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肾上腺素大爆发也难以救她狗命，在绝对数量的压制面前，安妙莲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她之前看过的丧尸片都拍保守了。


    等会，丧尸的弱点是脑子，僵尸会害怕大蒜和糯米，就算你是封印百年的恶鬼，出来后也有道士收——


    这里的活死人不至于没有弱点吧。


    安妙莲思考了下，忽然想到个被她忽略的东西。


    安妙莲毫不犹豫地从怀中出那样东西，碎金子四处飞撒，耀眼的光芒几乎在瞬间让所有活死人的头颅扭向一个地方。


    嘎吱、嘎吱、嘎吱。


    他们争先恐后追赶而去，安妙莲深呼吸一口气竭力奔跑，冰凉带着草腥味的气体灌入喉咙，像是生吞了一把玻璃。


    好不容易从人海中脱身，还没有跑两步，那边抢到金子的活死人又往这边追赶而来。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他们的动作比僵尸灵活，比丧尸聪明，最先赶来的活死人几乎就要跑到安妙莲的身后。


    或许是因为四周房子都长得大同小异的缘故，小巷的街道明明规整，却像是走进了迷宫里，永远都出不去。


    安妙莲手上拖着沉重无比的魂鱼，奔跑的速度难免越来越慢，直到体力快要燃尽，才看到一堵相对不同的围墙。


    柳暗花明又一村，古人诚不欺我！安妙莲看着夜色中斑驳陆离的围墙，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安妙莲将手中的魂鱼用力往上一丢，再爬上高耸的围墙，动作行云流水并不比电视中演得差，可惜差在一点运气。


    就在双手撑起的最后一秒，一只活死人在墙下用力地抓住了她的小腿，寒意在冰凉的肌肤间传播。


    能够感受到他很久未修剪的黄指甲深陷皮肤，鸡皮疙瘩像是虫子一般从脚底爬到脖颈。


    “你抓鱼啊，抓我的脚干嘛啊！”


    安妙莲拼尽全力用另一只脚蹬过去，此刻她双手都支撑在围墙上，做出这个动作相当不易。


    “嘭！”被蹬中的活死人后退两步。


    与此相伴而来的是刮骨蜕皮的疼痛，如同铁钳般束缚住她的那只手在脱离的同时，留下了血红见骨的伤口。


    安妙莲来不及细想，就要翻身下墙。


    假如这群活死人不会翻墙，她就成功安全地带了，即便他们会，这堵墙也足够困住他们一段时间。


    可是她的动作却停滞在了墙上。


    比围墙的高度更让人觉得高处不胜寒的是夜晚水面的冷风，往下看，竟然是他们来时的那条河，幽暗的水面深不见底，未知的水下不知藏着什么诡秘。


    原来真的不是每个穿越者都有主角光环啊。安妙莲只觉得悲凉，但是也不必这么赶着她去死吧。


    这下好了，摔死、淹死、咬死，多种死法任君选择。


    不对，安妙莲心凉到极致甚至有些想笑，可能她现在已经死了。毕竟被她丢下的魂鱼因为力度的缘故落在江边的岸上，而岸上是尖锐的硬石子，她凶多吉少。


    风中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底下的活死人却露出恐惧的表情，和见到安妙莲披上白纱的表情一样。


    这群活死人恐惧死亡。安妙莲想，她终于想明白了一切的共通之处。


    身上长虫、披麻戴孝乃至于伤口的血腥气，都是会让他们感到“死亡”的恐惧的存在。


    至于龙神传说的破灭……难道也让他们觉得自己死亡了吗？


    伤口显然没有前两项触目惊心，虽然面色很臭，那群活死人还是将爪子深深嵌入墙体，试图攀爬上来。


    后面跑过来的几个活死人更加直接，他们踩在前人的身上，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们尖锐的爪子试图嵌入安妙莲的身体。


    “看我当场摔死吓不死你们。”安妙莲暗骂一声，她在活死人逼近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扭头跳了下去。


    当然她不是真的想寻死，安妙莲调整姿势，双手伸向头顶，跳水失败有可能会导致脑症荡或者裂脸，她暂时不想解锁新的死法。


    她跳的时候全身拼命向前跳，即便这样，安妙莲也难以保证自己不会像魂鱼一样落到岸上摔得头破血流。


    所幸这种危险时刻反而比平常跳得要更好些，或许身体激素终于醒了。


    她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与预料当中火辣辣的疼痛不同，真正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像是陷入了海绵里，没有一丝疼痛。


    安妙莲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去寻找岸边的方向，就先撞上一张脸。


    与她贴得极近，是一张面黄肌瘦的脸，而且仅仅只有一张脸。


    头骨上的皮肉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样子黏附在骨头上，似乎肌肉已经被腐蚀殆尽，但是皮肤又因为长期泡水而胀大。


