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夺春娇》 老五惊魂甫定的拍着胸脯,边走边看身后,暗道好险好险,“砰”的一下撞了个结实。
回身,她那貌比西子的美师侄正淡笑看她,一双杏眸湛湛发亮。
而后,那弯着的嘴角压了下来。
老五一看见这表情就头疼:“得得得,你也不必想什么话来对付我了,我有事瞒着你,但我不会说,你爱找谁问找谁问去吧!”
叶徽月道:“是不是跟我哥哥相关?”
老五痛苦的搓了下脑袋,她都想不通,她这么笨的脑瓜是怎么养出两个人精来的?
有些人是不是生来就比她这种凡人多两窍?
抬眼一瞧,面前已经没人了。
这下,老五是真的有些头疼了,连忙拔脚追了上去。
叶徽月直奔叶堰住的松云坞。
几个长随听见动静忙过来开门。
“哥哥呢?”
长随自知瞒不过,扑通跪地:“公子……下诏狱了……”
——
威远候府。
周景翊翻身下马,穿云麻利的上前拉住缰绳,从主子手里接了马鞭。
少年大步进府:“最近家中可有什么事?”
穿云立刻回道:“没什么事,也就苏府前几日派人来了一次,说是苏公子两日未归,问是不是宿在咱们府中了。”
周景翊唇角一勾:“同甫那个性子,办起案来不管不顾的,八成是又追上什么了。”
“是呢。”穿云也笑,“苏夫人也是这么说的。”
用过晚饭,周景翊换了身短打武服在院子里练功,一把如水银枪在夜色中舞成藩篱,一炷香后,少年又换了柄长剑,一抖一震,哗啦,剑音铮鸣,下一瞬便只得见残影。
穿云站在门洞旁,看得咋舌,只觉自家公子这剑法进的也太快了,刚想看清些,身后便转出一个人。
威远候府规矩甚严,能进这内院的无一不是公子的近身之人,回头一瞧,果然是公子的另一名近侍射雁。
一套剑法舞完,又过去一炷香。
周景翊将剑扔回架子。
穿云立刻捧了巾帕上前。
周景翊擦额头颈间的汗,问射雁:“何事?”
射雁上前拱手:“苏老夫人刚差了人过来说想请公子明日过府一趟呢。”
周景翊直觉不对:“同甫还没回府吗?”
“没有。”射雁道,“听苏府的人说,以前苏公子虽也有几日不归家的情况,但大多都会叫人每日里回府传个话,像这种三五日不归家又没一点消息的情况,从没遇见,苏老夫人因着担心苏公子已经几日没睡好了,生怕苏公子是被什么山匪强盗掳去了……”
近些年不是大旱便是大寒,粮食收成不好,山匪强盗横行,便连上京附近也开始频频出现打家劫舍的情况。
周景翊问穿云:“怀弋可在府中?”
“不在,北镇抚司如今正忙着查军饷被劫一案,二公子已经十多天没回来了。”
周景翊沉思片刻,吩咐射雁:“你亲去镇抚司衙门一趟,叫怀弋着两个人同你一起去查同甫的行踪,他们镇抚司有专门的情报司,查起来会快一些。”
“是。”
射雁领命而去,次日一早,匆匆而归。
周景翊见他神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十分不好的感觉。
果然,射雁面色悲重的道:“公子……苏公子……出事了……”
老四和老五在外跑了一天,两人年轻时都曾在大内任过职,跑了半天总算打听出一点消息。
军饷失窃一案在民间流传说甚广,无他,仅是因为死的人太多。
永泰七年以来,东州、建州地区频有倭寇登岸袭扰,这几年尤以东州沿海最为严重,去年兵部联合了五军都督府在威州增设了两处卫所,这才勉强好些,但也仅仅只是维持。
接连几年的天灾,户部的账目面上看着还算平整,实则亏空的厉害,自去岁年开始朝官的俸禄已经开始减半发放了。
发往东州的军饷好不容易凑足了十万两,摊到每个官兵手里,打个水漂都不够。结果运到半路还被截了,劫倒也罢了,所行官员统统被杀,五军都督府一个正二品的都督佥事还被割了头颅悬挂在树干上,随行的户部侍郎张鸿泉失踪。
古往今来敢截军饷的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朝廷的,没有。
永泰帝震怒,着令北镇抚司严查。
查了半年,毫无眉目,那些被劫走的饷银和倭匪,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天灾连年,民怨四起,鬼怪邪说油然而起,暗道这是天谴,那么谴的是谁呢?
永泰帝看着东厂递上来的每日奏报,气得鼻血横流,一肚子火没处撒。
恰逢有人上书,说如此天衣无缝的劫掠并非鬼神之因,必是有内鬼襄助,事发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户部侍郎张鸿泉立时被推上风口浪尖。
一日内,张鸿泉全家被捕入狱,与其交好的一干官员也全都进了靖恭坊北镇抚司的衙门。
叶堰当即联合都察院的几名御史弹劾上书之人,结果也被怒火中烧的永泰帝一并投入了诏狱。
叶之正也被永泰帝一句口谕拘在了文华殿。
叶徽月连着几日没睡好,这夜她独自披了衣裳,在府中闲逛,不知不觉间竟来了松云坞。
“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天气越发热起来,再不入土便放不住了……”
“要不给老爷去个信吧?”
“不可!公子吩咐过,事关张公子之事一概不许出咱们院子!”
“那怎么办?”
门扇虚掩,两名小厮站在长廊下窃窃私声。叶徽月认出两人,是叶堰近身的随人云舟和风眠。
两人急的团团转,全然没注意院子里已多出一人。
直到一声清泠的声音传来。
“何事慌乱?”
