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五百七十三两

作品:《被诬科举舞弊?一篇六国论惊天下

    陈掌柜引着陆临川来到一间挂着“账房”匾额的小屋。


    “陆状元请坐。”陈掌柜亲自沏上热茶,随即从靠墙的榆木柜中取出几本靛青封面的账簿,恭敬地放在陆临川面前。


    “这是《三国演义》刊印以来的所有账册,”陈掌柜指着最上面那本,“从写样、雕版、用料到人工、纸张、售卖,所有进出项都详细记录在此了。”


    陆临川点点头,翻开最上面那本,目光迅速扫过一行行工整的蝇头小楷。


    陈掌柜在一旁指点着:“首印一千册精装本,用的是上等徽州宣纸,请了名匠题签,加上雕版、人工、物料,单本成本核算下来约八百文钱。”


    陆临川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账目记载清晰:写样费、刻板费、纸张费、印刷费、装订费……林林总总,条分缕析。


    如此细致,短时间内根本做不了假,应该是真的。


    一千册的总成本约为八百两银子。


    “售价定为二两银子一册,”陈掌柜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首印一千册,如今已售出九百七十三册,仅余二十七册库存。销售额总计一千九百四十六两。”


    陆临川微微点头,心算极快。


    按照之前约定的五五分成,他的所得应是从利润中分得。


    一千九百四十六两减去八百两,等于一千一百四十六两。


    这笔利润由书局和他平分,各得五百七十三两。


    五百七十三两!


    陆临川心头猛地一跳。


    这才几天?


    仅仅首印的一千册,就给他带来了如此巨额的收入?


    他继续盘算。


    翰墨书局已在加印,以目前销售的火爆势头,后续印量必然不小。


    保守估计,一个月内再售出千册应非难事。


    若按此速度,仅《三国演义》第一册,每月便能为他带来至少一千两以上的分成收入。


    这数字太惊人了。


    这还只是刚开始,后续若能持续加印……


    陆临川倒吸一口凉气。


    他就算以坐火箭的速度升官,一年的俸禄加上各种补贴,满打满算也不过百两出头……


    “陆状元?”陈掌柜见陆临川看着账册久久不语,轻声唤道。


    陆临川回过神来,合上账册:“陈掌柜经营有方,辛苦了。销售如此之好,实出在下意料。”


    “哪里哪里,”陈掌柜连连摆手,笑容满面,“是陆状元的书写得太好!您有所不知,因这《三国演义》大卖,连带书局里那些无人问津的《三国志》都卖出好几十套去!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正说着,门帘一挑,羊守拙走了进来。


    他听伙计说了陆临川到来的消息,此刻红光满面,一进门便拱手笑道:“陆状元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小老儿方才在前头忙着,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陆临川起身还礼:“羊先生客气了。”


    羊守拙捋着花白胡须,笑道:“《三国演义》卖得如此之好,读者们翘首以盼后续。您那第二册的稿子……不知进展如何了?若有成稿,还望早日赐下,书局这边好安排刻印,趁热打铁啊!”


    陆临川尴尬地笑了笑:“羊先生放心,稿子已在撰写,不过这交稿时间,实在不能保证。”


    ……


    翰墨书局门前的喧嚣尚未散去,一辆青帷皂盖的双驾马车,在四名挎刀锦衣卫的护卫下,缓缓驶过太平湖畔。


    车辕上的梁府徽记透着威仪,行人纷纷侧目避让。


    这是皇帝特赐的恩典,因梁玉珂曾被掳一事,梁家出行皆可配锦衣卫随护。


    马车行至书局斜对街角,悄然停住。


    车厢内,梁玉珂撩起竹帘一角,好奇地向外张望。


    书局门口人头攒动,“陆状元”、“三国”、“新册”等字眼隐约飘入车厢。


    “二姐快看。”她轻拽身旁梁玉瑶的衣袖,“是翰墨书局,好多人!好像都在说姐夫呢!”


