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作品:《她自乘风去

    张英昨日临下值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司马大人有意让他去督管修补城墙,贺节度使还没有批复。


    他今日上午便有些按捺不住,便借着巡查军营的名头,来此处寻杨司马,看能不能换个人来做这差事。


    他心中颇有些忿忿,修补城墙的活计不比其他,是半点油水都捞不着,做不好,将来还要被追责,他才不要这倒霉差事。


    杨云卿坐在大帐中间的桌案前,看着下首的张英,等他开口说话。


    张英进来后,没瞧着杨司马,倒是看到了杨将军,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面不改色,深深作了一个揖,“杨将军。”


    杨云卿点点头,“张巡官,请先安坐。”


    张英闻言,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起今日的正事,“下官此来,是有一事,想向司马大人禀报。”


    杨云卿把手中笔放下,“哦?不知是什么事?还劳烦张巡官亲自跑一趟。”


    张英看着她,身为杨司马的女儿,每日替司马大人处理军务,怎会不知道?他捋了捋衣袖上的褶皱,坦白道:“下官听闻,司马大人有意派下官去监管修补城墙一事,这本是好事,可……”


    杨云卿静静看着他,不接话。


    张英舌头打了个结,继续道:“可是下官近日忙于巡查城内各处,实在是没有时间接管此事。”


    杨云卿喝了口茶水,才道:“张巡官此言有理。”


    张英高兴起来,“那等杨司马回来……”


    杨云卿却笑道:“我听闻,贺节度使近来新纳了一位姨娘,这位沈姨娘的兄弟沈清,为节度使办了好几件大事,很得节度使看重。”


    张英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他阿姊是贺节度使的第六房侧室,很受宠爱,他也摇身一变,从一个校尉的儿子变成了节度使的小舅子,凉州城内外,除了贺家兄弟,几乎无人敢得罪他。


    可近日阿姊常跟他提起,说沈氏那个贱人,抢走了她的宠爱,又言及沈氏的兄弟沈清,话里话外竟是嫌弃他不如旁人的兄弟有本事,连累她不得大帅爱重。


    他当时生阿姊的气,现在细细想来,他与阿姊的地位,的确岌岌可危,漂亮的女子那样多,节度使这几年觉得新鲜,再过几年,就会觉得腻味了。


    张英攥着自己的袖子,呼出了一口气,“修补城墙这种事,是下官分内之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为节度使与司马大人分忧。”


    杨云卿放下杯子,“既如此,那就有劳张巡官了。”


    张英扶了扶自己的官帽,行了一揖,“那下官就告退了。”


    杨云卿露出一抹笑,“张巡官慢走。”


    张英朝帐篷外走去,原本他胸内的那股对这份差事极为不满的怒气,渐渐地消弭掉。


    这几年,他在河西得罪了不少人,若是阿姊不再得节度使宠爱,大帅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对阿姊有几分情面,可他一个外人,有什么脸面让节度使也顾念他?


    到时候他的地位一落千丈,不知道有多少小人,等着看他笑话。


    他站在帐篷外,冷风把他的脑袋吹得格外地凉,却也让他心中清醒极了。


    若他做好了修补城墙这份差事,节度使便会看重他的才干,到时候,阿姊也会沾他的光,重新获得节度使的宠爱。


    他捋捋衣袖,迈着四方步朝其他地方去了,既然是借着巡查的名头,就要转完一圈再离开,这样才不会落人把柄。


    杨云卿坐在桌案前,喝了口茶水,继续看函文。


    下午的时候,江淮阳来找她了,准确的说,是来找她阿弟。


    江淮阳一进帐篷,与她打了个招呼后,便奔着云舒的方向去了。


    她摇摇头,把自己的批复意见写在一张纸上,待字迹干后,夹在对应的函文里,等父亲从校场上回来后,再作正式的批复。


    一旁的江淮阳探头去看云舒在写什么,却发现云舒对着一张凉州城的分布图,圈圈点点。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纸,上面罗列着好多个数字,他一时不解,好奇道:“云舒,你在做什么?”


    云舒直到淮阳阿兄走到他身边时,才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他把目光暂时挪到阿兄脸上,认真道:“淮阳阿兄,我在计算凉州城一共有多少适龄孩童,应该建多少座学堂。”


    江淮阳张大嘴,“建学堂?”


    杨云舒点点头,用手指了指圈画出来的点点,“这些是我根据凉州城的人口分布,圈出来的适宜建学堂的地点。”


    江淮阳顺着云舒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就连城外都圈画上了,他一时惊讶起来,“你是如何得知城内外人口分布情况的?”


    杨云舒看向阿姊,“是阿姊告诉我的。”


    江淮阳再看看纸上那些数字,觉得有些头疼起来,“云舒,你可知道,建一座学堂要花费多少银钱?”


