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与谢凭舟即将奔赴边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尚书府。


    尚书府内，此刻已乱作一团。


    “什么？宁儿要跟那个残废世子去边关？疯了，简直是疯了！”


    姜煜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在院子里头来回踱步，“那边关是什么地方？蛮夷横行，战火连天！谢凛都生死不明，她一个弱女子跟去送死吗？”


    他越想越气，转头就对坐在上头，脸色同样难看的父亲姜志坚和抹着眼泪的母亲柳氏道，“父亲，母亲！不能再犹豫了。国公府如今眼看着就要倒了，咱们得赶紧去把宁儿接回来，绝不能让她跟着去蹚这趟浑水！”


    “接回来？你这话说的轻巧。”柳氏放下帕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现实的惶恐，“那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你说接就能接回来的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府再是不济，那也是超品的国公府，岂是我们一个尚书府能轻易得罪的？你难道想让你父亲的前程也跟着葬送吗？”


    “前程前程，母亲你眼里就只有前程！”姜煜气得口不择言，指着外面吼道，“那是我妹妹，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当初把她嫁过去冲喜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的前程？如今明知是火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边关那是会**的。”


    一旁较为沉稳的大哥姜毅眉头紧锁，沉声道，“二弟，冷静点。母亲说的不无道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冲动行事。与国公府撕破脸，于姜家，于妹妹，都未必是好事。”


    “从长计议？再计议妹妹都要到边关喂狼了。”姜煜怒不可遏，“大哥，你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对她的了吗？为了姜家的前程，为了大哥你能从边关回来，把她推出去冲喜。还让她去碧云庵，她如今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没记恨我们，我们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她去冒险？我们欠她的！”


    三公子姜昀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二哥说的对，我们确实亏欠宁儿良多。当初……如今想来，实在是……”


    他摇摇头，满脸愧色。


    四公子姜瑜年纪最轻，性子也软，跟着附和，“是啊，母亲，妹妹太可怜了……边关好危险的，我们别让妹妹去不行吗？”


    “求？怎么求？”柳氏哭得更凶了，又是心疼又是害怕，“那是圣旨，是皇命！谢世子自身都难保，他能违抗皇命吗？我们拿什么去求？我们姜家有什么资本去跟陛下讨价还价？”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姜煜暴躁地来回踱步，“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她嫁过去，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不该什么？”姜志坚终于开口，声音疲惫而沙哑，“当初的事，谁又能料到今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厅内一时间只剩下柳氏低低的啜泣声和姜煜粗重的喘息声。


    沉默良久，柳氏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猛地擦干眼泪站起身，“好了，都别吵了！”


    她看着丈夫和儿子们，语气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们说的对，宁儿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得罪国公府就得罪了吧，大不了我这老脸不要了。我亲自去一趟国公府，我去求她，我去劝她！哪怕给她跪下，我也要试试把她劝住，这总行了吧？”


    说完，她也不等众人反应，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带着丫鬟风风火火地出了门，直奔**公府而去。


    然而，当柳氏心焦如焚地赶到国公府，递上帖子求见世子妃时，却只得到了一个让她如坠冰窟的消息。


    “姜夫人来得不巧，我们世子爷和世子妃……一个时辰前已经启程离京，前往边关了。”


    柳氏一听，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地上。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迟来了些，竟然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


    如今的京城外。


    谢凭舟和姜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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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在马车里坐着，车辕上坐着车夫，雾冬也坐在一旁。


    姜宁掀开帘子瞧着外头的官道，颇为感慨的出声道，“我从前去碧云庵修行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官道，回来的时候也是，只是没想到，自从回了京城以后，第一次又走这条官道。”


    谢凭舟伸手攥住姜宁放在膝上的手，只淡淡道，“从前你在碧云庵的事，我多少听说了些，你若是心里放不下，我可以去找当初欺负你的人帮你报仇。”


    姜宁却只笑着摇了摇头，“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不必理会。”


    姜宁说着，低下头瞧着谢凭舟，轻声询问，“我倒是听说，从前世子在边关，打了很多胜仗。”


    “你说的不错，边关与我而言，并不陌生。”


    姜宁微微一怔，抬眼看他。


    谢凭舟眉眼弯了弯，淡淡道，“你要是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姜宁坐在谢凭舟身边，轻轻点了下头。


    “十三岁那年。”谢凭舟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我瞒着父亲母亲，偷偷混入了前往边关押送粮草的队伍。一路颠簸，吃了不少苦头，终于到了父亲驻守的北境大营。”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怀念，“那时父亲虽严厉，但看到我，终究没忍心立刻把我赶回去。他让我留在军中，从一个最普通的小兵做起。那段日子……虽然苦，风沙大，冬天冷得刺骨，但很痛快。我能和一帮糙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能跟着老兵学习真正的战场搏杀之术，而不是府里那些花架子。”


    姜宁想象着一个少年谢凭舟，在边关的风沙中磨砺，那定然与如今深沉隐忍的他截然不同。


    “后来，因为我学得快，身手也还算敏捷，加上……身份特殊。”他顿了顿，语气微微沉了下去，“父亲逐渐让我参与一些小的巡边和剿匪任务。十七岁那年，我甚至有幸成为一支精锐斥候小队的副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