    与那张脸共生的是无数条鱼的尾巴，像是肢体一般长在脑袋下面，随着尾巴的震荡，怪物的眼珠子似乎转了一下。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靠，新物种，多尾美人鱼！


    安妙莲心里几乎就要唱出来：“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难怪美人鱼不敢以原身形态去见王子，胆子小点的王子当场吓得口吐白沫都有可能。


    她虽然不是王子，也吓得够呛，字面意思的呛。


    带有奇怪味道的水灌入她的喉咙，安妙莲心凉成一片，比恶心更先到来的是恐惧，那些寄生在水里的黑虫子，似乎叫……龙虱？


    窦薇大概是因为被咬了才被寄生，同理可推出王妃当时大概也被咬了，只是没有声张，她们穿着的宽袍大袖确实少了一分防御力。


    这种虫子的寄生力度极强，而水中生活的虫子，安妙莲虽然没见过，但也可以猜出，这种虫子多半在水中下卵。


    她下意识抵住喉咙，同时用力划动四肢，想让自己离水面更近些。


    比水面更先到来的是人鱼的脸，她的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像是对面前少女的挣扎无动于衷。


    你会死，与我何干？


    或许安妙莲在她眼里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食物。


    草。安妙莲好不容易呼吸了一口水面上的空气，在下一秒又被人鱼的鱼尾狠狠地拖回水底。


    潮湿的鱼鳞擦过她脚腕的伤口，窒息感再度袭来，她心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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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郁闷，还真以为这条鱼摆着臭脸就真的不吃自己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到头来，她居然还是死得最惨的那个？


    “去、你、的。”


    安妙莲在心中骂出句狠话，反正挣扎没用，她将挣扎的力气全部放在了手上，接着鱼尾的束缚裹住身形，她全力垂击在面前的人脸上。


    水中带有阻力，没事，她可以再来几拳。


    拳拳不带任何求生欲，纯恨。


    触碰到人鱼时的触感不比触碰到蟑螂好，它尖叫一声，如同章鱼一般向后缩了一下。


    安妙莲趁机摆脱鱼尾，此刻鳞片的滑腻恰好成就她的最佳脱身。


    身后的那个怪物反应过来后，重新向她游来，安妙莲可以听见耳边滑过的水声。


    它的动作并不快，还有希望！


    安妙莲心中庆幸，如果这怪物的速度是以鱼尾来按量计算，她都不必游了，游快了搞不好就游鱼肚子里去了。


    抓到岸边土壤的刹那，安妙莲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回总不能再出岔子了吧？


    安妙莲翻身上岸，顾不得杂草乱长，挠得浑身上下四处瘙痒，身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抵着她的腰。


    她喘着气在草上翻了个身，才转过头去看黑乎乎的水面。


    人鱼浮出一张脸，像一个正在游泳的女人，仍旧是静静地看着她。


    安妙莲死命抠着自己的喉咙，将先前呛进去的水都吐出来。


    “呸！”


    全部吐到人鱼脸上。


    还不走，安妙莲又从旁边捡起石子，全部往人鱼的脸上砸过去。


    人鱼往前游了一步，安妙莲静静地看着它。


    她打赌以人鱼那滑腻的鱼尾巴爬不上来。


    鱼类没有成为两栖动物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之后，人鱼脸慢慢潜了下去。


    她终于瘫软在地上，粗糙的草地并不算柔软，好在这里的草地她不用担心会有癞蛤蟆或者竹节虫，只用担心会不会从哪里再冒出来一个草虱或者草头鱼。


    不远处的灯光似乎在靠近，躺在草地上的安妙莲眯起了眼睛。


    人影纷杂，是那群活死人，他们举着一个又一个的鱼灯，从桥上走到岸边。


    安妙莲收拾好落在地上的两条魂鱼，打开布袋子一看，魂鱼还好好的，只是一动不动的眼珠子不知道是摔傻了还是在怒视她。


    她找到一个隐蔽地方，眺望那群活死人的动作。


    之间他们轻而易举地举着木头架子的鱼灯，在桥上一路欢声舞蹈，鱼灯也随之摆尾，撒着金粉的鱼尾巴荡出一抹绚烂的亮。


    “金银葬，埋贵人。”


    “水蹦土裂一场空。”


    “鱼为身，头为魂。”


    “龙女赐福享永生。”


    祂们唱着童谣，语气坚定的像是在喊口号，随着灯光汇聚，他们聚集在河边。


    照亮从水中浮出的那个龙女的脸。


    安妙莲的心中一惊。


    竟是刚刚那个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