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盯死西侧！”我对着对讲机喊着，耳朵里全是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


    指挥部的大屏监控信号在干扰下断断续续，但孙队那声“决战就在今夜！”还不断在闹钟回响着。


    G-7阀门站里，老赵的声音带着粗喘，从控制台传来。


    “西边红外没动静了！妈的，这帮孙子玩阴的，声东击西！”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


    控制室的合金门被撞开！不是从外面，是从连接主泵房的内廊！


    三个穿着西北工装的人影闯进来，动作极快，当头那个手里赫然抱着个绑着电线的东西！


    “都别动！”领头的男人眼里全是豁出去的疯狂，他把那玩意儿往中央控制台下一怼，悻悻说道。


    “不想一起变烤肉的，就给老子让开！”


    那东西…炸弹！他们目标不是外面的管道，是控制核心！他要在所有人眼皮底下，把整个阀门站的中枢炸上天！


    “一起死吧！”他狞笑着，手指按向一个裸露的开关按钮。


    他身后的两个人也亮出了闪闪的大号管钳，死死堵住了门口。


    “操！”老赵的骂声和我的惊呼几乎同时炸开。


    控制室里其他几个值班的年轻技术员脸色骤变，有人下意识往后缩。


    不行！绝不能让他按下去！


    就在那零点几秒，一个穿着高大身影，像头扑向猎物的鹰，猛地从控制台侧面的阴影里斜刺里撞出来！


    那是巴合提别克！他根本没看那炸弹，整个人的力量和重量都狠狠砸在领头那人抬起的胳膊上！


    “哐当！”两人滚倒在地，那装着炸弹的包裹脱手甩出，擦着光滑的地坪滑向控制台底座。


    领头那人被巴合提别克死死压住半条胳膊，目眦欲裂，另一只手拼命去够腰间。


    “快关2号主阀！”巴合提别克的喊声有如炸雷一样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他正用全身力气压制着身下那个疯子，“手动锁死！快！”


    2号主阀！那是G-7汇流点的总闸！


    一旦炸了控制室引发连锁，只有物理锁死那个阀门，才能保住下游！巴合提别克用生命在给我们抢时间！


    老赵这时离控制台最近，这时他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身体比脑子快。


    那个罩在透明塑料壳下面的应急切断按钮，就在他左手边不到半米！


    老赵抡起一直攥在手里当武器的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碎裂声和机械启动声同时响起！按钮深深凹陷下去，控制台主屏幕上代表2号主阀的状态瞬间从“远程可控”跳成刺目的“机械锁定”！


    在老赵砸下按钮的同时，那个被巴合提别克压住的头目终于摸到了腰后别着的东西，是个小小的遥控器！


    他脸上闪过狂喜和狠毒，正准备按下去！


    时间仿佛停滞。包括深处指挥部的我们，所有人都僵住了，思绪聚焦在那个炸弹包上。


    一秒…两秒…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没有发生。只有地上扭打两人粗重的喘息。


    “呵…呵…呵哈哈哈！”老赵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股压不住的狠劲，冲着那个脸色瞬间由狂喜变成死灰的头目喊道。


    “傻眼了吧？阀门已锁！你的破遥控…废了！”


    老赵他像头被激怒的老熊，抄起手边的大号绝缘棒就冲了上去。


    “废了他的爪子！”他喊着，一棒子砸在那头目握着遥控器的手腕上。


    骨头碎裂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叫同时响起。遥控器脱手飞出，撞在墙上，碎成几块。


    另外两个堵门的同伙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弄蒙了，看着头目被老赵和另一个扑上去的技术员死死按住。


    他们眼神慌乱地交流了一下，其中一个突然抡起管钳砸向最近的控制台！


    “拦住他！”老赵大喊，他想冲过去，但距离太远。


    一道黑影带着风声从斜后方飞来，精准地砸在那人后脑勺上，那是个万用表。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倒了下去。


    扔万用表的是个平时话很少的技术员小刘，他手还在抖，但眼神异常凶狠：“妈的，敢动设备！”


    最后一个同伙看着两个同伴瞬间被制服，彻底慌了神，手里的管钳掉在地上，转身就想往门外跑。


    “堵住！”巴合提别克的声音响起，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额角被蹭破了一块，渗着血丝。


    但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和另一个技术员死死封住了门口。


    那同伙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像撞上了石头，踉跄着后退，被后面赶上来的老赵一把拧住胳膊按倒在地。


    “捆结实了！搜身！！”老赵喘着粗气。


    控制室里一片狼藉，但警报解除的瞬间，那股让人窒息的沉寂压力骤然消散。


    几个年轻技术员互相看看，有人腿一软，扶着控制台才没坐下去，有人开始大口喘气，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老赵，又看向巴合提别克和老赵。


    “巴合提！”老赵顾不上别的，几步冲到他跟前。


    “你怎么样？伤着哪儿了？”他刚才扑过去那一下，简直是在炸弹边上玩命！


    巴合提别克抹了把额角的血，笑容显得有些疲惫，“没事！皮外伤！”


    他看了眼地上被捆成粽子、还在哼哼唧唧的三个破坏分子，啐了一口，“呸！想炸我们的家？做梦！”


    老赵踢了踢地上那摊被绝缘棒砸烂的遥控器碎片，又看看旁边那个被砸得稀烂的应急按钮保护罩。


    对着对讲机，“孙队！林工！听到了吗？G-7控制室！”


    “三个破坏分子想炸控制台！被我们按住了！炸弹…炸弹哑火了！2号主阀…我手动锁死了！安全了！我们安全了！”


    对讲机那头传来孙磊如释重负的叹息，频道背景音里还能听到枪声和喊话声，西线那边显然还在对峙。


    “什么？！抓住了？！好！干得漂亮！老赵！巴合提别克同志！”


    “好样的！顶住了！西线这边也快解决了！坚持住！支援马上就到你们门口！”


    孙队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告诉所有在站的兄弟！你们…守住了！”


    “守住了…”老赵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站长，眼眶突然有点红。


    他用力拍了拍巴合提别克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但那份认可和感激，都在那几下拍打里了。


    控制室里紧绷的气氛终于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喜悦。几个技术员开始小声欢呼，有人甚至激动地拥抱了一下。


    他们看着地上那三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面如死灰的破坏分子，再看看身边虽然狼狈但眼神坚毅的战友。


    巴合提别克额角的血迹，老赵制服上蹭的油污，小刘还在发抖的手…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孙磊的声音再次响起，急促而清晰：“林工！老赵！听着！西线那边刚结束，抓了两个，跑了一个！”


    “巴合提别克同志！你那边联防队汇报，阿依努尔…阿依努尔为了拦住那个想骑摩托跑的混蛋，被撞伤了！”


    “胳膊骨折！人已经送卫生站了！”


    “什么？！”巴合提别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阿依努尔！”他立刻对着对讲机喊，“孙队！她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卫生站在处理！”


    “巴合提，你妹妹很勇敢！”孙磊的声音带着安抚。


    “另外…”他语气变得异常严肃，“初步审讯，西线抓到那两个家伙招供了点东西…”


    “他们提到一个代号，‘鸽子’。说是在我们内部…负责给他们提供阀门站轮班表和安防弱点的…‘鸽子’。”


    “‘鸽子’？”老赵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像暴风雨前的天空，“内鬼？！”


    刚刚升腾起的喜悦，瞬间被一股刺骨的寒意驱散。


    巴合提别克眼里的关切瞬间被怒火点燃，他恶狠狠地盯着地上那三个破坏分子，“‘鸽子’？藏在羊群里的秃鹫？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