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霜认出了他，而后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


    卓仓并未发觉异样，见她后退便想再凑上来，杜元霜见状皱起眉，径直盘问起顾轻：“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轻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默了默才避重就轻道：“我让他打了一架。”


    “为何青龙会替你打架？”


    顾轻哈哈一笑，“不知道啊。”


    此时卓仓已重新贴上来，顾轻听见他道：“轻轻，你怎么丢下我自己走了？”


    杜元霜仍旧没回应，只是又开始问顾轻：“他为什么叫你轻轻？”


    顾轻又哈哈一笑，“也不知道啊。”


    顾轻心想卓仓真是不知好歹，本都甩下他了，他还上赶着追了上来，这下遇到杜元霜也算给他个教训。


    而其余弟子见到位陌生来客，当即戒备起来，杜元霜见顾轻不肯答复，掂量一番便同众弟子道：“将他赶出去吧。”


    顾轻愣住。


    卓仓更是愣住。


    然而未等卓仓作出什么动作，杜元霜已踏上无名剑往禁地方向而去。


    顾轻在铃铛里思考几秒，忽然发现这也不算什么坏事——卓仓虽是变态，但好歹也是条命，杜元霜似乎不想与他起冲突，这与卓仓而言也算逃过一劫。


    毕竟杜元霜之前骗取了卓仓原身，还妄图将他炼作傀儡，或许现在因实力不足不想多生事端，但等恢复后仍旧处于碾压位置。


    顾轻没说什么，杜元霜却在剑上开了口：“他也喜欢你？”


    顾轻见自己没蒙混过去，只能含混点头，“算是吧。”


    卓仓还没挑明心意，她自然不能理直气壮地给予答复。


    于是杜元霜便道：“那你肯定也喜欢他了，不然也不会为他遮掩。”


    顾轻心想自己没遮掩，不过是觉得卓仓上不得台面才不肯多说，于是她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不喜欢他。”


    杜元霜像是有些奇了，“青龙归属于天之四灵，连我的炼魂之法都无法约束，这般强大你也不喜？”


    顾轻心想这是强不强大的事吗？那杜元霜也强大难道她还要喜欢她吗？但顾轻不敢直言，只能胡乱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杜元霜还想再问，却自剑上窥见下方身影。


    洛川被她丢下后真的一人出了崖底，此时正处于边缘地带，还在尝试着如何爬上无尽崖。


    顾轻看不见，只能感知到杜元霜收剑落地，这本就是她的身体，现在运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杜元霜朝洛川走去，还没靠近顾轻就听得一声“师姐”。


    洛川像是有些哽咽，在杜元霜走近后轻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


    杜元霜停住，随后问顾轻：“他为何这般看我？”


    顾轻第三次哈哈一笑，顺便假装挠了挠头，“不知道……”


    顾轻见识过洛川的眼神，甚至好几次都不敢同他对视，而杜元霜想起洛川喜欢顾轻，默了默便走过去道：“我来接你回去。”


    洛川还想说什么，她又补充道：“不要这样看我。”


    于是洛川停下了，顾轻察觉到杜元霜抱起他，而后召出无名剑准备带他回去。


    顾轻一面对杜元霜的臂力发出感叹，一面又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坏事——杜元霜明确拒绝了洛川，以洛川的性格想必不会再来烦扰，这也间接保下他一命，等两人回宗后大约不会再有瓜葛。


    然而她低估了洛川，杜元霜抱起他时他顿时卑微道：“我知道师姐不喜欢我，但还是像我先前说的，我会在一旁等待师姐，即便师姐没有选择我我也毫无怨言。”


    杜元霜踏上剑时他又道：“我不会让师姐做不想做的事，如果师姐因我而感到困扰，我也会适时消失在师姐面前。”


    杜元霜快到怡然峰时他继续道：“但我还是希望师姐幸福，若旁人给予不了师姐想要的，无论何时我都愿做你的退路。”


    杜元霜：……


    顾轻：……


    不要再说了。


    她觉得杜元霜快要忍不了了。


    好在杜元霜并没有因此发怒，将洛川带回峰顶后只是一把将他丢开，她全程没说一个字，从洛川怀中拿走桂籽便独自往大殿走去。


    洛川还在身后喊她师姐，杜元霜本已打算离开，闻言又转身回来：“闭嘴。”


    她拿无名剑抵住洛川，神色透出些不耐烦，“你真是烦透了。”


    顾轻心想洛川果然还是激怒了杜元霜，这时也顾不得指责谁了，只顺着她的意思安抚道：“我也觉得烦，但他资质不错，对玄羽宗诸事都很了解，所以还是有点用的。”


