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书府用了饭，又陪着母亲说了好一会儿话。


    姜宁便借口连日奔波劳累，早早回了出阁前居住的闺房歇息。


    然而，她并未真正睡下。


    待院子里头人声渐静，她迅速换上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与府中低等丫鬟无异的粗布衣裙，又将头发简单挽起，用布巾包住。脸上稍稍抹了些灶灰，遮掩了自己的容貌。


    约莫酉时，府中后门悄然打开。


    一队需要采买的婆子丫鬟们提着篮子，低声说笑着走了出去。姜宁低着头，混在她们中间，丝毫不起眼。守门的仆役早已得了些好处，又见都是熟面孔，并未仔细盘查便放她们出去了。


    顺利出了尚书府，姜宁故意放慢脚步，渐渐落在了采买队伍的后面。


    在一个街角拐弯处，她迅速闪身躲进一条黑暗的巷弄，待队伍走远才重新出来，朝着与采买市场相反的城东方向快步走去。


    城东的老宅是**公府许多年前的旧居，后来爵位晋升，赐了现在城西的偌大府邸，这处老宅便逐渐闲置。


    此处只留了一对老仆夫妇看守打扫，平日里极为冷清。


    姜宁避开大路，专挑僻静小巷行走，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那座国公爷带小时候的谢凭舟来过一次的老宅前。


    夜色中，老宅门庭冷落，朱漆大门上的颜色已经斑驳脱落，石阶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处处透着年久失修的寂寥。


    她绕到宅子侧后方的一处隐蔽小门。


    这是谢凭舟特意告诉她的。


    她按照约定的方式，轻轻叩了几下门。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窸窣声，一个头发花白，眼神警惕的老仆探出头来。


    姜宁拉下头巾，低声道，“老伯，是我，世子夫人姜宁，世子让我来的。”


    老仆就着昏暗的月光仔细辨认了一下，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信物，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将门打开一条缝让她进去，又迅速闩上门。


    “世子夫人，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快请进。”


    老仆低声道，显得有些紧张。


    “事出紧急，麻烦老伯了，还请老伯带我去密室。”


    老仆不再多问，点点头，提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引着姜宁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来到后院一间堆放杂物的旧书房。


    他挪开几个沉重的旧箱子，又摸索着墙壁上一块不起眼的砖石用力一按，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一整面书架竟然缓缓向旁边移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阶梯入口。


    姜宁还没下去，便闻到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夫人，下面就是密室了，里头我们这些下人是不能去的，所以封存了好多年。老奴也帮不了夫人，夫人自个儿下去，老奴就在外面守着。”


    老仆将油灯递给姜宁。


    姜宁接过油灯，深吸一口气，步入了阶梯。


    阶梯不长，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石室，里面堆放着一些蒙尘的旧箱笼和家具，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地下储藏室。


    根据谢凭舟的描述，密诏应该藏在一个特定的紫檀木匣子里，匣子本身藏在哪儿，谢凭舟也不知道。


    姜宁举着油灯，仔细环顾四周。


    谢凭舟说，祖父曾告诉他，“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石室中央那张积满厚厚灰尘的老旧书案上。


    书案上除了一盏早已锈蚀的烛台，空无一物。


    她走过去，试着推动书案，纹丝不动。


    她俯下身，仔细检查书案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她在书案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雕花凹陷处，摸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她尝试着用力按下去，只听见咔的一声，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她连忙转到书案正面，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桌面中央，竟然弹起了一块木板，露出了下面一个暗格。


    暗格里，赫然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盒子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虽然布满灰尘，却依然能看出木质的上乘和做工的精良。


    姜宁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小心翼翼地将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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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捧出来，拂去灰尘，这才发现盒子上了锁，但那锁孔的形状十分奇特。


    她想起谢凭舟的话，“若盒子有锁，钥匙……或许就在带来盒子的人身上。”


    她下意识地摸向颈间，那里挂着谢凭舟临别前给她的一块看似普通的玉佩。说这是谢凭舟祖父留下来的，让姜宁戴着保平安。


    她将玉佩摘下，对比锁孔，发现玉佩下端一个不起眼的凸起，没想到竟与锁孔形状完全吻合。


    她尝试着将玉佩插入锁孔，轻轻一旋。


    “嗒”的一声，锁应声而开。


    姜宁屏住呼吸，缓缓打开盒盖。


    只见盒内衬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一卷用金线捆缚的明黄色卷轴，瞧着材质和颜色绝非寻常之物。


    姜宁强压下心中的好奇，没有立刻打开查看。


    她迅速将卷轴取出，小心地贴身藏进最里层的衣物内，然后将空盒子放回暗格，恢复机关，又将书案上的灰尘大致抹平。


    做完这一切，她吹熄油灯，快步走出密室。


    向老仆点头示意后，她依旧从小门悄无声息地离开老宅。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她必须赶在采买队伍回府前混进去。


    她快步走向城西的集市，果然遇到了正在采购的尚书府丫鬟们。


    她悄无声息地融入队伍，顺手拿着篮子买了几样瓜果。


    一旁的丫鬟瞧着姜宁，只觉得疑惑道，“你是哪个院子里头的？怎么从前没有见过你？”


    姜宁只腼腆笑笑，看着丫鬟道，“平日里什么都干些，姐姐所以没见过，倒是我见过姐姐，瞧姐姐长得这么貌美，日后只怕前途无量。”


    那丫鬟听了这话喜笑颜开，也不再为难姜宁，随着众人一同回了尚书府。


    回到尚书府后门，守门人依旧没有多问。姜宁低着头，跟着队伍顺利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关上门插好门栓，她这才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轻轻抚摸着怀中那硬硬的卷轴，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