41. 落叶尸

作品:《皇帝游戏

    “笑得真难看啊。”安妙莲忍不住道,她笑起来居然这么诡异吗?她照镜子的时候也不这么觉得啊。


    “敢于自辱真汉子!”僧人给安妙莲竖起一个大拇指。


    姜匆算看了眼不多的血液:“安姑娘,这些血可够用?”


    安妙莲点点头:“我先去试试看。”


    她握紧拂尘,谨慎走到人头旁边,她走到哪里,那个人头就看向哪里,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发丝如瀑流淌在地上。


    这回真的让她见到铜铃般的大眼了。


    安妙莲抓准时机,冲上去出其不意给了两下,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刻的人头却转得飞快,在她扬起拂尘的同时张起血盆大口。


    极度相似的容颜与尖锐的牙齿让她心中生起一阵阵恶寒。


    “吃吧。”安妙莲觉得自己是在喂河马。


    那几乎要咧到脸颊的血盆大嘴似乎停滞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安妙莲会这么说,不过很快它便闭上了嘴,嘴里确实有东西,它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一股极其强烈的冲击力在它口中炸开,是安妙莲将拂尘丢了进去!


    尖锐的哀嚎传遍整个寺庙!


    安妙莲接过白叠绣递过来的冷血,直接淋在人头上,触及血的地方像是冰一样融化,很快,整个人头化成了人皮。


    倒仰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皮处的褶皱格外多,黑洞洞的一块。


    安妙莲拾起人皮,突然问僧人一句:“你们的信仰中有收集人皮的习惯吗?”


    僧人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姑娘,我们信奉的可不是邪术。”


    安妙莲微微歪着头靠在墙壁上,眼睛却直盯着他:“那你把人皮收起来做什么。”


    真不怪安妙莲多心,她一路看过来,僧人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提醒宁芙曲要烧尸体,知道人头会先攻击同一张脸,包括现在的诡异举动……收起人皮。


    姜匆算在各种争锋中向来都是打圆场、站中立,此刻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僧人:“你……不会是这宴境中人吧?”


    僧人看着他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他的笑声止于姜匆算拿手上镯子抵住他的那一刻,镯子上冒出尖锐刀片几乎要把脖上青筋割断。


    众人见此变动,不少原本已经瘫下去的立马站起来。


    安妙莲看着这个镯子,心说姜匆算怎么还有一个?


    同样的镯子,姜匆算在上个宴境给了她一个防身,安妙莲归还的时候,姜匆算没有收,她就当做是封口费收下了。


    后来又被皇帝取走,换了串美丽废物。


    安妙莲拨弄着手上的骨头串,心说当皇帝就是好,强买强卖也理直气壮。


    “哎哎哎……哎呀!当丞相就是好啊,随随便便就给人定罪!”僧人大叫道。


    刀疤听到这句话,原本放空的神色慢慢汇聚起来,他走到这边来:“你们在做什么?”


    姜匆算刚转过头准备解释,僧人以一种奇怪姿势从他手中闪了出去。


    挣脱束缚后他重新露出笑容:“姜丞相,这一夜夜地还得死人呢,你现在杀我,就算我是替死鬼,你也少一个替死鬼,何必呢?”


    这句话像是个恶毒的诅咒,闻言的人都不由一阵阴寒。


    可也确实没错,现在不过两夜,人就已经死了大半,之前哪里见过这种景象?


    刀疤的眼神继续在姜匆算身上打量:“你是丞相?”


    姜匆算:“虚职。”


    他确实是一个空头丞相,靠着在宴境中摸爬打滚一步步走上去,看起来是个青衣书生,让他杀人他也杀得利索,毛笔却是很久没有握过了,现在写两个字,估计手还是抖的。


    刀疤不屑地啧了一声:“你指的是无作为,还是无权力?”


    姜匆算:“都无。”


    僧人看到姜匆算被为难,拍掌笑得痛快。


    可惜周边却再度一凉,僧人的笑凝固在脸上,一看原来是安妙莲也笑看着他:“没事,我还在呢,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僧人呵呵两声,眼睛看向别处:“如果我宁死不从呢?”


    凉意转移到脖颈上,一双还未洗净的血指甲几乎深入血肉。


    白叠绣看向他:“那只能是你以为她不敢杀你。”


    僧人:“你怎么来了?”


    白叠绣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说话,僧人只得又道:“她想杀我,你就当刀?你家人没有教过你,不要伤及同类吗?”


    白叠绣仍是不说话。


    安妙莲的指尖一下下地敲打着墙壁:“你要珍爱生命的话,不如早点解释。”


    其实她也觉得僧人不像邪祟,哪个邪祟像他这么不着调。


    可是他所知道那些事情又没法解释。


    眼看着一拳难敌二手,僧人叹口气:“好吧,我来解释。”


    他看了几人一眼:“你们知道九想观吗?”


