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作品:《择枝而栖(双重生)

    一顿饭,拭雪吃得肚皮滚圆。


    卫恕呢,虽然心里憋着气,但为了不扫兴,愣是从头到尾都笑吟吟的。直到两人上了马车,他才不悦地开口:“世间之事,瞬息万变,你真能确定两年之后你会离开镇北侯府吗?”


    拭雪眨眨眼睛:“不确定啊,走一步算一步嘛。”


    按照前世轨迹,她会不会留在镇北侯府,就看卫恕作何决定了。总之,两年时间是够的,这年头虽主张晚婚,却未听闻哪家女郎二十才成婚,只要卫恕的婚事定下来,她的去留,便一目了然。


    拭雪有她的私心,她不希望卫恕以卫家三娘的身份窝囊地过一辈子,可他一旦恢复男儿身,势必会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贵女为妻,她呢,还是只能为妾。


    卫小侯爷的侍妾哪,对于她这种身份低微的婢子而言,是何等风光无限的归宿,奈何大历建朝近三百年,她还未听过有敕封诰命的妾呢。


    到底不甘心,看来心比天高并不是什么好事,得改!


    卫恕见拭雪面色变来变去,最后耷拉着眉眼重重一叹,他心底的郁结忽就消散了,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


    突如其来的承诺,将拭雪打了个措手不及,喜悦如放了曲蘖的面团,一点点不断膨胀,将为数不多的哀愁吞噬殆尽。


    堆出一个温柔的笑,拭雪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左右我都不亏。”


    卫恕失笑,撇一眼放在一旁的两个食盒,语气揶揄,“可不是,你这连吃带拿的性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拭雪解释:“独食难肥,那烧鸡是带给徐妈妈她们的。”想了想,又偎过去,觍着脸问:“公子,以后咱能常来吗?”


    卫恕垂眸看她,眼底笑意渐起,“看你日后表现。”


    也行,总比一口拒绝的好。


    拭雪自认为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容易满足的,比如这两只烧鸡,她特意给青杏送去半只,又在对方的一顿吹捧下,乐得找不着北,拍着胸脯说下次还给她带。


    于是青杏盼啊盼,结果卫恕并未再出府,因为他又“病”了。


    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卫恕躺在床上抓着拭雪的手直嚷嚷骨头痛。


    拭雪半信半疑,“不是泡过药汤了吗?再说行了这么多次针,也没见你喊痛呀。”


    不说还好,一说,卫恕的眉头立刻打了个死结,哀戚地道:“以前我没人疼,都是忍着的。”


    拭雪乜斜着他,似笑非笑,“胡说,夫人不疼你?徐妈妈不疼你?还有刘嬷嬷掬露他们,满府的人都心疼你。”


    “他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心疼还分高低贵贱?”


    眼见着争不过拭雪,卫恕干脆耍赖,“你就不心疼我,我都这样了,你还要跟我争!”


    瞧他委屈巴巴的,拭雪投降了,“那你想怎样?”


    “没怎样。”卫恕强忍笑意,“上来陪我睡。”


    又来?


    搬回玉瑾轩之后,虽然卫恕强调让拭雪守夜,但她还是自作主张的改了这条新规矩,四个女使还是如从前一样,一人一晚,轮流值守。


    今夜终于轮到拭雪了,这可是卫恕期盼以久的日子,可不得趁着最可怜的时候讨点糖吃,于是两手扒着她,“被窝暖些,兴许就好受了。”


    “这还不够暖和吗?银丝炭都点上了。”拭雪反问。


    “哪能一样。”卫恕道,转了个身,面朝里,自暴自弃道:“算了,让我痛死算了。”


    拭雪:“……”


    最后还是妥协了,掀开被衾躺了下去,双手环住他的腰,问道:“好些了吗?”


    卫恕翻了个身,将拭雪拉到怀里,调整一下姿势,心满意足道:“立杆见影。”


    拭雪哭笑不得,掩嘴打了个呵欠,“睡吧。”


    今年的第一次降温来得比较晚,但却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紧闭的窗牖外,北风在呼号,这样的严寒下,被喜欢的人抱着,躺在同一个被窝里,何曾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呢?


    把握当下吧,拭雪能确定,至少此时此刻,卫恕是心悦她的。


    **


    凛冬一至,裕贞公主府赏梅的帖子便会纷至沓来,镇北侯府从来都是第一个,一年一度,从未缺席。


    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宴饮,卫恕都由卫夫人带着,偏不凑巧,临近赴宴的前几日,卫夫人得了风寒,这一次,卫恕只能单枪匹马前往了。


    拭雪觉得卫夫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且不说卫恕对扮演端庄娴静的贵女已是得心应手,就这刚下完雪的大冷天里,出个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厚重的狐衾往身上一罩,谁还能辩你是雄雌?


