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起居郎的好消息与醋王的怒火

作品:《长公主追杀我九条街,只为逼我做嫡长闺

    天色已晚,李元樱遣散众人,只带着慕怀初和陆之舟回到公主府。


    刚一踏进院门,慕怀初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月下踱步,清隽孤拔,正是新科状元、现任皇帝起居郎沈彦之。


    “沈大人?”李元樱也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此处?”


    沈彦之见到来人,立刻上前,恭敬行礼,眼底却难掩一丝兴奋的光芒。


    “下官在此恭候殿下多时,有天大的喜事相报!”


    “哦?”


    沈彦之的声音里都带着无法抑制的笑意:“宁安王殿下,已经将大理寺的诸位大人都救出来了!”


    什么?


    这个消息,比今夜的凉风更让人心神激荡。


    李元樱和慕怀初异口同声,满脸皆是不可思议。


    “此话当真?”李元樱追问道。


    “千真万确!”沈彦之解释道,“宁安王殿下以大婚采买为由,需诸位大人参详掌眼,用‘借调’的名义,光明正大地将人从大理寺提了出来。而后,又称他们一路劳顿,水土不服,需静养调理,悉数安置在了王府别院。”


    慕怀初瞬间了然,连日来紧绷的心弦轰然松开。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这手段,既救了人,又给了皇帝台阶,完美化解了君臣间的死局!


    “正是!”沈彦之眼中闪过由衷的激赏,“宁安王还提及,此计的灵感,正是源于慕姑娘生辰那日,下官所赠的那本《救时要略》。”


    慕怀初闻言,心中一暖,看向沈彦之的目光里,真切地多了几分感激。


    “沈大人,这次……多谢你了。若非你那本书……”


    “慕姑娘言重了。”沈彦之连忙摆手,眼底的笑意却愈发真诚。


    或许是心神从极度紧绷到骤然一松,那股巨大的脱力感涌来,慕怀初只觉脑中一阵眩晕,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慕姑娘小心!”


    电光石火间,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是沈彦之。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他身上清洌的墨香,与她衣袖间残留的淡淡花草气息,在微凉的夜风中倏然交织。


    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微妙。


    慕怀初刚稳住身形,正欲抽手道谢。


    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从院门口响起,仿佛带着极地的冰雪,瞬间将这方小天地的所有温度,敲得粉碎。


    “本王,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明明是温和的语调,却让在场所有人的血液,都在这一刻为之冻结。


    众人猛地回头。


    只见李元棋一身藏蓝暗纹锦袍,静静地立在月光与暗影的交界处,宛如从地狱踏出的神祇。


    他的右手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是穿着粉色小裙子的李颂恩。


    那张颠倒众生的温润面庞上,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可那双平日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此刻却沉淀着化不开的墨色,锐利如刀,正一寸一寸地,刮过沈彦之扶着慕怀初的那只手。


    以及,慕怀初的脸。


    慕怀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跳。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从沈彦之的扶持中挣脱出来,猛地退后了一步。


    “王……王爷……”


    李元棋的视线并未立刻落在她身上,而是先将李颂恩的手轻轻松开,替她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


    小丫头立刻像只快乐的粉色蝴蝶,扑向李元樱。


    “姑姑!颂儿好想你!”


    李元樱脸上的肃杀瞬间融化,紧紧抱住自己的小侄女,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直到此刻,李元棋才缓缓踱步而来。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尖上,带着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慕怀初的身上。


    那声音依旧是那般温润动听,可慕怀初却从中听出了山雨欲来的疯狂。


    “皇兄说,颂儿念着皇姐,便让本王送她过来,叨扰几日。”


    他的视线,在沈彦之和慕怀初之间轻轻一扫,那动作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却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深渊。


    他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凉薄至极的弧度。


    “未曾想,竟如此凑巧,撞见了这般……‘郎情妾意’的好戏。”


    “郎情妾意”四个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又极重,像是淬了毒的情人私语。


    沈彦之只觉一股寒意从背脊炸开,连忙拱手,试图解释:“王爷误会了!方才慕姑娘身体不适,下官……下官只是情急之下,出手搀扶!”


    “哦?”


    李元棋微微挑眉,笑意更深,却半分也未达眼底。


    “本王倒是不知道,状大人不仅才高八斗,还如此……怜香惜玉。”


    慕怀初头皮发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要开口转移话题。


    可李元棋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他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下一秒,一只大手揽过她的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慕怀初整个人都被他强势地、紧紧地,带入了怀中!


    他的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抬起,不是握住她的手,而是直接扣住了她的后颈。


    指腹带着薄茧,温度滚烫,仿佛一道铁烙,将她牢牢锁住,宣示着绝对的主权。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呵气如兰,话语却淬着冰。


    “小初儿,是在佩服本王?”


    “还是在佩服……那个给本王出主意的男人?”


    这句话,像一根毒针,精准地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沈彦之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


    慕怀初被他禁锢在怀里,后颈传来他指腹危险的摩挲,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下那颗心脏传来的,那种几乎要将她揉碎吞下的疯狂占有欲。


    “我……我自然是为那些蒙冤的忠臣感到高兴。”她强撑着镇定,仰头迎上他的目光。


    “忠臣……”


    李元棋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视线却如利剑般,直直刺向一旁僵立的沈彦之。


    “是啊,忠臣难得。”


    “知己……更难求。”


    沈彦之被他看得浑身僵硬,如芒在背,只想立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夜深了,下官……下官先行告退!”


    “慢着。”


    李元棋叫住了他,声音依旧温和得可怕。


    “状元郎今日为国事奔波,辛苦了。”


    他揽着慕怀初的手臂收得更紧,让她更紧密地贴着自己,甚至抬起另一只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极其亲昵地,为她理了理鬓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


    那动作,温柔缱绻。


    那眼神,却冰冷刺骨。


    他对着沈彦之,笑得温润无害,眼底的危险光芒却陡然炽盛。


    “本王恰好从宫中带了些新贡的雨前龙井,不如,留下来一同品品?”


    这话听似客气,却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将沈彦之笼罩。


    品茶?


    他心里打翻的醋坛子,隔着十条街都能闻着味!


    品醋还差不多。


    “多谢王爷美意,只是……下官家中尚有要事……”


    “哦?”


    李元棋的笑容愈发温和,他低下头,在慕怀初的发顶,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却又重如泰山的吻。


    他再次看向沈彦之,一字一顿,声音轻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比陪本王……和本王的未婚妻品茶,更重要?”


    沈彦之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有了微不可察的紧绷。


    但他挺直的脊背,宛如一杆绝不弯折的孤竹。


    不曾后退半分。


    他迎着那份足以将人凌迟的“温润”,微微垂下眼帘,将眸中翻涌的一切波澜,尽数深藏。


    他从未想过。


    一个出于君子礼节的搀扶,竟会如此精准地,触碰到眼前这位活阎王最深、最不可言说的逆鳞。


    留下,是刀尖上跳舞,步步惊心。


    转身,是公然的违逆,自寻死路。


    这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空气死寂,沉重得仿佛能压断人的骨头。


    就在这片凝固的死寂中,一道稚嫩柔软的童声,毫无预兆的,石破天惊。


    那声音穿透了浓稠如墨的夜色,生生撕开一道明亮的光。


    “王叔!”


    李颂恩从姑姑李元樱的怀里,探出了那个小小的脑袋。


    她那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李元棋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


    小丫头好奇地眨了眨眼,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怯意。


    “你怎么了?”


    “你的脸……好吓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