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听着杜天师的介绍，目光从范道长、葛道长等人身上扫过，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阵仗，道教协会开全体大会也没这么齐吧？


    他这次来赤城山，本意是想借天师府的《正一盟威录》看看，顺便也想了解一下其他道派的传承秘法。


    秦放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壁，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他本来是想当个神秘的“独行侠”，悄悄地来，打枪的不要，就跟杜天师搞个小范围资源互换。


    现在倒好，直接被架成了武林盟主。


    看看底下这群老道长，一个个眼神狂热得能拉丝，那表情，就差把“求带飞”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这让他怎么开口提“借秘籍”的事？


    说了，那不叫借，那叫索取，叫明抢。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还是作为主人的杜天师先顶不住了。


    他站起身，对着秦放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真人当面，我等俗人，有一事相求。”


    “还望真人不吝赐教，为我等开坛讲道，指点迷津！”


    话音一落，满堂的道长们齐刷刷地躬身行礼，异口同声。


    “请真人讲道！”


    “请真人讲道！”


    声浪滚滚，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秦放头皮都麻了。


    他自己都是野路子摸索出来的，哪有什么成体系的理论？难道跟他们讲什么叫“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不扯淡吗。


    他放下茶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淡然。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此等玄妙，不可言，不可说。贫道也只是偶有所得，谈不上为他人讲道。”


    这套说辞，是他从道经里现学现卖的，突出一个高深莫''测，主打一个“你们不懂”。


    然而，这群老道长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站在杜天师身旁的一位方道长立刻接话，脸上满是急切。


    “真人谦虚了！”


    “大道虽不可尽言，但您只需稍加提点，哪怕只是一鳞半爪，也足以让我等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了！”


    “是啊真人！”杜天师也跟着恳求。


    “我等困于凡俗，修行数十年，始终不得门径，如在暗室之中。您便是那光，只需一道缝隙，便能照亮我等前路啊！”


    秦放心里直叹气。


    这高帽子戴的，他要是不答应，都对不起人家这份吹捧。


    可问题是，他真没货啊！


    就在他准备再次婉拒的时候，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全真派的赵道长往前走了一步，神情肃穆，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盒，双手奉上。


    “真人，晚辈知道此请或有唐突。”


    “若真人愿意开讲，我全真派，愿奉上本门不传之秘，《九转大还丹》的丹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就连葛道长都倒吸一口凉气。


    “老赵！你疯了？！”


    《九转大还丹》！


    那可是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灵丹，虽然没人炼成过，但丹方本身的价值，就足以让任何一个道派眼红！这是全真派压箱底的宝贝！


    秦放的眼皮跳了一下。


    丹方？


    这个他熟啊！


    他虽然不懂讲道，但他懂炼丹啊！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可是实打实的好处！


    他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上清派的范道长是个人精，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秦放那一瞬间的迟疑。


    他毫不犹豫地也站了出来，对着秦放一躬到底。


    “真人！我上清派，愿奉上镇派之宝《上清握中诀》！”


    说完，他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股决绝。


    “我等知道，此举有挟恩之嫌。但天下已数百年未有真人出世，我等空守宝山而不知其门，与凡人何异？”


    “今日得见真人天颜，是我道门千年未有之大幸！”


    “若真人肯为我等讲道，我等愿以半个弟子的身份，侍奉真人左右，行师门之礼！”


    “轰！”


    这话比《九转大还丹》的丹方还劲爆！


    在场的都是谁？


    全都是各大道派的掌门、长老，是道门金字塔尖的人物！


    现在，他们竟然愿意自降身份，行弟子之礼？


    这已经不是交易了，这是彻底的臣服！


    “我茅山派，愿奉上《三茅真君内秘》！”


    “我阁皂山，愿奉上《灵宝毕法》！”


    “我龙虎山……”


    杜天师一咬牙，也豁出去了：“我天师府，愿将《正一盟威录》全本，供真人随时参阅！”


    一时间，整个云水堂跟菜市场似的。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争先恐后地报上自家压箱底的秘籍，生怕晚了就没机会了。


    他们心里都有一本账。


    这些秘法、丹方，听着牛逼，可几百年来，有谁真正练成了？没有！


    没有真人指点，这些东西就是一堆废纸。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能肉身显圣的真人就在眼前。


    听他讲一次道，哪怕只悟透一句话，都可能换来寿元的增长，甚至是长生的希望！


    更别提，能和这样一位存在结下善缘，对各自的门派意味着什么。


    这笔买卖，血赚不亏！


    所有人都报完了家底，然后整个大堂再次陷入寂静。


    无数道目光，紧张、期待、忐忑地聚焦在秦放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秦放感觉自己坐在一座火山口上。


    他承认，他心动了。


    不动心是假的。


    这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还是全套的豪华乳胶枕。


    他正愁没地方搞高级功法来参考地仙之境，这帮大佬就把自助餐直接端到了他嘴边。


    可问题是吃了这顿饭，就得干活。


    他要是讲得不好，岂不是当场社死？从一代真人变成一代“真能忽悠人”？


    不行，得想个办法。


    一个既能拿到好处，又不用承担太大风险的办法。


    秦放的脑子飞速运转。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眼。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他终于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让整个云水堂瞬间沸腾！


    “真人同意了！”


    “天佑我道门！天佑我道门啊！”


    葛道长激动得老脸通红，一巴掌拍在旁边范道长的背上，差点把老范拍个趔趄。


    一群加起来几千岁的老道长，此刻笑得跟孩子一样，有的甚至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秦放站起身，对着喧闹的众人虚按了一下手。


    瞬间，全场再次安静。


    “诸位，随我来。”


    说完，他便领着白青青，当先走出了云水堂。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跟着秦放走出了天师府，沿着山路，来到附近河畔的一片空旷草地上。


    月光如水，河风习习，草木清香，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