    她尽量罗列洛川的优点，想让杜元霜别对他赶尽杀绝，杜元霜听了却是一挑眉，“你也是为了利益才接近的他？”


    顾轻不明白杜元霜是什么脑回路，只能点头如捣蒜。


    然而杜元霜的心情却似没那么坏了，她没再威胁洛川，重回大殿后便看到一众弟子手持佩剑围着卓仓，而卓仓坐在其中纹丝不动。


    顾轻听到卓仓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开口时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明明是我赢了，你为什么不认账？”


    杜元霜还没反应，卓仓又跳起来大叫：“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病秧子？他有哪点比得过我！”


    杜元霜似乎想起什么，便问顾轻：“你方才说有喜欢的人了，难道是他口中那位？”


    顾轻尬笑两声，也不明白白乘明怎么就成病秧子了。


    还没等她回答，卓仓便冲出包围圈朝杜元霜而来，众弟子被这条龙撞得人仰马翻，顾轻听得一阵刀剑落地的声音，而后又听卓仓开口：“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卓仓有些瓮声瓮气的，杜元霜便停住，同时问顾轻道：“他为什么想拿头蹭我？”


    顾轻哈哈一笑。


    觉得再问下去她也快死了。


    顾轻不想管卓仓，她也没法管，只是觉得不能耽误其余弟子的病情，便让杜元霜将桂籽交予他人。


    杜元霜也不想与卓仓过多纠缠，交接完后便走出大殿往落雪峰上去，顾轻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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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落了地才意识到她大约是要去段凝尘的住处——


    她觊觎天书，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杜元霜上了落雪峰，卓仓也在后面跟过来，顾轻听到他焦急的呼唤声，而后便察觉到杜元霜回过身制住了他。


    “你想做什么？”杜元霜问。


    卓仓似乎真的以为她喜欢白乘明才冷落自己，于是咬牙恨道：“你若真不喜欢我，为何要摸我的龙角？”


    杜元霜又奇了，问顾轻：“你摸了青龙的龙角？”


    不是？


    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龙角不能摸？


    顾轻想在铃铛里找找看有没有绳子，但在那之前还是尬笑两声，“我说是为了利益，你信吗？”


    杜元霜信不信她不知道，她只听到卓仓又道：“还是说你真的嫌弃我了？”


    他软下声调，听上去有些可怜巴巴，“我真的很爱干净，那日的事我也没有料到，你若还介意的话，我可以再刮一层肉下去。”


    “我的脾气也不受自身控制，要是你觉得讨厌我就不说话了，也不会再惹你不快。”


    “我也是想让你再多陪我一会儿才装病的，青龙肉身强大，些许小伤并不能使我怎样，可我实在不想让你离开，才会出此下策。”


    说着卓仓似乎走上前来，小心翼翼道：“轻轻，我真的喜欢你。”


    “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看看我好吗？”


    顾轻：……


    她要真死了就好了，这样杜元霜就不会再问她问题了。


    然而这次杜元霜没有问他，只是忽然冷声道：“我不喜欢你。”


    “不过一条龙精，竟还肖想于人。”


    顾轻张大嘴巴，一时都忘记该怎么说话，卓仓听后也是呆住，半晌后才不可置信道：“轻轻……”


    杜元霜没再理他，拒绝完便转身离去。


    顾轻想着这下卓仓总该不会跟上来了，都被人身攻击了，再死皮赖脸就算为了女人不要骨气了。


    于是没骨气的卓仓在原地呆了几秒，而后果断追上杜元霜，在她身后委屈道：“我知道你是生气才这样骂我，可我不是故意的，情期不受我控制，我也不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


    杜元霜突然停下脚步，这回轮到她不可置信了，“你陪青龙度过了情期？”


    顾轻安详地闭上眼，“我说还是为了利益，你信吗？”


    卓仓见杜元霜停下，以为是有挽回余地，当即开始在她身旁絮叨起来，“你要还是生气的话可以再骂，打我也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


    “我好不容易才凭借气味找到你，想着你应该也不喜欢病秧子，毕竟他都快死了，哪里值得你倾心于他？”


    顾轻一听这话立刻就想叫停，毕竟死不死又不是白乘明能控制的，他这样说不是咒人家吗？正想让杜元霜不用客气将卓仓教训一顿，他们口中的病秧子却忽然现出身形——


    白乘明不知何时回到了落雪峰上，顾轻听到他缓缓出声，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轻轻，你真的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