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接受采访。


    正是照片里那个年轻医生，只是看起来疲惫许多。


    “是他！“李明脱口而出，


    “王姨，这就是奶奶的医生！“


    画面切换到一段手术室外的偷拍视频。


    罗峰正在推拒一个信封：


    “...大医精诚，但求问心无愧...“


    李明呆立在电视机前，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


    罗峰站在诊室门口，看了看腕表。


    上午九点半，本该是最忙的时段。


    然而他的专家门诊外，候诊区空无一人。


    “奇怪。“


    他小声嘀咕，手指下意识地敲打着病历夹。


    昨天至少还有一位老患者复诊，今天竟然一个都没有。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陆既明针对他。


    而且他还有跟杨青青的赌约。


    他和杨青青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立下赌约？


    罗峰心中很明白，正是因为陆既明是背后支持。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罗峰抬头，看见陆既明和杨青青并肩走来，两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假笑。


    “哟，罗医生，今天这么清闲啊？“


    陆既明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寒光，


    “普通门诊就是不一样，想休息就休息。“


    杨青青掩嘴轻笑，今天她穿了件新买的香奈儿套装，白大褂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


    “罗医生别着急，可能患者都知道您太便宜了，不敢来呢。“


    罗峰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既明故作惊讶，


    “杨医生没告诉你吗？


    从今天开始，她的专家门诊免费开放一周，回馈患者。“


    他拍了拍罗峰肩膀，


    “当然，你的门诊还是按标准收费，毕竟...要维持医院运营嘛。“


    罗峰这才注意到，杨青青诊室外的电子屏上滚动着“爱心义诊周“的字样。


    而他的诊室门口，收费标准依然醒目地挂着：普通门诊300元/人次。


    “原来如此。“罗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那祝杨医生义诊顺利。“


    他转身回到诊室，轻轻关上门。


    空荡荡的诊室里，只有墙上那面“医者仁心，情暖人间“的锦旗无声地注视着他。


    罗峰打开电脑，调出今天的预约记录。


    系统显示有十七位患者预约了他的号，但全部显示“已取消“。


    “做得真绝啊...“


    罗峰苦笑着摇摇头，开始整理病历。


    既然没有患者，不如把之前的病例都归档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时钟指向十点半，诊室门突然被敲响。


    “请进。“罗峰抬头。


    护士小林探头进来，脸色古怪：


    “罗医生，您...要不要去大厅看看？“


    “怎么了？“


    “说不清楚，您自己来看吧。“小林欲言又止。


    罗峰跟着小林来到门诊大厅，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大厅中央的电子屏上，正在循环播放李琴制作的《医者仁心》专题报道。


    画面中，罗峰为见义勇为青年做手术的背影被拍得格外高大，那句“大医精诚，但求问心无愧“通过音响传遍整个大厅。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大厅里挤满了人，却都安静地坐着，没人去挂号窗口，也没人去杨青青的免费诊室。


    他们只是...等待着什么。


    “这是...“罗峰低声问。


    小林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些人都是等您的。


    他们看了报道，专门来找您看病，但挂号处说您的号系统故障挂不了。“


    罗峰心头一震。


    他快步走向挂号处，果然看到电脑屏幕上自己的排班显示灰色不可选状态。


    “谁改的系统？“他沉声问。


    挂号员小张支支吾吾：


    “是...是陆主任昨晚亲自来调的。他说您的号源暂停一周...“


    罗峰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大厅里的患者


    。一位坐着轮椅的老大爷率先发现了他。


    “是罗医生！电视上那个好医生！“老大爷激动地喊道。


    瞬间，整个大厅的人都站了起来，朝罗峰涌来。


    “罗医生，我老伴看了电视非要我来找您！“


    “我排了三个小时了，他们说挂不上您的号！“


    “罗医生，钱不是问题，您给看看我这片子...“


    人群的喧闹引来了保安。


    陆既明和杨青青也从办公室匆匆赶来，看到这一幕，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怎么回事？“


    陆既明压低声音质问杨青青，


    “你不是说免费门诊会把人全吸引过去吗？“


    杨青青妆容精致的脸扭曲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的诊室一个病人都没有！“


    就在这时，大厅广播突然响起：


    “各位患者请注意，因系统故障，罗峰医生的专家门诊号源现已恢复，请有序排队挂号...“


    陆既明猛地转头，看到安琪站在广播室门口，手里拿着话筒，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安琪！你...“陆既明咬牙切齿。


    安琪没理他，径直走向罗峰：


    “罗医生，院长特批，今天您的门诊不限号，看完为止。“


    她顿了顿，提高声音，“而且，全部免费。“


    大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患者们自发排成长队，一个个脸上洋溢着信任的笑容。


    罗峰看向安琪，后者冲他眨了眨眼：


    “别谢我，是院长看了报道后决定的。“


    杨青青站在一旁，脸色由青转白。


    她精心策划的免费门诊，竟然成了罗峰的垫脚石。


    更让她难堪的是，自己的诊室至今空无一人，而罗峰那边已经排到了大厅门外。


    “这不可能...“杨青青喃喃自语，


    “以前只要免费，病人挤破头...“


    一位中年妇女恰好从她身边经过，听到这句话，停下脚步：


    “这位医生，您还不明白吗？“


    妇女指了指电子屏上罗峰的特写，


    “我们不是图免费，是图个放心。


    电视上都说了，罗医生连飞刀费都不多收，这样的医生，三百块挂号费算什么？“


    杨青青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陆既明阴沉着脸把她拉到一旁：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走，去我办公室。“


    两人灰溜溜地离开时，罗峰已经开始接诊第一位患者。


    他没有看陆既明和杨青青离去的背影，只是专注地倾听老人描述症状，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诊室里，那面锦旗在空调的微风中轻轻晃动，“情暖人间“四个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