    安妙莲:“不知道,但是你解释得太离谱的话会死的。”


    僧人怒而小小地捶了下墙面:“请尊重一个出家人的尊严!”


    “九想观是尸体腐坏的九个阶段,分别是,胀想、坏想、血涂想、脓烂想、青瘀想、啖想、散想、骨想、烧想。”僧人道:“直到尸体彻底消亡,才算破除肉身属于我的幻觉,一切烦恼、业障也在智慧之火中燃烧殆尽。”


    “所以你让宁芙曲去烧掉尸体。”安妙莲觉得有些牵强,还是继续问道:“那为什么发现人头会找一模一样的脸?”


    僧人认真道:“那还不简单,我都把那东西甩飞出去了,那人头路过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就盯着我这个冤大头,你说说这个人头,又要我的脸,还要我的命,我……”


    他冤啊!


    “停停。”安妙莲示意他打住,这个确实是个理由,不过回忆起僧人当时对她说的话,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最后一个呢?为什么收起这个人皮?”安妙莲看着他闭住嘴巴的样子:“你还不如一开始承认你信的邪神。”


    哪有个正经僧人会收集这些东西?


    假如这僧人信的是邪神,所有困惑就都迎刃而解了,毕竟信邪神伤脑子。


    僧人摇头:“那我师父是真的会把我逐出山门的!有辱门风啊。”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要是想活着,也把自己的人皮收好吧,我佛慈悲为怀,你们不信任我,但是我还愿意告诉你们求生之道,可赶紧谢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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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


    白叠绣看向安妙莲,安妙莲看着被僧人好好叠起来收在怀中的人皮,心说他都好好地拿着,说明拿人皮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是他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呢?


    “来日方长,我们日后会好好谢谢你的。”安妙莲拍了拍僧人,白叠绣也把指甲收起来。


    “啧。”僧人偏过头去,看向白叠绣:“我要是你,我就掐那个什么丞相,真是误杀自己人。”


    白叠绣看向他,淡漠的眼神让僧人看得心里起无名火。


    “说了你还不信。”他郁闷道。


    “你不是知道我们不信任你吗?”安妙莲道。


    “行吧。”僧人道:“信任的基础是不是要知道对方名字?我法号叫空悟,你们呢?”


    安妙莲扶额,感情宴境一开始大家互相介绍的时候,这位高僧是真的不在五行之中,打坐的时候不会是睡着了吧?


    僧人笑了:“毕竟一开始,哪里知道你们是否活得下来?人生在世,还是少沾一点因果为妙。”


    安妙莲:“是是是,希望不要因为我们的名字太长,累坏了您老。”


    那边的姜匆算好不容易和刀疤解释清楚,不过仍旧可以看出刀疤走开后的神情并不好。


    僧人空悟继续煽风点火,对着姜匆算道:“把他杀了不就好了,这种事情,你不应该干过很多次吗?”


    安妙莲:“大师,佛门的杀孽是由您一人承包了吗?”


    姜匆算看了空悟一眼,看他的眼神犹如刀剐,一向平静的语气微怒:“你这是第一次来宴境,我做过什么事,你又怎么会知道?”


    空悟满不在乎:“猜的。”


    “而且我猜,你也想杀了我。”


    安妙莲感同身受德体验了姜匆算从前打圆场的烦恼,劝道:“已经被宴境杀得不剩几个了,就别杀自己人了吧,往好处想,万一明天你看不惯的人就被这个宴境杀了呢?”


    姜匆算:……


    空悟:……


    总的来说,劝说十分有效,毕竟他们真的不吵了。


    所有人达成一种微妙的和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上过战场都是兄弟,在场的人也算经历了生死相依。


    虽然每个人都对那层干扁褶皱的人皮有些恐怖,但是还是不得不把它贴起来贴身放好。


    安妙莲的那个人皮格外大,她叠了半天,逐渐从一开始心惊胆颤,到恶心,最后转化成厌恶。


    她开始思考,这种人皮能不能叠成豆腐块?


    叠完人皮后,姜匆算在屋内升起一团火,空悟陪着那群布衣人收尸,顺便念几句经超度一下,安妙莲和白叠绣按照空悟的方法抬起宁芙曲的尸体去屋外烧掉。


    四周没有柴火,安妙莲将地上的落叶聚集在一处,也没有扫把,只能手脚并用。


    她踢着落叶,白叠绣也学着她的动作一块踢,动作有点笨拙,不过白叠绣笑得很开心。


    安妙莲也不由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笑容一滞。


    她的脚下好像踩到什么东西,说硬吧,也没有石头那么硬,给人的感觉相当奇怪。


    安妙莲觉得不对劲,蹲下去把那堆落叶扒开,落叶下面,是一个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