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手术
作品:《病态依恋症》 直到一把黑伞撑在他头顶。
“会感冒的。”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低沉而温和,仿佛他们之间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程谱抬起头,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依然能认出那把伞,乌木柄,银质荆棘纹章,是周玉柏从不离身的私人物品。
Alpha站在他面前,西装裤脚被雨水打湿,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透着一股从容的优雅。
“手机没电了?”周玉柏微微俯身,指尖轻轻拂过程谱湿透的额发,"我猜也是。"
程谱的喉咙发紧。
他想问周玉柏是怎么找到他的,想问为什么Alpha连他迷路的位置都计算得分毫不差,可最终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周玉柏叹了口气,脱下西装外套裹住他。
雪松的气息瞬间包裹上来,温暖得让程谱眼眶发热。
"回家吧。"
Alpha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程谱被他半搂着站起来,双腿因为久蹲而发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周玉柏稳稳地接住了他。
回程的路上,伞面始终向程谱倾斜,而周玉柏的右肩早已湿透。
程谱偷偷瞥了一眼,发现Alpha的腕表亮着微弱的蓝光。
那是定位器的信号灯,正无声地闪烁着。
果然。
程谱垂下眼睫,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应该愤怒的,应该质问周玉柏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要掌控,可当Alpha的手轻轻搭在他后颈,用信息素安抚他受凉的腺体时,那股怒气却莫名消散了。
“冷吗?”
周玉柏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程谱摇摇头,却在下一秒打了个喷嚏。
Alpha低笑一声,将他搂得更紧。
别墅的门廊灯亮着,像一座灯塔。
程谱被周玉柏带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走寒意时,他听到Alpha在门外打电话:
“对,找到了……不,他没有生气……嗯,晚餐准备姜茶。”
那种被精心呵护的感觉又来了,像一张柔软的网,将他缠得喘不过气,却又舍不得挣脱。
程谱望着镜中的自己。
苍白的脸,泛红的眼眶,后颈的腺体微微发肿。
他到底是在反抗,还是在期待周玉柏一次次把他找回来?
这个念头让他指尖发颤。
当晚,周玉柏亲自给他吹干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程谱缩在沙发里,捧着姜茶小口啜饮,余光瞥见Alpha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内侧口袋露出一角银色。
那是定位器的接收端,此刻正安静地闪烁着,如同Alpha从未言明的掌控欲。
程谱收回目光,疲惫不堪的同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睡吧。”周玉柏吻了吻他的额头,“你明天还有课。”
卧室的灯熄灭后,程谱在黑暗中睁着眼。
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纱帘洒落,在地板上勾勒出窗棂的轮廓。
他轻轻翻了个身,发现枕边多了一个暖水袋,用绒布套包着,温度刚好。
周玉柏是什么时候放的?
程谱将脸埋进枕头,闻到了淡淡的雪松香。
他到底……该怎么办?
——
六月十号的清晨五点半,仁和医院住院部的走廊寂静得近乎空旷。
淡青色的晨雾从半开的窗户渗进来,与消毒水的气味糅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不安的清冷。
程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后背绷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膝盖处的布料,那里已经被他揉出了细小的褶皱。
空调出风口持续吹着冷风,后颈的抑制贴边缘被吹得微微掀起,腺体在冷热交替中隐隐发烫。
程谱伸手去按,却摸到了昨晚周玉柏留下的痕迹。
临时标记带来的齿痕还未消退,指腹触碰时仍会传来细微的刺痛。
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小时十七分钟。
门上的红灯依旧亮着,刺目的颜色在视网膜上烙下一个残影,程谱近乎魔怔地盯着那盏灯。
“喝点水。”
身旁的周玉柏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
他递来一杯温水,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
程谱伸手去接,指尖不小心擦过Alpha的手背。
那里还留着一圈清晰的牙印,是他昨晚被逼到极限时咬下的。
“谢谢。”
程谱小声说道,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被烈日暴晒过的沙粒。
温水滑过喉管,却无法缓解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焦渴。
周玉柏没有回应,只是伸手拨了拨他后颈微微翘起的抑制贴。
修长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擦过敏感的腺体,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一辈子。
走廊尽头,一个小护士推着药车经过,看到这一幕后立刻红着脸加快了脚步。
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当时钟指向六点零九分,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周先生。”
主刀医生推门而出,蓝色手术帽下露出几缕被汗水浸湿的灰白鬓角。
他拉下口罩,眼睛因疲惫而微微下垂,却依然弯出一个欣慰的弧度:"手术很成功。"
程谱猛地站起来,膝盖狠狠撞上铁质扶手。
疼痛顺着神经窜上大脑,却奇异地没有在意识里留下任何痕迹,所有的感官都被更强烈的情绪淹没了。
“肾脏吻合度比预期更好。”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整张疲惫却满意的脸,法令纹里还残留着长时间戴口罩压出的红痕,“不过术后72小时是关键期,需要住ICU观察。”
程谱的指尖开始发抖。
他张开嘴,却发现声带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气音。
直到周玉柏的手掌按上他的肩膀,Alpha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他才如梦初醒般抓住医生的白大褂袖口。
“我能......看看她吗?”
白色的布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像被揉碎的栀子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