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很久没见她了

作品:《被诬科举舞弊?一篇六国论惊天下

    陆临川捧着那卷明黄懿旨,心中豁然开朗。


    困扰他的抉择,竟以这般意想不到的方式消弭于无形。


    一条远离党争漩涡的通途,已由天家恩旨铺就眼前。


    “川儿……”李氏由王氏搀着上前,眼里满是未散的惊悸与骤然涌上的喜色,“这梁家二小姐是……皇后娘娘怎会突然赐婚?”


    陆临川想了想,将梁府的渊源、与皇后的关系、那日送梁玉珂回府的缘由,择紧要的说了几句。


    李氏听得连连点头,长长舒出一口气:“好,好,好……”


    儿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还是这般稳妥的皇家恩典,不必再忧惧他卷入那要命的朝堂倾轧,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可以落到实处。


    王氏也上前一步,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这、这是要跟皇帝做连襟?!以后川哥儿也是皇亲国戚了……我的老天爷!”


    这份意外之喜让她都有些恍惚。


    本以为跟着川哥儿能在京城站稳脚跟,日后有个营生就知足了,哪曾想竟攀上了天家!


    水生跟着他表哥,日后还愁没个好前程?


    那小子得再时时嘱咐着,跟着师父习武务必要更勤勉些,不能辜负了川哥儿这番苦心提携才是……


    陆家三个仆人缩在廊柱后头,盯着老爷手中那明晃晃的绢轴,眼睛都直了。


    皇后娘娘赐婚!这可是登了天梯!以后还得了?!


    咱们是老爷刚发迹时就进了门,往后熬些年,外头人提起陆府旧仆,谁不高看三分?


    家里的规矩虽严,王氏从不许她们躲懒,可吃穿用度却也没有克扣过,月钱也按时发。


    如今老爷又得了这般泼天富贵。


    这样的好人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渐渐地,三人自赎出去的想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婚事彻底定下,陆临川心头一松,不用再费神。


    假期还剩几天,他打算加把劲,把《三国演义》第二册写出来。


    午饭后,舅舅李诚带着水生,提上午买好的拜师礼去石勇家了。


    陆临川则回到书房,铺开纸笔。


    入夏后,京城一天天热起来。


    今天格外闷热。


    日头白晃晃地悬着,一丝风也没有,空气凝滞,吸进肺里都发沉。


    窗外槐树叶一动不动,青石板上蒸起看不见的热气。


    陆临川觉得薄衫黏在身上,心里没来由地烦躁,笔下的字也滞涩起来。


    如此煎熬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放下笔,准备起身出门逛一逛。


    与其坐着难受,不如去翰墨书局看看,查查账,也亲眼瞧瞧《三国演义》卖得如何……


    刚出书房门,正好碰到舅妈王氏带着杨婆子和碧儿买菜回来。


    篮子里鱼肉菜蔬,鸡鸭齐全。


    这是中午就商量好的,为着皇后赐婚这天大的喜事,晚上要好好庆祝。


    “川哥儿要出去?”王氏看他脚步匆匆,忙叫住,“带把伞吧!看看这天,太阳毒着呢,闷得慌,怕是要变天。这天气最容易下阵雨。”


    陆临川抬头望了望,天色灰白,云团堆积,但阳光依然强烈。


    “我就去书局看看,一会儿就回,应该没事。”


    王氏仔细瞅了瞅天色,云虽多却没黑压压要倒下来的样子,便点点头:“也是,雨一时半会儿下不来。那快去快回,别误了晚饭。”


    “知道了。”陆临川应声,迈步出了槐树巷。


    难得一个人出门,他放慢脚步,细细看起沿路的街道店铺。


    以往和朋友一起出游时,心思多在聊天,路只记个大概。


    现在正好补上。


    槐树巷在南城较偏的地方,翰墨书局在西城热闹处,路不算近。


    他按着记忆穿街走巷,走过闹哄哄的米粮市,绕过飘着酱醋香的杂货铺子,又穿过几片住家的小院。


    越往西走,街道越宽,店铺越气派。


    这才发现,翰墨书局离的醉仙楼,不过隔了几条巷子,都挨着那片烟波浩渺的太平湖。


    陆临川暗暗记下,打算待会儿如果有时间,就去看看清荷。


    很久没见她了……


    不多时,翰墨书局那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已经在望。


    书局里比上次交稿时热闹得多,门庭若市。


    顾客进进出出,书架间人头攒动。


    不少人手里拿着《三国演义》,或是翻看样书,或是直接去柜台结账。


    伙计们在书架间穿梭,忙着整理书籍,招呼客人。


    陆临川刚迈入翰墨书局的门槛,一股夹杂着墨香与人群热气的喧嚣便扑面而来。


    一个正翻阅《三国演义》样书的中年书生猛地抬头,脸上瞬间涌起难以置信的惊喜:“陆、陆状元?是陆状元吗?”


    这一声不高,却像投入水面的石子,迅速荡开涟漪。


    “陆状元!真是陆状元!”


    “是写《三国演义》的陆会元!”


    “琼林宴上作‘冻死骨’诗的那位!”


    “……”


    整个书局瞬间骚动起来。


    原本埋头看书或低声交谈的顾客纷纷抬头、侧身、围拢。


    书页的翻动声、伙计的吆喝声都短暂停滞了,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招呼与热切目光。


    陆临川的大名,此刻在京城已是如雷贯耳。


    状元郎的荣耀、琼林宴上直刺权贵的诗作、风靡市井的《三国演义》,连同他那几句振聋发聩的名言,共同编织了他如今如日中天的声名。


    即便是不识字的贩夫走卒,也多在勾栏瓦舍里听过说书人演绎的《三国》故事。


    相比之下,那篇掀起朝堂波澜的《六国论》,虽因科举舞弊案一度成为焦点,终究是关联朝廷丑闻的策论,又非普通百姓喜闻乐见的体裁,此刻竟已少有人提及。


    陆临川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回应着周遭的问候,态度温和有礼。


    状元郎如此平易近人,令众人好感倍增。


    书局内的氛围愈发热烈。


    陈掌柜听到动静,也匆匆走了出来。


    他一眼瞧见被众人围在当中的陆临川,连忙分开人群上前,深深一揖:“陆状元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怠慢之处,万望海涵!”


    陆临川回礼道:“陈掌柜客气了,路过此地,顺道进来看看。”


    陈掌柜是精明人,见他独自前来,心思一转便已了然。


    这位新科状元、翰林修撰是少东家白景明的至交好友,来书局恐怕不止是“看看”这么简单。


    “状元郎请随我来,后院清静些。”陈掌柜侧身引路,同时对周围热情未减的顾客们拱了拱手,“诸位请自便,容在下先陪陆状元片刻。”


    他引着陆临川穿过书架林立、人声喧闹的前厅,走向通往后院的门廊。


    身后那些热切的目光和议论声,被留在了热闹的书局大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