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马场风波
作品:《怎敌公主蛇蝎心肠》 五月中下旬时,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夏天的炎热,白桐书院设在巍堰湖的碧梧岛,自然是不会那么燥热。
皇宫里一如既往表面风平浪静,实则鸡飞狗跳,魏贵妃在为元崇帝的生辰忙得晕头转向,沈皇后在做胭脂时,抽空安排六月初六后宫贵人位份以上的妃嫔,到慈隐寺祈福的事宜,至于其他妃嫔嘛,卯足了劲往元崇帝跟前挤。
前朝稍安,邕亲王也没任何小动作,老老实实在为长子殷蘅寻医治病,元崇帝自然松快了些,倒是有闲心雨露均沾。
连同被冷落三年的秦贵人也照顾到,自然也有虞婳送去的幻兰香功劳,她可是在里头加了些东西,秦贵人心思细腻有所察觉,偷偷让御医看过,得知不是什么歹毒香料,想起元崇帝来她这勤快了些,便是感激涕零。
连同那件斗篷都给绣得十分上心,虽说每每看到淑妃绣过的花样会心生恐惧,但还是咬着牙给做完了,毕竟只有一朵荷花而已,姁娘和钟嬷嬷都看过,皆齐口称和淑妃所绣当真相似。
秦贵人复宠,可惹来不少人嫉妒和怨恨,比如有孕的贤妃,偏偏她身子不方便,只能气得干瞪眼,把所有怨火都撒在五公主殷梨身上,这也算是家常便饭,殷梨已然习惯。
容嫔倒是失宠了,幸好还有个儿子,殷济也在被关了五日禁足后放出来,到元崇帝跟前装巧卖乖,又能重新回到原来的地位,可到底让元崇帝生出不喜了。
虞婳每日都要被留堂一个时辰,谢商止总会以各种小细节刨根问底,她都能游刃有余应对,近来貌似歇气,只教她些射箭练字等等。
今日下午时,众人要到碧梧岛东侧的小型马场学骑马或射箭,这自然是男郎该学的,可也有姑娘家的马匹和弓箭,但看几位公主是否愿意学。
殷南姬是个跳脱性子很是乐意,虞归婳也算解放天性想去,殷梨也跟随而去。
苏承竹马术顶好,骑着匹黑鬃烈马四处溜达,时不时还炫一炫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马术,可惹得几人惊叹不已。
苏承漉虽非忠勇侯夫妇亲生子,可在苏家也是个宝宠着,在将门之家长大,身上也有些许将门之子的风范,并不是一味死读书弱不禁风,君子六艺那也是都是学过的,马术比不过哥哥,可也没逊色多少。
同宸王殷鹤正在远处赛马。至于显王殷琦嘛,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再来学堂。
虞婳的三皇兄虞君邶曾教过自己骑马,可她似乎天生就与马相克,使劲浑身解数都学不成,到了国灭那日她连上马都不行,但唯有射箭学到了精髓,百发百中,箭无虚发。
马场里,苏承竹朝着站在棚子下的三位公主邀请道:“几位殿下,我刚挑了几匹温顺的马儿,不用担心,快过来吧,待会我们再一起去那头练射箭如何。”
几人已经换上利落的骑装,殷南姬也学过,自然是熟能生巧,乐颠颠跑过去:“我要那匹白马,苏小侯爷,待会我们一起赛马吧,你要是赢了回头就要给我带铃兰铺的点心,要是输了就带花月居的胭脂。”
“嘿,合着我这输赢都没区别呗,四殿下这如意算盘打得真妙啊,”苏承竹摆摆手,“罢了罢了,左不过是些小玩意,能让四殿下高兴就成。”
殷南姬已经上了马,朝着他得意地哼笑一声,随后看向虞婳和殷梨:“五皇妹,六皇妹,快过来呀,这三匹马都是最温顺不过。”
殷梨也学过几节课,完全是被殷南姬拉着来的,她看向同样有些忸怩的虞婳,悄声问:“六皇妹,要不要一起去?这骑马虽然很威风,可几趟下来身上头上都是灰尘,而且我有点惧。”
虞婳侧头看她,沉吟半晌才道:“怕什么,会骑马日后万一能救命呢,有苏小侯爷和几位夫子在,我们不会出事的。”
“那就一起过去吧。”殷梨拉起她的手一同走过去,各自选了匹马,她由着几个太监扶着小心翼翼爬到马背上坐稳,果然是温驯得很,渐渐也找到了感觉。
可虞婳则是不同。
不管怎么做都爬不上去,马儿还趁机欺负她一通,几次三番下来累得满头大汗,有些失落嘀咕:“三皇兄,你说的对,我和马天生相克,看来一辈子都不会骑马了。”
不远处的凉亭内正站着三人。
谢商止目光定在虞婳身上,似乎除了她旁人都不能入眼。
鲟之和璟之形影不离跟在他身后,鲟之探出个脑袋望向他们那处,也看到虞婳爬不上马的情形,忍不住笑出声。
谢商止和璟之不约而同冷冷瞥了他一眼,鲟之急忙捂住嘴,但仍旧止不住笑声,渐渐的演变成捧腹大笑,泪花都给逼了出来。
谢商止脸色有些阴沉,深呼吸几下才道:“你笑什么?”