廊下两人俱是一震,回身:“小、小姐?”
叶徽月上前:“出什么事了?”
两名小厮皆有些犹豫。
叶徽月道:“如今这叶府中只有我一个能做主之人,你们不同我说,同谁说?”
少女面容沉静,音色却隐隐带着威压。
须臾,个头稍高些的云舟上前道:“回姑娘的话,是公子前些日子带回院子里的……书童,前日里病故了……公子走前特意交代过我二人,说是此人身份特殊,除我二人之外不可叫第三人知晓,如今他身死,公子又……我二人实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叶徽月没想到竟是这种事,不由默了默。
“家中可有棺木?”
云舟道:“现成的棺木是没有的,但木料有许多,小人会些木匠活,可以赶制一口。”
“那便葬了吧。”叶徽月道。
风眠踌躇:“葬在哪儿呢?”
是啊,葬在哪儿呢?
叶徽月抬眸四顾,只见青砖黛瓦,满地琉璃。叶家这处府宅乃先皇御赐的宅子,以前是前朝一位十分受宠的公主所居,修建所用石材皆为上等,便是连地面都用南州贡来的雨花石铺就。
偌大的宅院难道就寻不出一处可埋忠骨之地么?
叶徽月蓦地抬头看见明礼堂后延伸出的蓬勃树冠,天气转暖,原本干枯的树冠,悄然蒙了一层新绿,远远看去,生机勃发。她抬手指着树冠问:“那树是这院子的吗?”
云舟点头:“回姑娘的话,那是后院闻理阁前的槐树。”
“就葬在那棵树下吧……”叶徽月道。
云舟领命,就要折走,复被叫住。
“他生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云舟摇头:“只是说些梦话……”
“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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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全是石头,太苍……他们要灭口,砚之小心。”
叶徽月垂眸:“棺木什么时候能做好?”
“明日便可。”
叶徽月点头:“明日里这个时辰,我过来一起下葬。”
“是。”
第二日晚间,叶徽月按着时辰来了松云坞。
葬坑皆已挖好,她看着薄棺中的人空荡荡的袖口,皱眉:“他的手呢?”
“冻的烂掉了……”年岁尚小的风眠实在憋不住抹了把泪,“张公子生前多光风霁月的人呀……他最会写字了,一幅字价值千金呢,如今死后却连手脚都没了……公子若是知道……”
云舟低斥:“莫再胡说八道,这里哪有什么张公子!”
风眠哭的更厉害了:“是,是,这不是张、张公子。”
弱风浮动树冠,沙沙作响,恍若故人低语。
亲手捧起一掊土的刹那,叶徽月忽的想起一件事。
她四岁那年,父亲升任,叶家乔迁新居,府中的花园尚未完全修缮,杂草丛生。叶徽月被下人牵着路过,被一只黑花毒蛇给咬了脚腕,恰逢来府中求学的张鸿泉路过,及时帮她吸出毒血,为此他还中了蛇毒,差点瞎了一双眼。
叶徽月那会喊他正云哥哥。
对,张鸿泉,字云吉。
他是父亲最钟爱的学生,单论学识甚至超过叶堰。当年如此丰神俊朗、光风霁月的探花郎,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叶徽月有点想不通,究竟是哪里错了?
待回了栖月阁,老五见她脸色发白,叹气宽慰:“这年头,当官的有哪个没进过诏狱的?进进出出,跟逛庙似的,你也别太担心,你哥虽然入狱,但官身还在,说明皇帝就是在气头上,散散邪火罢了,你是不知道,最近外头都传,他皇帝当得不好,这才惹的天灾人祸不断,皇帝八成快气死了……而且有你爹在,北镇抚司那帮人也不会太过分的。”
叶徽月如何不懂,只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云舟说,张鸿泉入府那日便已然不好,跟叶堰说了没两句话便昏聩过去,自此再未醒转。
也就是说,军饷被劫之时到究竟发生了何事,现如今,怕仍是个谜。
不日便是清明,一大早,叶府扫墓的车马便徐徐出发,前往京郊法华寺进香。
叶徽月的母亲葬在法华寺的后山上。墓地绿荫环绕,余香袅袅,极为清净。
祭拜完,叶徽月绕去前殿上香。
要离开时,却听那看守香烛的老和尚轻声念道:“老衲观女檀越似有心事难解,不若在这殿内抽个签,寄问一下佛祖。”
叶徽月愣了愣,回身看向那坐在桌案下的老僧,略略思索,走上前去:“师父是否可解具体事?”
“可也。”
老和尚停了捻珠的手,侧身从身旁的桌案上拿了毛笔,“檀越且写一字。”
叶徽月思索片刻,执笔写了个“泉”字。
老和尚摇头:“此字河枯涧竭之相,于姑娘所问之事,怕是不利。”
叶徽月问:“那与此泉相生之人呢?”
老僧手捻佛珠,念了声佛号:“抱薪救火大皆燃,烧遍三千亦复燃,若问荣华并出入,不如收拾亦惘然。*”
叶徽月眉心微蹙,末了叹了口气,吩咐雪尽再添两道香油钱,要转身时却蓦地被老僧手中的念珠吸引,多看了两眼。
“师父这念珠倒是奇特,木色墨纹,不知是何材质。”
老僧道:“后山寻常山木所制罢了。”
叶徽月看了两瞬:“不知寺中是否对外售卖此珠?”
老僧摇头。
“有劳师父解惑。”
叶徽月双手合十施以一礼,转身离开。
待她迈出大殿,行远。
修长挺拔的身影这才自后殿徐徐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