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反握住国公夫人冰冷的手，感受到她的恐惧和无助，心中酸涩。


    她蹲下身，仰头看着沈氏，目光清澈而坚定，“婆母，您别怕。夫君他并非毫无准备之人，他既敢领旨，必有应对之策。”


    她顿了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而且，我会陪他一起去。”


    沈氏闻言，猛地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胡闹！边关苦寒，战乱之地，刀剑无眼，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去得？这万万不可！”


    姜宁却异常坚持，“婆母，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会骑马，这些日子夫君也教了我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虽不能上阵杀敌，但至少能自保。我们此去也并非要亲临战阵，主要是为稳定军心，寻回父亲。我陪在他身边，一来可以照顾他的起居，他腿脚不便，许多事需要人从旁协助。二来，夫妻同心，彼此也是个依靠和慰藉，遇事也好商量。”


    她看着沈氏的眼睛，语气真诚，“有我在他身边，时时看顾着，母亲您在京中也能更放心些，不是吗？总好过让他独自一人，带着些仆从去那龙潭虎穴。”


    沈氏怔怔地看着姜宁，被她这番话彻底震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温婉柔顺的儿媳，在关键时刻竟有如此胆魄和担当。愿意为了丈夫，毫不犹豫地奔赴险境。


    她紧紧握住姜宁的手，泪水再次滑落，但这次却带着欣慰和暖意，“好孩子……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凭舟能得你为妻，是他的福气，也是我国公府的福气。”


    她不再反对，只是反复叮嘱，“既然你心意已决，母亲不再拦你。但你们二人，定要互相扶持，万事谨慎，平安归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母亲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姜宁从正院出来，心中已然下定决心。


    她径直回到松澜院，推开门，只见谢凭舟正坐在窗边。


    他对着摊开的地图凝神思索，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听到动静，谢凭舟抬起头。


    看到是姜宁，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母亲那边……情况如何？”


    “母亲很是担忧，担忧公公，更担心你。”姜宁走到他面前，直接道，“我已同母亲说好，此次边关之行我与你同去，母亲听了，心里也好受些，这会子已经睡下了。”


    谢凭舟闻言，猛地一怔，随即脸色沉了下来，“胡闹，绝对不行！”


    他面向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宁儿，你可知边关是什么地方？那不是京城。那里局势混乱，敌我难辨，随时可能有战事发生，甚至会有流寇匪徒。太危险了，你留在府中等我回来。”


    他的反应在姜宁意料之中。


    姜宁没有退缩，迎着他严厉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异常坚定，“我知道危险。正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和你一起去。”


    “你去能做什么？”


    谢凭舟的语气带着焦躁和一丝恐惧，他怕护不住她，“去边关不是游山玩水，我此去是奉皇命办事，不是去享福的。你一个弱女子，跟去……”


    谢凭舟话还没说完，便被姜宁打断了，“弱女子？”


    姜宁微微提高了声音，“谢凭舟，你教我的拳脚功夫是白教的吗？我这些日子的马是白骑的吗？我或许不能上阵杀敌，但我至少能自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而且，谁说我去是为了享福？你腿脚不便，边关条件艰苦，身边总需要一个知冷知热，信得过的人打点起居，处理杂事。那些兵士仆从，怎会比我更细心周到？”


    谢凭舟被她的话一噎，但仍强硬道，“这些我自会安排，不需要你操心。府中有的是得力的下人……”


    “下人再得力，也只是下人。”姜宁再次打断他，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公公已经出事，难道你不怕自己在边关再被人收买算计吗？谢凭舟，经历过这么多事，你难道还觉得将我独自留在京城这看似安全，实则暗流汹涌的国公府，就是万全之策吗？”


    她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谢凭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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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最深处的担忧。


    他确实不放心她独自留下。


    见他不语，姜宁放缓了语气，“而且，我听说，当年公公常年驻守边关时，母亲也曾多次不顾艰辛，前往边关陪伴。为何母亲去得，我就去不得？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般娇气，那般不堪重任，不配与你共同面对风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凭舟立刻否认，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哑，“我只是……只是不想你受苦，更怕你遇到危险。宁儿，我……”


    他喉结滚动，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却还是说出了口，“我承受不起任何失去你的可能。”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露对她的在意。


    姜宁的心因他这句话猛地一软。


    她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被面具遮挡的脸，伸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紧握的拳头上，声音温柔，“可我同样也承受不起在京中担惊受怕，日夜祈祷却可能等到坏消息的痛苦。谢凭舟，我们是夫妻。”


    “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这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既然同舟，自然要共济风雨。无论是京城的暗箭，还是边关的风沙，我们都应该在一起。让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多一个人，总多一双眼睛。我相信，有我在你身边，我们一定能更快找到父亲，平安归来。”


    她的目光清澈而勇敢。


    谢凭舟低头看着她，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温热，心里的反对之意，在那清澈执着的目光注视下一点点融化，瓦解。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久到姜宁以为他还要拒绝。


    最终，他无奈又带着一丝释然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好……”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有担忧，有无奈，“我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一切行动必须听我安排，绝不能擅自涉险。”


    姜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重重地点头，“嗯，我答应你！”


    他再次收紧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