    于是到了正日里,打扮妥当,由徐妈妈领队,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刚下过雪的上京城,银装素裹,挑开垂帘往外望,屋檐的堆雪好似一团团坠落的云朵。


    裕贞公主府那一大片梅园,就数红梅开得最早,人才刚过影壁,便有幽香扑鼻。


    先去拜见公主,照例闲话一番,卫恕便被引到了梅园。大片梅树被栽种在一座小山坡上,一团团一簇簇,红云似的,极其绚烂。拭雪站在山顶的亭子里,冷风刮得脸生疼,唇边仍旧堆满得体的笑容。过了许久,仍不见有人上前攀谈,拧头一看,卫恕整张脸都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


    行吧,镇北侯府的三姑娘,一向都是不好相与的。


    若以花拟人,拭雪觉得卫恕就是这园子里的梅花,众芳摇落暄妍①的清冷孤傲,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摇了摇头,正觉无趣,卫恕忽然开口:“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②。”他抬手折下一枝开得正盛的红蕊递给拭雪,“回去找个花瓶插上。”


    这可是暗戳戳地调情啊,拭雪拂去残留在花瓣上的雪沫,抿唇笑道:“一枝太少了,奴婢还得再选几枝好的。”


    沿着石阶一路下山,前面是一条长长的爬山廊,转过弯,便是水榭。那里有一片荷塘,残荷尽消,远远望去,就如一块起了雾气的巨大菱镜。


    一路都有年轻的世家子弟想要上前搭讪,皆在卫恕如霜的眼风下打了退堂鼓。


    拭雪捧着满怀的幽香,正盘算着回去后要用青白釉梅瓶还是用甜白釉梅瓶来装,卫恕脚步忽地一顿。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拐角处,一披着紫缎团花斗篷的少女立在那儿,正是长康县主谢玉山,她微微侧着头,似在聆听,而她身边除了两个女使,再无其他人。许是太过专注,等她发现卫恕时,水榭那边的谈话已被他们听了大半。


    卫恕在唇间竖起一根食指,谢玉山会意,不动声色互相见过礼,便又竖起耳朵去听水榭边的谈话。


    拭雪认得那声音,是陆准与韩临宵,两人议论的对象,正是卫恕。


    “咱俩要不打个赌,看谁能抱得美人归。”陆准道。


    韩临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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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可以,“赌注是什么?”


    陆准兴致勃勃,“咱们各自最宠爱的婢子,怎么样?”


    韩临宵忖了忖,答应了。


    拭雪拧眉,她们这些婢子在主子眼中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交换的物件儿,可物件儿用久了也么可感情吧?那杀才韩临宵,侍剑自小跟着他,他竟拿她做赌注!更令人气愤的是,他们口中的美人,就是卫恕。


    拭雪肠子直,差点按捺不住上前理论,幸得卫恕手快,将她拉了回来。


    再听!


    只听韩临宵又道:“上次卫三娘跌落悬崖,你若连夜寻人,说不定这婚事都定下了,毕竟孤男寡女,这般处了一夜,她卫恕再伶牙俐齿,也抵不过众口烁金啊。真是可惜,一念之差,便失之交臂。”


    陆准也懊丧不已,“我何曾不可叹可恨,卫三娘便罢了,一块躺茅坑里的漂亮石头,若不是她身边的几个女使,我是一眼也不想多瞧。”


    韩临宵附和:“说起那四个女使,也是环肥燕瘦,美若天仙,难怪陆兄念念不忘。”


    陆准仿佛遇到了知己,滔滔不绝起来,“旁的也就算了,就那个叫拭雪的,真是天生狐媚,小腰一扭,人的骨头都要酥掉。若不能让她成为我的胯//下之物,这人间也是枉来一遭了。”


    污人清听!


    拭雪瞬间炸毛,她是美而自知的,却不想自己的美貌竟惹来这些伪君子的垂涎,光想想就觉得恶心万分。正郁塞着呢,身旁人影一晃。


    卫恕阔步上前,带着汹汹的气势,不等韩临宵作出反应,一脚将人踹到了冰湖里。只听“咔嚓”一声,薄冰碎裂,韩临宵“扑通”一下掉进了刺骨的水中。


    陆准目瞪口呆,一句三妹妹还没出口,卫恕一个右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他惨叫一声,却很快被卫恕丢到了韩临宵身旁。


    谁能想到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韩临宵与陆准在水里扑腾着,企图往岸边游去。


    拭雪哪肯这么便宜他们,所幸一旁还泊着条船,长长的竹篙竖在岸边的石阶上,她一把拿过递给卫恕。


    卫恕只消一眼,默契接过,抡起来就往陆准二人身上戳,阻止他们靠岸。


    韩临宵到底是武将,方才只是未加防备,才会被卫恕轻而易举地踹到水里,现下回过神来了,立马抓住竹篙的一端,气急败坏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又何必这般不讲情面。”


    卫恕冷笑:“对你们这些腌臜小人,有何情面可讲?韩府收你为义子,是让你为国效力,为百姓谋安定,你倒好,拿我取笑,还觊觎我的婢子,对我等极尽羞辱,枉我还叫你一声阿兄!”


    韩临宵被他骂得羞愧难当,他之所以会与陆准做这样的赌注,不过是听说卫夫人曾露过口风,想招一个寒门子弟为郎婿,加之卫恕与他也算青梅竹马,便自以为有胜算,反正只是他与陆准私底下的约定,就算输了也无伤大雅,只是谁也没料到方才的话会落入对方耳中。


    卫恕趁着韩临宵呆怔的瞬间,从他手中抽出竹篙,再狠狠地往水里一掷,水花四溅,动静之大,很快引来了围观的人。


    众人不明所以,议论纷纷,裕贞公主匆匆赶来时,落水的两人已爬到岸上。厚重的冬衣似冰,裹在身上,北风一吹,冷得上下两排牙齿直打颤。


    这还不算,因为惊动了公主还有皇长孙谢明彦,陆准与韩临宵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一身狼狈地上前谢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