    赐婚懿旨既下,她这“姐夫”叫得愈发理直气壮了。


    梁玉瑶端坐车中软垫上,闻言,沉静的面容微动。


    今日为入宫谢恩,她特意穿了一身杏子黄杭绸褙子,发簪点翠珍珠步摇,通身气度温婉。


    她也倾身靠近车窗,目光透过帘隙投向书局门楣下的人影幢幢。


    “还没成亲。”梁玉瑶收回目光,声音轻柔,嘴角挂着微笑,“乱喊什么姐夫?”


    梁玉珂灵动的杏眼一转,凑近姐姐:“规矩是死的,陆公子那般人物,岂是寻常人可比?我们在这等一小会儿,远远瞧一眼他出来时的风姿,总不算逾矩吧?二姐难道就不好奇?”


    梁玉瑶稍显动容,但还是摇摇头:“越说越不像话了,姑娘家需知自持。再说,他何时出来也未可知……而且,又不是没见过。”


    “那就略等等嘛!”梁玉珂立刻接口,双手轻摇姐姐手臂,“车停此处,路人只当护卫歇脚。我们就等一小会儿,若等不到立刻走,绝不多留!好不好?”


    梁玉瑶沉默了。


    车外的喧闹声仿佛隔了一层。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竹帘缝隙。


    那人的才名与风骨如雷贯耳,天家恩旨更给这姻缘添了期许。


    梁玉珂敏锐地捕捉到姐姐眼底的松动与羞怯,不再催促,只乖巧挨着姐姐坐好,小手仍轻轻拉着姐姐衣袖。


    马车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


    陆临川从后堂账房出来时,翰墨书局的前院已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他与陈掌柜、羊守拙查看账目的短短时间内,状元郎亲临的消息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迅速扩散开来。


    熙攘的人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吸引、凝聚,书架间、柜台前、店门口,皆是攒动的人头。


    许多闻讯而来的读书人正不断涌入,将原本宽敞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


    陆临川的脚步停在通往前厅的门廊下,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目光所及,尽是热切望来的眼睛。


    他这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已非昔日默默无闻的举子。


    此刻的扬景,实在有些像后世听的“粉丝见面会”。


    书局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以年轻的读书人居多。


    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崇拜。


    陆临川留下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等名言,字字如金石掷地,直击心怀,天然契合着热血书生的抱负与情怀。


    “陆状元!”


    “请陆状元指点!”


    “学生仰慕久矣!”


    “……”


    招呼声此起彼伏。


    一个身形瘦高的书生率先挤到前面,恭敬地将一卷诗稿双手奉上:“晚生拙作,斗胆请状元郎斧正!”


    陆临川尚未接过,旁边立刻又有数卷诗稿递了过来。


    “请陆状元过目!”


    “求状元郎指点迷津!”


    仿佛开启了某种闸门,请求品鉴诗作的呼声瞬间连成一片,扬面顿时更为喧腾热烈。


    陆临川只得接过第一份,但这立刻引来了更多伸过来的手和恳求的目光。


    ……


    书局斜对街角,车厢内。


    梁玉珂早已按捺不住好奇,紧紧盯着书局门口那黑压压攒动的人群。


    她只看到无数人头晃动,却根本寻不到想见之人的身影。


    “哎呀,人太多了,根本看不见呀!”她急得跺了跺脚。


    身旁的梁玉瑶目光也凝望着那喧嚣的中心,唇角却微微弯起一个恬静的弧度。


    梁玉珂眼见姐姐只含笑不语,作势就要推开车门:“不行,我得下去看看!”


    “胡闹!”梁玉瑶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妹妹的手腕,“外面那么多生人,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般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梁玉珂被姐姐拉住,小脸皱成一团。


    就在这时,书局门口的人群爆发出更响亮的喧哗声,如同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些许。


    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挺拔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正是陆临川。


    他正被热情的人群簇拥着,缓缓向门口移动。


    马车内的两姐妹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地将身子更凑近车窗。


    梁玉珂眼睛一亮,脱口而出:“是姐夫!”


    梁玉瑶立刻低声嗔道:“别乱喊!当心让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