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你也在这里？”


    正在安妙莲左右为难之际，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安妙莲长呼了一口气，差点两眼泪汪汪。


    可算是让她见着一个活人了！


    “姜丞相……！”安妙莲刚准备抬手，手臂却又停滞在了空中。


    不对，这真的是活人吗？


    过于强烈的灯光有一种正在虚拟中的错觉，让周围看到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不过感谢这种不真实，不然安妙莲看到吴二的时候肯定没法那么冷静地去思考答案。


    窦薇也走了过来，和安妙莲一起用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姜匆算。


    她摇头道：“安姑娘……姜丞相和王妃娘娘不是去了右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怀疑得很好啊妹子！但是先别怀疑，毕竟姜匆算怎么样先不提，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人了。


    “姜丞相，王妃人呢？”安妙莲在心中计算了一下。


    画上点明，王妃和姜匆算之间，必然有一个死人。


    她方才只是猜对了场内活着的人数，如果姜匆算早就入场，那么——


    他就是那个死人。


    姜匆算示意自己等会儿再说，他面色惨白，显然是剧烈运动下的结果，却是一点汗都没有出。


    安妙莲注意到他的鞋底上沾满了泥土。


    窦薇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两步，她侧在安妙莲耳边说道：“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吴二，似乎死掉的人也可以到这里来，安姑娘，你不觉得这四周的样子很熟悉吗？”


    安妙莲点头道：“我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的布局就像是墓室一样。”


    包括整个城镇的房子，没有门，只有像是用纸糊起来的窗户，而那些窗户上却是一张又一张的人脸，就像是——


    墓碑一样。


    不对。安妙莲突然感到有一丝诧异。


    往墓碑上挂人像，这是现代的传统，是照片摄影推波助澜的结果。光明王朝时期难道不是只用刻字就算墓碑了吗？


    安妙莲想起了自己一开始和窦薇提到的伪人。


    虽然只是网络玩梗的说法，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真的就像是伪人一样，窥见了现代社会的一角，却又无法得知科技运转的原理。


    于是用自己的脸去代替照片，终日站在自己的坟墓前面。


    “没错。”姜匆算似乎缓了过来，他擦拭着衣摆上的泥泞，和她们讲起这一路上的经过。


    他们自从那个岔路口分别后，就一直在黑暗得似乎没有尽头的小道上奔跑，直到发现似乎没有人跟上来，王妃提议点灯。


    “点灯？”窦薇面上微笑：“点灯之后呢？”


    姜匆算看着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道：“点灯之后，我看到她的小腿上爬满了虫子。”


    安妙莲听到这句话，顿时想到了狐狸所说的“爬虫虫”。


    可是……


    安妙莲突然问道：“你能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看到她的……小腿？”


    “因为她被吓到了。”姜匆算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这一明一暗的城布局其实是一样的，可是在原本属于窗户的位置，王妃看到了人脸，她被吓得厉害，就跌倒了。”


    安妙莲心中仍旧有一些疑惑，不过要验证姜匆算所说是否是真实其实很简单。


    她的视线不由转向了那个绿衣姑娘的裙摆。


    只要能看清楚她裙摆下的小腿……是否和王妃一样爬满了虫子。


    不过……安妙莲事到临头又犹豫起来。


    狐女在龙神的谎言被揭穿后，瞬间烂成了腐尸，那只蒙面狐狸所提到的禁忌，是否和这点存在关联？


    窦薇看到自己死亡的真相后，是否会是与狐女一样的结局？


    姜匆算见她沉默，出声询问道：“安姑娘，敢问窦薇姑娘是……？”


    他显然一眼就看出了窦薇的不对劲。


    “嘘。”安妙莲将食指放在唇边，目光再度流转到窦薇那里的时候，总有些不真实感。


    窦薇是她穿越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她向来对感情慎重，即便是“朋友”这个词也不敢妄谈。


    可即便不谈感情，也无法掩盖的就是窦薇她真的是一个好姑娘。


    她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去的，被夹在生与死的边界左右为难，微微抬眸的时候，显露出残忍的懵懂感。


    “大概和你想的差不多，不过她并没有害人。”安妙莲这样回答，小声地将一路上的情况转告给了姜匆算。


    人害怕诡异，无非是因为诡异极大可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而现在，她倒是觉得那死去还能动的吴二比先前咄咄逼人的吴二看起来顺眼多了。


    “我明白。”姜匆算的面色也同样难看，向安妙莲点头道：“在王妃娘娘看到自己小腿上虫子后，也是刹那间变成了和狐女一样的腐尸！”


    “狐女是因为龙城的传言，王妃是因为身上的虫子，这些难道有什么关联吗？”安妙莲疑惑。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问姑娘，当时为何笃定龙城的传说是假的？”姜匆算反问。


    安妙莲道：“因为这地标上的龙城都是假的，这传说能是真的嘛。”