    杨云舒摇摇头,“这个我还不知道,我只知道,凉州城有十万余户,每一户就有一两个适龄孩童。至少有十几万的孩子,需要识字。”


    江淮阳看着云卿,他是知道云卿每年组织商户募捐的事,有时候,云卿也会拉着他一起去应付那帮人,只是,募捐来的银钱买成粟米尚且都不够,更别提让整个凉州的孩童上学堂。


    他瞅着云卿,为何她没告诉自己阿弟这件事?


    他蹲下身,扯了把小杌子坐着,耐心道:“云舒,建学堂,是需要很多银钱的,比如学堂里的桌椅板凳,请夫子所花费的束脩,还有学童们所用的书本,只一座学堂,就需花费百两银子。”


    杨云舒想了想他爹的月俸,每月十两出头,一年到头也只能存上几十两银钱,凉州城要建这么多学堂,钱从哪来呢?


    他捧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说话了。


    江淮阳见状,站起身往云卿的方向去,“昨日下午你去了哪里?”


    杨云卿写完最后一行字,暂时放下手中的笔,“昨日,我去了城中军器库一趟。”


    江淮阳点头,没有多问,从桌案前拿了个空闲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起来。


    杨云卿瞅着他这自来熟的样子,有心想问他是否知道夹袄用料减轻之事,终是抿了抿唇,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此时提起,不是个好时机。


    时间斗转星移,已是过了七日。


    李承宁胳膊上的箭伤已初步愈合,只是胸口上的伤是狭长的一道剑伤,恢复得有些慢,活动幅度稍微一大,便会扯着痛。


    若换做往日,他受了伤,定然是要在家中修养一两个月才肯出门的,只是在这凉州城,这样危险的环境中,实在是顾不得细心调养了。


    他打算明日,就去城中的崔氏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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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墙外又发出熟悉的“咕咕”声,这几日,亲卫们用好几种鸟的叫声来传递讯息,前日是杜鹃,昨日是麻雀,今日,倒像是斑鸠鸟。


    他也仿着斑鸠鸟的叫声,回了几句长短不一的“咕咕”声。


    亲卫青玄前日夜里潜伏进来一次,当然,是他告诉的青玄,杨宅的守卫在酉时末与丑时末会换值。


    两日前的夜里。


    李承宁在床上盘坐,等着自己的亲卫翻墙进来。


    凉州城的秋天,天黑得很早,酉时末刻,天已经摸黑了,青玄跳进了与杨宅相邻的人家,探头观察了片刻,才又跳进了一墙之隔的杨宅,进了东边的客房。


    青玄见到主子,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他擤擤鼻子,才压低声音道:“主子,第二波守卫已到了城内,属下安排他们四散在凉州城的各个角落,主子有什么指示?”


    李承宁端坐在床上,没有回答青玄的问题,问起另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跟着我的第一波守卫里,除了你,还有谁还活着?”


    青玄吸了吸鼻子,“除了属下,暂时没看到其他人,也许,还有幸存的人,躲在什么地方养伤。”


    李承宁不语,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青玄看着自家郎君,道:“主子,大家都等着您下令,才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李承宁吸了口气,才道:“先按兵不动,你们在城内探查,我继续留在这里。”


    青玄看着郎君发白的指节,是因为用力攥着才会这样,他低低道了声“是”。


    李承宁看着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护卫,打算和盘托出他的计划,“现下,我的身份是崔玉。”


    青玄问道:“崔玉,您的表兄,崔十一郎?”


    李承宁点头,继续道:“三日后,我会去城中寻崔氏店铺,找掌柜确认我崔氏郎君的身份。但是,我还需要你帮我演一出戏。”


    青玄道:“什么戏?”最会演戏的青竹不在这里,凉州城里,只有他与苍岚两个是主子心腹中的心腹。


    李承宁道:“待我与掌柜商谈完出来,走到一处人迹罕迹的地方,你便来刺我。”


    青玄的嘴张成老大一个,“主子,您让我假扮刺客?那……是真刺还是假刺?”


    李承宁看着下属,无奈道:“真刺,若不如此,旁人不会相信。”


    青玄抱着剑,踌躇道:“主子,我要是真刺到您了,您别怪我。”


    李承宁扶着额头,“不怪你,但是你要看准,避开致命部位,在胳膊上划一道浅伤。”


    他看了看自己前几日伤到的胳膊,“别划这道旧伤口上了,这条刚愈合。”


    青玄看了眼旧伤口的位置,“我记下了。”


    青玄想了想,又道:“主子,若是三日后,那位杨娘子根本没派人跟着您,那怎么办?”


    李承宁握拳咳了两声,拢了拢身上的外裳,“不会,她心思缜密,我若出门,她必定派人跟随。”


    况且,他已经找送药的小丫鬟打听过,三日后,是她旬休的日子。


    李承宁叮嘱道:“那日,她极有可能会出现,你务必不能露出破绽。”


    青玄那日在前院的客房里待到丑时末,才翻墙出去。


    李承宁坐在床榻上,回忆着他与青玄前日夜里的对话,计划是否成功,只待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