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毒草危机
作品:《向阳之路:从东海到天山》 得,我就知道今天这电话响得急。
刚把燕山那边传过来的合规文件归档,手还没离开键盘呢,内线就又来了。
新疆这地方,事儿要么不来,一来就是能让你原地蹦三丈高的那种。
“林工!林晓阳!”电话那头是阿依努尔大姐,背景里羊叫得跟世界末日似的。
“快!快让巴合提别克听电话!草场!草场出事了!”
我心里不由得起疑,抄起对讲机就喊:“老巴!巴合提别克!阿依努尔大姐找你,急事!草场!”
巴合提别克那头风呼呼的,估计刚巡线回来:“收到!接过来!”
电话立刻切过去。我这边也能听见。
阿依努尔大姐带着哭腔:“巴合提别克!完了完了!羊!羊吃了新长出来的草,倒了一片!”
“站都站不稳,吐白沫!跟…跟以前老辈人说过的‘毒草’一样!”
“毒草?!”我和巴合提别克几乎同时喊出来。
这词儿在边疆牧场,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哪片草场?具体位置!”巴合提别克的声音瞬间像拉满的弓弦。
“就…就北坡向阳那块!靠近新拉铁丝网那边!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呜…”阿依努尔大姐是真慌了。
“北坡?铁丝网边上?”巴合提别克重复一遍,“你守着羊,别让人靠近那块草!我马上到!”他啪地挂了电话。
我这边对讲机又响了:“晓阳!协调队里能动的所有人,带上铁锹、汽油、灭火器!北坡向阳草场!快!要快!”
“明白!”我肾上腺素飙升,抓起办公桌上的应急电话,直接拨通生产调度老刘。
“刘调度!北坡向阳草场!疑似毒草污染,巴合提别克要求紧急处置!”
“需要人手,铁锹、汽油、灭火器,立刻!马上!情况紧急,羊群已出现中毒症状!”
老刘也是老边疆了,“收到!三队离得最近,我马上通知!工具车五分钟后出发!你们先过去!”
放下电话,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刚跑到厂区门口,巴合提别克那辆沾满泥点的越野车一个急刹停在我面前。他探出头,脸色铁青:“上车!”
车子咆哮着冲出大门,卷起漫天黄尘。
“毒草…多久没听说这东西了。”我盯着窗外飞驰的戈壁,心乱如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新草场?”
巴合提别克紧握着方向盘,“那片地,靠近新围栏。围栏外面…”
他没说下去,但那意思我们都懂。新围栏是为了防止牲畜越界,也划清了某些模糊地带。
靠近围栏,意味着靠近敏感区域。
“你是怀疑…?”我心里那个不好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现在顾不上怀疑!”巴合提别克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冲上土路,颠得我差点撞上车顶。
“先保住牧场!保住羊!绝不能让毒草扩散!”
车子刚在草场边缘刹住,阿依努尔大姐就扑了过来,脸上全是泪痕和尘土。
“巴合提别克!林工!你们看!”她指着不远处。
一片嫩绿的草地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但就在这片绿色中间,夹杂着一种暗紫色、叶片细长、开着诡异小花的植物。
几头羊倒在旁边,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几个牧民急得团团转,又不敢靠近。
巴合提别克几步冲过去,蹲下揪起一株紫草,凑近闻了闻,脸色更难看了。
“没错!是它!‘库马拉克’(一种毒草名)!这东西沾一点就够呛!”
“现在怎么办?”一个年轻牧民声音颤抖着,“这么多羊…”
巴合提别克站起来,眼神扫过那片毒草丛生的区域,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和风向。
他当机立断:“烧!必须全部烧光!连根带土,一寸不留!”
“烧?!”阿依努尔大姐惊叫,“火要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也得控!”巴合提别克语调坚定,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让毒草蔓延开,整个夏牧场都得完蛋!羊群全完!”
“水源也可能被污染!后果更可怕!”他转头冲我喊:“晓阳!我们的人到哪了?灭火器!隔离带!必须快!”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卡车轰鸣。
三队风驰电掣般赶到,后面还跟着几个骑着摩托的牧民小伙。
老刘跳下车,指挥着:“快!铁锹!汽油桶!灭火器准备好!听巴工指挥!”
巴合提别克立刻成了现场指挥官:“老刘!带人沿下风处,离毒草二十米,挖隔离带!”
“要深!要宽!动作快!其他人,汽油给我!铁锹分队,准备拍打火星,防止飞溅!”
他亲自提起一桶汽油,大步流星走向毒草丛生的中心区域。
那背影在烈日下显得异常高大、决绝。几个年轻牧民想跟上帮忙,被他喊住:“都别动!听指挥!我熟悉这东西,我来点!”
他小心翼翼地绕着毒草丛泼洒汽油,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草地的气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
“准备灭火器!盯紧隔离带!”巴合提别克再次高喊,声音在空旷的草场上回荡。
他掏出打火机,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轰!”
一道火线瞬间腾起,吞噬着暗紫色的毒草和它们扎根的土地。
火焰噼啪作响,黑烟滚滚上升。热浪扑面而来,带着一股焦糊和难以言喻的怪味。
“快!铁锹队!拍打边缘火星!盯死隔离带!”
巴合提别克自己也没闲着,一边指挥,一边抢过一把铁锹,奋力扑打着试图向外蔓延的小火苗。
汗水浸透了他的工作服,脸上是灰烬熏成的黑色。
我和几个牧民紧紧握着灭火器喷嘴,眼睛盯着火焰与隔离带交接的地方。阿依努尔大姐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
火焰在隔离带内肆虐,毒草在高温中化为灰烬。
终于,火势被牢牢控制在划定区域内,渐渐减弱,只剩下中心地带还在燃烧,但已构不成威胁。
巴合提别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黑灰,长长吐出一口气,“成了。烧干净了。”
人群里爆发出如释重负的叹息,随即是低低的议论和庆幸。
我走到还在冒烟的焦土边缘,那股混合着焦糊和汽油的刺鼻气味依然浓烈。
看着那片寸草不留、一片焦黑的地面,再看看旁边惊魂未定但总算保住性命的羊群,还有牧民们劫后余生的眼神,心头的沉重却没减轻半分。
“烧是烧干净了。”我走到正在检查隔离带是否有暗火的巴合提别克身边,“但这毒草…来得也太邪门了。”
“北坡,向阳,新围栏边上…”
巴合提别克直起身,眼神锐利地扫过不远处的铁丝网围栏,看向更远的方向。
他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表情,只有更深的凝重。
“是啊,”他声音压得很低,只让我一个人听见。
“‘库马拉克’早些年就被清得差不多了。”
“这‘春风’,吹得可真是时候。”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
补充道,“而且,专挑向阳、水好的新草场冒头…这‘草’,认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