璟之上前踹了他两脚:“殿下面前不得放肆,别一天到晚跟有癔症一样。”
“属下只是……看到那位六公主,上马半天都上不去,忽而想起前些天池塘边的癞蛤蟆,也是这样……一蹦一蹦怎么也上不去,实在是,相似。”鲟之笑声止不住,连同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闻言,璟之只觉自家弟弟跟个二傻子一样无聊,谢商止倒是没有说话,转头继续看向虞婳,却是唇角忍不住上扬,脸色也好看许多。
他喃喃低语:“确实……可爱的很。”
璟之已然听到,不知怎的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嗤之以鼻这样的殿下,他还是习惯于当初雷厉风行,不喜多言的谢商止。
这么多天,谢商止使劲浑身解数接近这位六公主,全然是无功而返,热脸贴冷屁股,偏偏还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那具棺材边笑着自言自语,从话里意思来看,仿佛真的已经找到魂穿的宁徽帝姬。
他忍不住问:“殿下,六月初一就是嗜血之花该开花的时候了,您用鲜血供养一个月,到时候真会如文清道长所言吗?”
谢商止垂下眼睫,他也不确定,但开口却是笃定:“会的,”抬头继续看向虞婳,“她就是杳杳,宁徽帝姬。虞君邶曾和我说过,他的六妹妹和马天生不对付,是教不会骑马的,你看,这位六公主也是一样。”
璟之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附和:“能找到宁徽帝姬,也算了结殿下的心愿,那接下来还要待在大邺吗?王后时常来信关心,五殿下在信里常常说思念殿下,大公主……”
璟之口中的王后自然是他的母亲,北荣朝的楚皇后,他排行第四,五殿下就是他的弟弟谢沾止,大公主则是长姐谢仙叹。
“大公主如何?”谢商止脑海里浮现出长姐总打扮得花枝招展,整日对着镜子照个不停,随后问驸马自己可比昨日漂亮,又在他耳边念叨的场景,便是语气没那么冷硬,反而带着浅浅笑意。
“大公主又在为殿下挑选……适龄女子,送来许多画像,还说人死不能复生,万望殿下能早日忘却曾经过往。”璟之越说声音越小,他知道每每提及这些,谢商止都会动怒。
可这次并没有,他只道:“长姐还是一如既往喜欢给人说媒,既如此,你写信回去,让长姐给青翼军每个人都找个贤妻,再生上十个八个孩子,若完成了本王再回北荣。”
这话一出,璟之就明白,这哪是没有动怒啊,青翼军是谢商止手里的私军,个个武功高强神出鬼没,也个个都是大龄剩男,偏偏不好美色,只想忠心的跟在谢商止身边,莫说娶妻了,就是把人送到榻上都能置之不理。
看来大公主要遇到个大麻烦了,璟之心里都为之捏了一把汗。
“那要不要也给小狐狸找只母狐狸,狐狸对感情最是忠诚的,可要找只漂亮点的。”笑够了的鲟之忽然插话。
璟之是真的很想把这个弟弟踹远。
谢商止冷笑一声:“本王都还没有把王妃找回来,还想给它找媳妇,滚。”
鲟之脖子一缩,知道自己又闯祸了,移着小碎步挪远些,心里在为小狐狸悲哀:“瞧瞧,跟了鳏夫主子,你就也要当鳏夫了,不对,是寡夫,好像又不对,是什么夫来着。”
