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夜半三更杀人时

作品:《她只想种田摆烂,世子却总想造反登基

    卫玉书立即按住尤湘灵肩膀,两人屏息凝神。


    狗呜咽一声,又沉沉睡去。


    主屋门闩被用细细的枝条轻轻拨开。


    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她的心跳快得发疼。


    屋内酒气熏天,张大哥仰面躺在榻上,敞开的衣襟露出肥厚的肚皮,随着鼾声一起一伏。


    就在她逼近床榻的刹那,张大哥突然呛咳一声,翻了个身。


    “谁……”张大哥迷迷糊糊睁眼,正对上尤湘灵杀意凛然的眼睛。他顿时惊醒,张口就要喊叫。


    尤湘灵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酒坛,朝张大哥头上狠狠砸去。


    “砰!”


    陶坛碎裂,酒液四溅。


    张大哥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却没能昏过去,反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来人啊——”


    声音戛然而止。


    卫玉书一把掐住张大哥喉咙,将他按在榻上。


    他的身躯拼命挣扎,踢翻了床边的烛台。火苗“腾”地蹿上纱帐,映得满室通红。


    “用被子!”尤湘灵抓起厚重的棉被蒙住张大哥头部,和卫玉书一起死死压住。


    被下传来闷闷的呜咽,张大哥的双腿疯狂踢蹬。


    黄狗被惊醒,已经冲到门前,疯狂抓挠门板。


    尤湘灵此刻只恨那条该死的蛇害得她匕首卷刃了,否则她现在已经一刀捅死这该死的货色了。


    若非怕被人查到身上,她早就买了两把刀,和卫玉书一人一刀直接给他干掉。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能挣扎?”她突然瞥见地上碎裂的陶片。


    尤湘灵短暂松手,毫不犹豫抓起最锋利的一片,闭眼朝被褥下胡乱刺去。


    温热的液体立刻浸透棉被,张大哥的挣扎渐渐微弱。身躯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鲜血很快浸透了棉被,在月光下泛着暗红。


    卫玉书在桌上找到了不知几天没倒的陈茶,用其熄灭了蠢蠢欲动想要变大的火苗。


    屋外的黄狗张嘴就要狂吠,尤湘灵控制着藤条直接给它捆住,顺便连嘴筒子一起捆了。


    随后,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屋内仔细搜查。


    卫玉书撬开床底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锭白银和几包碎银。


    “这畜生!”尤湘灵抓起一把碎银,气得浑身发抖,“伙计娘亲病得要死,他连三百钱的工钱都要克扣,自己却藏着这么多银子!”


    尤湘灵取出一块布巾,将银钱分成两半。


    她动作利落地包好一半,塞入怀中。


    另一半则用另一块布仔细包好:“这些留给铺子里的伙计。我到时候放门口,明日他们开门时就能看见。”


    卫玉书赞许地点头,从书桌上贴心地取来纸笔:“为了防止私吞,不如再写一些什么吧。”


    “有道理,”尤湘灵提笔又放下,“你来,我不会用毛笔。”


    卫玉书一怔,然后忍笑:“抱歉,我忘了。”


    “……没事,我迟早会写的。”


    卫玉书接过笔,写道:“此银乃张大哥克扣诸位之工钱,现物归原主。若有人胆敢私吞,张大哥便是下场!”


    字迹凌厉如刀,力透纸背。


    他们将银包和字条放在门口显眼处,确保伙计们一进门就能发现。


    临走前,尤湘灵又回头看了眼床上张大哥的尸首,道:“便宜你了,死得这般痛快。”


    两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


    夜风卷着落叶,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归于寂静。


    尤湘灵的袖口沾满血迹,卫玉书脱下她的外衫扔进路旁枯井,将自己的外袍裹在她身上。


    ………………


    尤湘灵踩着潮湿的绣花鞋翻进客栈后窗。


    檐角上一滴水滴在她脖颈上,吓得她一个激灵。


    二人回了房,没有惊动任何人。


    “抬脚。”卫玉书蹲在窗下,正用草叶擦拭她绣鞋底的血泥混合物。


    尤湘灵突然想起张大哥喷出的那蓬热血,溅在纱帐上像极了三月里炸开的杜鹃。


    她与卫玉书轮流检查身上有没有沾染血迹,又擦了身子。


    最后,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蜷进干燥的被褥。


    ………………


    晨光漫过青砖地,他们醒来下去吃早饭。


    “绸缎铺子的张大哥死啦!”卖炊饼的扯着嗓子喊,“就死在自家榻上,被一床锦被蒙着头!”


    尤湘灵的筷子尖颤了颤。


    素面腾起的热气里,她看见邻桌货郎正比划着:“听说被角还掖得严严实实......”


    他们聊得内容真假参半。


    “该!”挑粪工把扁担往地上一杵,“死的好!”


    堂屋里飘着豆浆的香气,跑堂的拎着铜壶穿梭其间,茶汤溅在青砖地上洇出深色痕迹。


    “听说张大哥死的时候,被角都掖得整整齐齐哩!”卖豆腐的老汉嘬着旱烟,眯起眼睛,“定是江湖好汉的手笔。”


    邻桌书生“啪”地合上折扇:“非也非也!按照我朝律法,行凶杀人可是犯了王法……”


    话未说完就被卖柴的汉子打断:“管他什么手法!那厮强占别人妹子时,怎不见有人讲王法?”


    汉子把柴刀往桌上一拍,震得碗碟叮当响:“要我说,杀得好!”


    角落里突然传来“嘘”声。


    众人转头,见有人指着门外低声道:“差爷们正满街抓人呢,连城隍庙的乞丐都锁了几个去。”


    跑堂的小二拎着抹布凑过来:“后巷铁匠天没亮就被衙役带走了——说是他打的杀猪刀最利索。”


    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惹得众人哄笑。


    “要我说啊……”有人刚要开口,掌柜就重重咳嗽一声。


    两个挎着腰刀的衙役正迈进门槛,靴底还沾着新鲜泥浆。


    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卖糖葫芦的老头突然高声笑道:“今儿的山楂可真甜!”


    众人会意,纷纷扯起闲话。


    忽然街上一阵骚动。


    众人挤到窗前,只见几个差役押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过去,嘴里嚷着“又一个嫌疑犯”。


    “呸!”挑粪工往地上啐了一口,“随便抓个替死鬼糊弄鬼呢!”


    檐下风铃叮咚作响。尤湘灵低头抿着豆浆,听见身后老茶客悠悠叹道:“这世道啊...总算还有人记得‘侠’字怎么写。”


    堂内正议论纷纷时,木门突然“砰”地被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