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再遇张二姐
作品:《她只想种田摆烂,世子却总想造反登基》 “怎么,村里活不下去,来城里讨饭了?”张二姐用团扇半掩着嘴,眼睛却直往尤湘灵包袱上瞟,“这鼓鼓囊囊的,该不会是偷了谁家的菜吧?”
尤湘灵冷笑:“柳姑娘若是想吃直说便是,我送你些也无妨。”
张二姐脸色一僵:“谁稀罕你的破野菜!”
她突然提高嗓门:“大家快来看啊,这村妇带着可疑包袱,怕不是要进城销赃!”
几个路人闻声驻足,好奇地围拢过来。
张二姐见状愈发得意,涂着劣质胭脂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诸位可要看仔细了!”她猛地提高声调,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这村妇惯会偷鸡摸狗,上月还偷过我家的腊肉!”
尤湘灵眼神一凛:“一段时间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张二姐见状,竟直接伸手来扯:“怎么?不敢打开给大家看?”
她凑近她,低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难道还敢对我用妖术吗?”
是不能。
但是——
尤湘灵一把扣住张二姐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疼得倒抽冷气。
“张二姐,”她一字一顿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爹是怎么死的,需要我当众再说一遍吗?”
围观的人群顿时起哄起来。
张二姐脸色唰地惨白,精心描画的眉毛扭曲成怪异的弧度:“你、你血口喷人!”
她突然发狠似的扑上来:“我撕烂你的嘴!”
尤湘灵侧身一让,张二姐收势不及,“刺啦”一声扯破了自己的裙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诸位看好了。”尤湘灵猛地抖开包袱,里面是新鲜的野山梨,“里面可没有什么野菜和肉。诸位若是想听听八卦,我倒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说……”
“住口!”张二姐突然尖叫起来,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几缕,状若疯妇,“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其实是个装神弄鬼的妖——”
“你想说什么?”尤湘灵一把揪住张二姐的衣领,将她拽到跟前,近得能闻到她脸上劣质脂粉的刺鼻气味,“你不会以为会有人相信你这个害死亲爹的人吧?!”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张二姐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有人指指点点:“这不是张家那个害死亲爹的闺女吗?”
张二姐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突然从发间拔下一根银簪朝尤湘灵脸上划去。
尤湘灵早有防备,反手一挡——
“啊!”
银簪当啷落地,张二姐捂着红肿的手腕,终于崩溃地哭嚎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绸缎庄的大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
张大哥哥青着脸冲出来,手里攥着一把扫帚,二话不说就往张二姐身上招呼。
“滚!给我滚远点!”张大哥每说一个字就挥一下扫帚,“这都第几次了?让你滚回乡下去,你偏要死皮赖脸地在这儿丢人现眼!”
张二姐抱头鼠窜,精心梳妆的发髻被打得散乱不堪:“哥!我错了!别赶我走!”
“错?”张大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你害死亲爹时怎么不知道错?”
他猛地将她掼在地上:“现在爹没了,铺子没了本钱,眼看就要关门大吉,你满意了?”
围观的百姓哗然,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了。
张二姐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沟壑纵横:“我、我可以帮忙……”
“帮忙?”张大哥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摔在她脸上,“看看!这个月亏了多少钱!要不是你害死爹,断了银钱来源,老子何至于连伙计的工钱都发不出来?”
张二姐抖着手翻开账册,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字。
她突然扑上去抱住张大哥的腿:“哥,再给我一次机会……”
“滚开!”张大哥哥一脚踹开她,“今日你要么自己走,要么我让衙役来赶你走!”
他转头对围观的众人拱了拱手:“诸位做个见证,这贱人早已被我逐出家门,她做的任何事都与我张记绸缎庄无关!”
张二姐面如死灰,精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一团。
她怨毒地瞪了尤湘灵一眼,突然扑向地上散落的银簪。
张大哥眼疾手快,一帚把将簪子扫进水沟。
“还不快滚!”张大哥抡起扫帚作势要打,“再让我在城里看见你,打断你的腿!”
张二姐终于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拖着破烂的裙摆往城外方向跑去。
经过尤湘灵身边时,她压低声音道:“你给我等着……”
尤湘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狼狈的背影。
张大哥走过来,啐她一口:“你也赶紧滚,刚开门就碰见两个女人,真晦气……”
尤湘灵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走出很远,她还能听见张大哥在铺子门口骂骂咧咧:“……晦气东西,害得老子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了……”
尤湘灵准备去戏院向伏锦打听一下情况。
正走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队衙役押着几个戴枷锁的犯人走过,领头的正是昨日去村里征丁的那个衙役之一。
尤湘灵躲进巷子,却听见路人议论纷纷——
“听说这些都是抗役的……”
“造孽啊,修渠的工钱都被层层克扣,哪有人肯去?”
她无声叹了口气。
无论是原陵城,还是平岭村,情况都是一样的糟糕。
………………
尤湘灵很快就来到了戏院,轻车熟路地从老路避开所有人走进去。
她本想着买点伏锦爱吃的茯苓糕,可惜这段时间日子不太平,竟连沿街叫卖的小贩都没有了。
大多商铺——尤其是卖吃食的——都已经关门。
看起来,大家都想多存一点食物,以待接下来很有可能到来的大旱与饥荒。
尤湘灵整理了一下心情,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门,一股幽兰香气扑面而来。
屋内,伏锦正斜倚在软榻上,一袭绛红色长衫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半边如玉的肩头。
他卸了妆,容色依旧光彩照人。
他手里把玩着一支木簪——那还是尤湘灵穿过来没多久,亲自雕刻送给他的——听到动静猛地抬头,见到是她,眼中光彩明明灭灭,最终嗤笑一声,低下头去。
然后懒懒地拖长了声调:“哟,这是哪阵风,把咱们尤娘子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