    而且当时她只是问了狐女有没有见过龙，那狐女就像碰到了关机键似的一键关机了。


    答案也显然易见，龙城并没有龙，至少从小生活在这里的狐女并没有见过。


    可是他们又为什么将此奉为自身的信仰？


    为什么戳破了这个信仰，狐女便腐烂了？


    安妙莲从前倒是听说过一个说法，讲那些靠着香火升功德的散仙，并没有正经的编制，于是等到为其供奉香火的人都死去，或是信徒倒戈，便会法力消散。


    可狐女又不是被供奉的那个，这也对不上号啊？


    姜匆算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原因居然这么简单。


    安妙莲拍了拍他：“这些理论的先不提，我们先看个至关重要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姜匆算将这句话在口中辗转一遍，显然是不太想得明白。


    直到在鱼台那里看到自己的脸，姜匆算才明白安妙莲的意思。


    “我刚才在赌场那里赢了三十两金子，应该够把我们俩的鱼都买下来。”安妙莲道：“这鱼叫做魂鱼，我在想是否这鱼指的就是我们七魂六魄中的一魂，而我们来到龙城，这就是为了寻找这鱼？”


    “云龙魄散被困孤城”的意思可以理解成，魂魄散了所以被落在孤城里。


    “倘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再好不过。”姜匆算也点头：“姑娘的金子得来不易，这恩情，姜某来日必然奉还。”


    “顺手的事。”安妙莲心想，强买强卖的赌局，你那金子算是强送的。


    鱼台的前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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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位判官，这是之前追赶他们的那位，判官的嘴角多了一丝血迹，他回味般地舔舐着。


    “你等会，我去借个东西。”安妙莲道。


    一炷香不到，安妙莲施施然走了回来，手中拿着两个遮面的黑布：“凑合着用，和旁边开杀猪盘赌局的狐狸借的。”


    “他……是自愿的？”姜匆算罩上黑布。


    “不自愿就举报他非法赌博，这狐狸挺在意名声，或许是名声太差了的原因。”安妙莲回忆起先前被众人围堵着的场景，若有所思。


    两人罩上黑布，将金子呈现到那判官面前，


    判官如斗大的眼睛像是黑夜般笼罩着他们，比头上盖着的黑布更加让人窒息。


    被发现了？


    不是吧哥们，长得像动物也就算了，您还真拿嗅觉来认人？


    “龙女要来了，这里的鱼不再卖。”判官的语言系统比旁边活死人的要完善不少。


    安妙莲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新的词汇：“龙女？”


    “外乡人吧？连龙女都不知道，来我们这里有何居心？”判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又有一些犹豫地问道：“我为什么看你有些熟悉？”


    “不不不，那一定是您看错了。”安妙莲肯定道：“我就是外乡人，没错。”


    “再问下去要被怀疑了。”姜匆算拉住安妙莲。


    “莫慌，看我的。”安妙莲轻咳一声，将明面上的金子偷运到黑布下面，朝判官微微露出一道小缝。


    金子的光芒在其中闪烁。


    判官的眼珠子也随之转动。


    成！


    安妙莲另一只手比了一个“三”。


    判官左顾右盼，低声道：“问。”


    “安姑娘确定要把金子全部用在这上面吗？”姜匆算有些犹豫。


    安妙莲对他比了个OK，想到姜匆算好像看不懂后，又补上一句：“你且放心，我自有定数。”


    “这些魂鱼，是干什么用的？”安妙莲问出第一个问题。


    “吃的啊。”判官一脸遇到蠢问题的困惑，不过瞥了眼那硕大的金子，眉头狠狠地一拧，又低声道：“想要活下去，就得吃魂鱼，不然就变得像死人一样。”


    “龙女又是哪路神仙？”安妙莲问道。


    “龙女不就是龙神的女儿？”判官再度不解：“这些还需要问吗？”


    “外地人不懂嘛。”安妙莲笑嘻嘻的，判官自己长得不像个人样，看到她笑起来，竟也是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


    安妙莲很是郁闷：“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们把这些鱼留给龙女？龙女对你来说，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龙女是龙神的女儿，是龙神在这里的象征，对于龙城的赐福。”判官说这话的时候，不像人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敬仰的情感，


    “鱼就是你们给它的贡品吗？”安妙莲问道。


    “问题问的不止三个了吧。”判官摆了摆手：“公务繁忙，赶紧的吧。”


    他眼睁睁看着安妙莲又把金子收了回去。


    “您这回答得敷衍，咱们得讲诚信买卖啊。”


    耀眼的金光一下子又消失在她的黑袍下面。


    “……！”


    判官的喉咙中传出低吼，嘴角的红色骇人。


    似乎已经有了吃人的意思。


    姜匆算后退几步，拉起安妙莲的衣摆，无声地扯了两下，暗示她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