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当为《春秋》经魁

作品:《被诬科举舞弊?一篇六国论惊天下

    会试阅卷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贡院内外戒备森严,衙役持刀而立,目光如炬,确保无人敢在此时生事。


    阅卷房内。


    数十名阅卷官伏案疾书,时而提笔批注,时而凝神沉思。


    此次会试因舞弊案风波,皇帝虽罢黜了杜文崇一党,却并未完全信任严党独揽科举大权。


    因此,新选派的阅卷官中既有严党之人,亦有清流官员,双方相互掣肘,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徇私舞弊。


    会试阅卷按五经分房,分别为《诗》《书》《礼》《易》《春秋》。


    阅卷完毕,等选出五经魁首后,再汇总排名。


    陆临川的本经是《春秋》,故其答卷被分至《春秋》房审阅。


    《春秋》在科举中的地位极为特殊。


    它虽为五经之一,但因经文简奥,微言大义,历来被视为最难攻习的经典。


    考生若以《春秋》为本经,需熟读《左传》《公羊传》《穀梁传》三传,并精通历代注疏,方能应对考题。


    正因如此,《春秋》房的举子往往少而精,能脱颖而出的,无不是学识渊博、思维敏锐之人。


    阅卷流程极为严格。


    答卷先经糊名,再由誊录官重新抄录,以防笔迹被认出。


    按理说,阅卷官本不该知晓哪份答卷出自何人之手,但陆临川的情况却极为特殊。


    因舞弊案牵连,礼部许多官员早已看过他的原卷,无论是第一扬的四书文、第二扬的论、表,还是第三扬的策问,其文风、论点皆令人印象深刻。


    如今即便重新糊名誊录,众人仍能一眼认出他的答卷。


    此刻,《春秋》房内,七位阅卷官正围坐一案,面前是陆临川的答卷,气氛凝重。


    严党三位官员率先开口。


    “此卷论点精辟,引经据典,无一字无来历,且文气贯通,雄浑有力,当为《春秋》经魁!”一人抚须赞叹,语气笃定。


    另一人附和道:“不错,此子对《春秋》大义理解极深,尤其是对‘尊王攘夷’之旨的阐发,切中时弊,非寻常举子所能及。”


    第三人更是直接点明:“即便抛开舞弊案不谈,单以此卷水准,也足以名列前茅。”


    清流一方闻言,脸色微沉。


    “此卷虽佳,但陆临川卷入舞弊案,争议太大,若选入榜,恐惹非议!”一人冷声道。


    另一人更是直言:“况且,他的答卷我等早已看过,若选为经魁,对其他举子而言,岂非不公?他年方二十,再等三年也无妨!”


    剩余两位清流官员沉默不语,似在权衡利弊。


    严党官员见状,冷笑一声:“科举取士,唯才是举。若因争议而黜落真才,岂非本末倒置?更何况,陆临川已洗清冤屈,若再因旧事打压,反倒显得朝廷心虚!”


    清流官员针锋相对:“科举乃国之大事,岂能因一人而坏规矩?若人人皆可因才破例,礼法何在?”


    双方争执不下,言辞渐趋激烈。


    就在此时,新任礼部尚书张淮正缓步走入房中。


    他是清流,但素以公正著称,官阶最高,是此次会试阅卷的总裁官。


    众人见他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张淮正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道:“诸位争论何事?”


    严党官员抢先道:“张大人,此卷才华横溢,理当为《春秋》经魁,然有人以旧事为由,欲黜落之,实乃不公!”


    清流官员亦不甘示弱:“张大人,陆临川虽已平反,但争议犹在。若强行选入,恐惹物议,反损科举清誉。”


    张淮正沉吟片刻,缓缓道:“科举取士,首重才学。陆临川之卷,老夫亦曾看过,确为佳作。若因旧案黜落,反倒显得朝廷优柔寡断,有失公允。科举阅卷,在于持正守道,而非党同伐异。杜文崇之事,已令朝廷蒙羞,若今日再因私废公,岂非自毁长城?”


    他顿了顿,又说道:“故《春秋》经魁,当定此卷。至于争议,自有公论,无需畏惧。”


    清流之所以被称为清流,之所以在读书人中有如此高的声望,不是因为他们结党自称为“清流”,而是因为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如张淮正这般正直。


    虽然出了杜文崇这样的败类,但与严党比起来,他们的清名,绝非浪得虚名。


    张淮正此言一出,算是盖棺定论。


    严党官员闻言大喜。


    清流一方虽有不甘,却也无法反驳。


    最终,陆临川的答卷被评为《春秋》经魁。


    ……


    皇宫,御书房。


    姬琰端坐在御案前,目光落在魏忠呈上的奏报上。


    窗外春光正好,却照不进这间幽深的书房。


    “皇爷,这是奴婢这几日查访的陆临川履历。”魏忠躬身递上一份奏折,声音恭敬中带着几分讨好。


    姬琰接过,细细展开。


    奏折上的字迹工整清晰,将陆临川的生平履历一一罗列。


    “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古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姬琰轻声念着,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样的神童故事他听得多了,但十六岁中秀才,十九岁中解元,却是实打实的功名。


    魏忠察言观色,适时补充道:“这陆临川在四川素有才名,为人谦逊有礼,待人和善。据说他每日晨起必先向母亲请安,寒窗苦读时也从不废弛孝道。”


    “哦?”姬琰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最喜欢这样既有才学又重孝道的臣子。


    “他乡试的卷子,奴婢也命人抄录了一份。”魏忠从袖中取出另一份奏折,“请皇爷过目。”


    姬琰接过,目光在纸上游走。


    这是一篇《春秋》题的文章,论“尊王攘夷”之旨。


    文章引经据典,论证严密,更难得的是将古义与时弊结合,提出“内修德政,外御强敌”的主张,正合他心意。


    “好文章!”姬琰拍案赞叹,“难怪能中解元,确有真才实学。”


    魏忠见皇帝高兴,不欲扫兴,纠结良久,才继续道:“不过,这陆临川与前礼部尚书胡元恺有师生之谊。胡元恺任四川学政时……”


    说到这里,魏忠故意顿了顿,偷眼观察皇帝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