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作品:《她自乘风去

    剑心瞅着知意,知道她是在心虚,等娘子给踏雪刷好了毛,往后院走时,他便悄悄落后几步,安慰知意,“其实,骗人这种事,也分好意还是恶意。”


    他在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踌躇了片刻,塞给了知意,“送给你,抹手用的。”


    知意心中的那点不安被他的话消散掉了,她接过那瓶子,打开闻了一闻,桂花香味的,她觑着剑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桂花香味?”


    难不成,他还天天监查她?


    剑心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是个人都能知道。”


    知意从瓶子里挑了一小块香膏,西北的气候太干燥,她把整只手都抹均匀,感觉手上的皮肤没有那么干痛了。


    她想了想,又用指尖轻轻挑起一坨,拉起身旁剑心的手,抹了上去。


    剑心正看着前方走路,冷不防被她拉住了手,他脸有些发红,却没有挣脱。


    她的手软软的,因为刚抹了油脂的缘故,有些滑腻,他的心莫名漏跳了半拍。


    他正沉浸在这莫名意动的氛围里,她却突然放开了他的手。


    知意跑到娘子身旁,正笑着说这是他送她的手脂,他面上发烫,险些找个地缝钻进去。


    还好娘子并未打趣他。


    杨云卿看着那白瓷小罐,这样精致的做工,想来要花费不少银钱。


    她看着被知意拉着的右手,这丫头正准备给她也涂上,她笑道:“一会儿要净手,我吃过饭再涂。”


    知意哀嚎一声,“那怎么办,我已经涂上了,那我不净手了。”


    杨云卿已进了正房,她在餐桌旁边的水盆里净了手,顺便看了眼餐桌上的饭食,“今日不吃胡饼。”


    杨家的厨娘今日做的是面片汤,用竹筷便能夹着吃。


    剑心拉着知意去水盆边净了手,手脂而已,用完了还可以再买。


    知意十分不情愿地净了手,待娘子落了座,她挨着娘子身边坐下。


    剑心不敢逾越,便坐在了知意的另一边。


    三个人像往常一样开始用饭。


    饭后,杨云卿去了院中散步,知意陪在她身旁,剑心则在她们二人后面跟着。


    杨云卿想,这样的安稳日子,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以后,还会有这样的日子可过吗?


    今年又是个饥年,百姓们家家户户都没多少余粮,而北方的草原上,一场暴风雪来临,牛羊冻死了不少,是以突厥人才会又来袭扰凉州城附近的百姓。


    若是丰年,凉州城与突厥人开放互市,百姓们便能用粮食与突厥人换来取暖用的动物皮毛、长在北方草原上的药材,可是现在,她长长叹了口气。


    知意拉起娘子的手,细细地为她涂上手脂,她也叹口气,娘子的手,比她的还粗糙。


    剑心瞅着前面的主仆二人,也叹了口气,知意那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对她……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对她怎么了?明明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而已。


    他嘴里默念着“青梅竹马”这几个字,突然觉得空气都暧昧起来。


    前院的“崔郎君”也在叹气,李承宁靠着窗棂,看着清澈如水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本该让人觉得心静的夜色,他心中却始终无法静下来。


    四周群狼环伺,他只能静待时机。


    他数着护卫们巡逻的时辰,此时是酉时末刻,侍卫们开始又一轮换值。


    他换了个姿势,继续观察。


    墙外面又发出一阵鸟叫声,是他的亲卫在确认他有没有危险,他从喉咙里发出几声鸟儿的叫声,墙外便没有了动静。


    他以手支着额头,倚靠在窗户边,风渐渐地有些凉了,他便披了件外裳,若在此时得了伤寒,就会病上加病,难以康健了。


    他摸索着自己怀里的玉佩,此枚玉佩是崔家重要的信物,崔氏族人若遇难,可以去离得最近的崔家店铺请求援助。


    待过上几日,他身子好些了,就可以出门,杨娘子定会暗中派人盯着他,他拿着玉佩与崔氏店铺的掌柜相认,便会坐实他崔氏郎君的身份。


    到了那时,他便可以借着在凉州城经商需要打通官府为由,用银钱贿赂她,再通过她结识凉州大大小小的官员。


    等他把贺延廷及其相关人的底细摸清楚,也就到了铲除的时机。


    他摸着下巴想,这好像也不需要他贡献自己的美色。


    他先前,真是想太多了。


    翌日一早,杨云卿便起身去了军营,到军营时,父亲与三郎正在吃早饭。


    杨徴对上自己爱女的目光,咳了一声,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睛。


    他昨晚躺在床榻上,心里后悔极了,他一时情急,才开口斥责了女儿。


    事后想想,女儿定然是出自关心他,才会告诉他此事,他昨日实在不该动怒。


    一旁的云舒瞅了瞅父亲,转头欢快地招呼阿姊,“阿姊,快来,今日早上吃粟米粥与面饼。”


    杨云卿走上前,在云舒身旁坐了下来。


    往日里,她来军营的时候,父亲早已用完早饭,在一旁穿戴盔甲准备去巡营。今日父亲却比往日里慢了半刻。


    云舒给她递了半块面饼,她接过来,看着眼前空空的盘子。父亲每日用饭的时辰都比她早,老刘头怕饭食凉了,总是等到她来才给她送饭。


    杨云卿捏着那半块饼,却在想,父亲日日操劳,只是顾念她与杨家的安危,才会训斥了她,其实父亲心里,何尝没有顾念百姓?