璟之已经悄声绕到他身边,揪着他的耳朵将人拽走远再收拾。
鲟之“哎哟”叫唤几声:“莽夫!莽夫!哥,你咋这样狠心。”
“让你口无遮拦,小心哪天殿下把你关进紫荆塔去。”
这边的吵吵嚷嚷丝毫没有影响到谢商止瞧着虞婳。
苏承竹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六殿下,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上不去马的。”
殷南姬往他马屁股轻轻踢了一脚:“不许这样说我皇妹,”而后看向虞婳:“六皇妹,没关系,你慢慢来,要不然踩着凳子上去也行。”
殷梨也有些震惊,温声道:“这马是有灵性的畜生,你越怕它,它就会越欺负你,六皇妹慢慢来,要不然我们两个换一下也行。”
虞婳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道:“我再试一试,不行就去那边射箭等你们。”
苏承竹已经下了马走到她身边:“我来教殿下吧,你们都退下,有小爷我在,再怎么烈的马都会被驯服。”
几名同样累得满头大汗的太监退远了,虞婳笑容有些尴尬瞧着他:“没办法,估计我和马相克吧。”
“没事,我来教六殿下,”苏承竹拍了拍这匹棕色骏马的脑袋,语气笑容明明是很温和的,话里意思却满满威胁:“再不好好待着,今晚上就把你宰了吃马肉。”
骏马打了个响鼻,不停踏动的四肢立马停下,铜铃大的眼球都变得清澈,一脸无辜看着苏承竹,仿佛知道自己玩得过火,便老实巴交起来。
虞婳在苏承竹的指点下,先拉住缰绳,再踩着马镫艰难爬上去,刚坐稳没来得及高兴呢,身下马儿受了惊忽然飞奔而去。
她惊叫几声,下意识紧紧拉住缰绳这才没有摔下来,可也是坐得东倒西歪,马场里顿时响起众人杂乱的喊声。
殷南姬和殷梨担心极了,当即策马追去,却不及苏承竹反应快,三两步就追上腾空而起坐到马背上,把被抖得快要掉下来的虞婳拉住,顺手牵起缰绳,马儿狂跑好几圈,这才慢悠悠停下。
却是停在了凉亭边,谢商止面前。
虞婳紧紧抱着马脖子,苏承竹则是在后坐得很端正,但双手依然拉着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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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两人这姿势分明没逾矩,但落在谢商止眼里,那就是刺眼过分。
脸色唰一下变得铁青。
苏承竹注意到了他,心里暗骂这也太倒霉太巧了吧,怎么遇到这个活阎王,一时之间不知怎么脱口而出道:“谢先生也来了,不妨来一起骑马啊。”
虞婳回过神,一双杏眼湿漉漉红通通的,明显惊吓过度,但依旧抱着马脖子不肯撒开,她呆愣愣看着谢商止。
“骑你大爷。”谢商止几乎是咬牙切齿开口,恨不得上去把苏承竹拽下来。
苏承竹不乐意了:“嘿哟,我有大爷嘛你就骑,再说了,我的大爷是你能骑得的?”