    她昨日实在不该那般质问父亲。


    杨徴看着女儿冷静的面色,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昨日是爹不好,不该斥责你。”


    她摇摇头,刚准备说些什么,老刘头端着饭食进了帐篷,昨日那小郎君也跟在他身后一同进来。


    她便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父亲,巡营的时辰到了。”


    杨徴看着长女似乎并没有要和他置气的样子,他有些欣慰地点点头,“为父便去了。”他转头对着三郎道:“云舒,你好好听你阿姊的话。”


    杨云舒啃着手上的半块饼,“父亲放心,我晓得。”


    杨徴站起身,把兜鍪戴上,出了帐篷,在众亲卫的簇拥下,巡营去了。


    剩下的亲卫杨十三,留在帐篷里,给司马大人整理卧榻。


    杨云舒看着杨十三,好奇地问道:“今日值守的亲卫怎么只有一人?”


    杨十三闻言转过身,“回小郎君的话,杨十五说他肚子有些痛,所以出去一趟。”


    杨云舒眼睛一眨一眨地,“这位阿兄在亲卫中排行第几?”


    杨十三抱拳道:“卑职是十三。”


    杨云舒有些不解,为什么军中之人都用数字排序,“十三阿兄,你的本名叫什么?”


    杨十三挠挠头,觉得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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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一旁的知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咽下嘴里的饼,才道:“云舒,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原来的名字都很难听,什么大柱、小山、铁柱都算得上的好听的了。”


    杨云舒惊讶道:“还有什么更难听的名字吗?”


    杨云卿看了知意一眼,让她顾全下旁人的自尊心。


    知意便道:“比如什么李狗蛋、王二狗之类的。”她被自家娘子看了一眼,没敢说杨十三的本名便叫“王狗蛋”。


    杨十三立在一旁,心里松了一口气,知意那嘴巴大咧咧的丫头,没把他的本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否则真是丢死人了。


    杨十三转过身,继续去整理床榻了。


    杨云舒啃着手里那半块饼,说道:“阿姊,他们为何不给自家孩子起个好点的名字呢?”


    杨云卿把手中的碗放下,“大约是因为,识字的人太少了。”


    杨云舒把饼放下,“那我以后要让凉州城的百姓,人人都识字。”他本来是想说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识字,又觉得任务太艰巨,就先从凉州城开始吧。


    几人吃过了饭,云舒在心里勾画着要让全凉州城的孩子都上学的大计,在一本册子上写着什么。


    杨云卿看了眼阿弟,没有告诉他,如今的局面,百姓们连吃饱都艰难,怎么会花钱让孩子们去学堂?


    除非,由官府出钱资助孩子们上学,她摇摇头,如今凉州城从百姓那里纳来的赋税要给士兵们发军饷,还要打造兵器,还要修补城墙、疏通河道,哪里有多余的银钱来做这些?


    她想起贺节度使家中纯金打造的餐器,波斯运来的名贵地毯,也许,多余的银钱也不是没有,只是都在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银钱们摇身一变,变成了华贵的器皿、财宝,又似乎能见得人了……


    上午时,杨云卿去了八营一趟,看了会儿秦校尉训练新箭手,又去了其他营,看了看今年新招来的兵士的训练状况。


    半晌时,军器库派仓吏运来了发给新兵们使用的兵器,她上前去随意挑了几把出来,的确是按着昨日她与夏属官所说的标准选出来的旧兵器。


    军营里的新兵们看着这兵器,虽然旧,但是是他们来军营里的第一件武器,众人按着自己所属的方阵领了对应的长枪或弓箭等物,便下去练习了。


    没领到的兵们一脸丧气,杨云卿少不得要安慰众人几句,“后面还会有兵器运来”之类的话。


    果不其然,过了半个时辰,就又有军器库的仓吏压车过来了。


    那仓吏抹着自己脸上的汗,对着杨云卿道:“这位将军,城中的车马难借,好不容易凑齐了二十辆车,只是这兵器太多,一时难以运完。”


    杨云卿看着他满头的汗,此时已是仲秋,稍不留意便会得风寒,她递给他一张粗布帕子,“无妨,这三日运来便可。”


    那仓吏连忙点头,“谢将军。”来之前,李执事耳提面命,让他今日上午务必要运送完,说是将军吩咐了,要在今日上午上报可用的兵器数量,一并运送兵器。


    他抹抹头上的汗,他当时便觉得李执事大概是领会错了上官的意思。


    果然如此。


    杨云卿不知道那仓吏与李执事之间发生的事,她交代好之后,便从兵们训练的校场回了帐篷,开始处理函文,她刚坐下没多久,张英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