他也不顾什么身份悬殊了,跳下马大步流星走到凉亭围栏边,其实是想走到谢商止面前的,但生怕打不过还逃不掉,只能如此隔着小段距离。
“你再说一遍,骑谁大爷,”苏承竹昂首挺胸很是不带怕的模样,一拍围栏大声道:“别以为叫你十来天的谢先生,给足了你面子就可以蹬鼻子上脸,这里是大邺,不是你的北荣。”
谢商止不屑一笑,微微垂眸抚摸拇指的白玉扳指,“莫说骑你大爷了,本王骑你也是没问题的。”
虞婳脑海自动崩现出谢商止骑着苏承竹的画面,委实让她有些忍俊不禁,也深知这很不道德,便努力板着脸瞧他二人争锋相对。
苏承竹气得跳脚:“你还想骑小爷我,”撸起衣袖一副誓不罢休要干仗的样子,愠怒开口:“真是可恶……”
“哎哟,年轻人别打架。”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
三人寻声望去,就见个白发苍苍的老伯手持拐杖,步伐不见老年人的蹒跚不稳,反而还有些健步如飞,身后跟着的两个人都追不上。
老伯没几下就快跑到凉亭边,是个莫约七十来岁的白发老头子,穿着朴素但没布丁,拐杖也是上好木质所做,体型偏胖脸色也红润,偏偏一双眼已经瞎了,但没完全成为瞎子,只是视线很模糊,朝苏承竹和谢商止挥舞着拐杖。
说话太急而喷口水星子:“年轻人要听老夫一句劝,莫动不动就打架,有什么事好商量。”
苏承竹打量几眼这老伯,隐隐认出这人是谁,他走上前细细查看才问:“老伯可是帝师呀?”
老伯愣了片刻,努力睁开绿豆大的眯缝眼,却是看不清楚眼前人,伸出手把他脸给摸了个透,还顺势蹂躏苏承竹的脸颊,这才“哎哟”一声:“你这小娃娃可是忠勇侯的长子苏承竹啊,都这样大了。”
此话一出,苏承竹就确认他没有认错人,眼前的老伯就是帝师姜简,自从年老后便辞去帝师此职位,常年居住在郊外的苍漓峰,元崇帝是他的学生,对姜简尤为尊敬,换句大逆不道的话来说,就如同对待亲生父亲一样。
姜简年轻时也是个桀骜纨绔,但因学富五车一举中第而掩盖顽劣名声,却不愿入仕喜欢到处游山玩水,便是画本子常谈少侠闯江湖,不知何原因他终身不娶,把爹娘都给气走了,一时之间成为世人唾骂的不孝子,步入中年后最是喜欢见义勇为捡或收养孩子,可也不是随便乱捡。
例如战功赫赫、年轻有为的护国大将军萧折宴,就是他捡的第一个孩子。萧折宴穷苦出身是不配有姓氏的,原名叫折寿,姜简嫌晦气给改成折宴,元崇帝赐了“萧”姓,两人看着十岁的男郎长大,相当于萧折宴的再生父亲。
自此,他愈发收不住此番心性,又捡了两个孩子,一个叫覃韩启,一个女娃娃则跟了他姓叫姜觅萝。
苏承竹还记得,自己幼时曾背着家人到郊外赛马,在密林里走失,原以为就要丧命于野兽口下,就是这位帝师把自己捡回去,苍漓峰的一切实在新奇,他留在那处半个多月,可把忠勇侯夫妇急坏了。
也是在苍漓峰,认识了萧折宴,他从没见过如此努力上进且天赋异禀的人,自此埋下崇拜小种子,一改往日懒散顽劣,也变得勤奋起来。
后来爹娘终于寻到他,苏承竹也待腻了,因为姜简总夸他是可造之材,每日要学很多东西读很多书,本以为爹娘来了就可以回去,继续做他的小世子爷,不曾想姜简死活不肯放手。
哭天抢地与忠勇侯夫妇抢孩子,那老泪纵横可把在场的众人看呆了,忠勇侯也知这位帝师教学生是把好手,刚想把他留下来呢,忠勇侯夫人和弟弟苏承漉那是一百个不愿意,抱着他就跑。
姜简追到忠勇侯府,在门口嚎啕大哭,活脱脱跟哭丧一样,最后还是孝德帝出面说服,这才平息此事。
他的十七年生涯里顺风顺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的“凶险”经历就是这件事,深深刻在脑海中。
苏承竹把姜简的手从脸上拿开,“姜伯您还是一如既往喜欢捏我的脸,下次注意点,可疼了。”
灵机一动,凑到他耳畔轻声道:“我知您喜欢揉小孩子的脸,凉亭里站着的那人脸肥得跟猪一样,肯定很好捏,您去吧。”
姜简好奇地望凉亭看去,他眼睛不大好,只看到模糊的身影,还分成好几道,便问:“这个小娃娃是谁啊,方才你们为何想打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