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作品:《寂静伯爵

    寒风穿堂而过,带着冬夜特有的冰冷湿气。伊莎贝拉站在台阶上,披风下的裙摆轻轻摆动,指尖被寒意刺得微微发麻。在她周围,几片雪花缓缓旋转着坠落,像是迟疑不决的羽毛。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接住其中一片。


    一片完美的雪花,若是往日,她能孩子气地为此发笑。


    但今晚,她笑不出来。


    从晚餐之后,她就一直感到不安。仪式上,亚瑟的眼神沉重得像铅,她本想要在他离开时追上去,哪怕只是为了问一句“你还好吗”。可她还未来得及站起,布莱克伍德夫人便已跟了上去。那是种深谙他心的默契,她插不进去,也不敢。


    她叹了口气,忽然,一件温暖的披肩轻柔地搭在她肩上。她一怔,回头看去,是德夫林。


    “你看起来很冷。”他语气有些迟疑,但目光温和。


    他站到她身旁,与她并肩望向庄园深处的黑夜,树影在风中晃动,似乎也不安宁。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陪伴,仿佛等着她先说点什么。但她沉默,他便终于低声说道:“我想……我们俩需要谈谈。”


    “谈谈?”她略一挑眉,带着些防备,“谈什么?”


    德夫林望着远处的林木线,像是在斟酌措辞。


    “我们该谈谈他了。”


    “他。”她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扬起一个带刺的笑,“我可以假装不懂你在说谁,但那样只会让这个夜晚变得更难熬,不是吗?”


    “确实,”他点点头,语气一如既往地绅士而沉稳,“而且天气寒冷,我们又是多年的朋友,不如坦诚一点。”


    伊莎贝拉注视着他,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悲哀。眼前这个男人英俊、聪明、风趣,曾经她也以为自己可能会爱上他,若没有亚瑟的话。可现在,他眼底藏着的忧郁,她明白,却无法抚平。


    “德夫林。”她轻声开口,“在你面前,我从来都不需要伪装,而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善于撒谎的人。”


    “所以,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他顿了顿,目光却始终未移开她,“你们俩,在这栋宅子里独处的时候……发展到哪一步了?”


    那句话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荡起圈圈涟漪。伊莎贝拉的脸颊猛然泛起热意,她瞥了一眼客厅方向,母亲和哥哥还在那儿聊天——他们自然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可这并未使这个问题变得不那么私人,或不那么令人尴尬。


    她正欲用一贯的含糊敷衍带过,德夫林却先一步开口:“朋友,还记得吗?我们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坦诚相待。而且,我怀疑你没有别人可以说这些事,不是吗?”


    他的话说中了她心底最软弱的一处。


    她垂下眼帘,片刻后才终于红着脸喃喃开口:“我……我曾经让自己相信,如果我主动,如果我去勾引他,或许就能让他看到我们之间的可能性有多真实、有多恰当。”


    她没有提到佩内洛普,在这种事情上牵扯别人是毫无必要的。


    德夫林微微偏过头去,像是不忍直视她的羞赧,却又无意打断。


    “那这一切奏效了吗?”他问。


    伊莎贝拉深吸一口气,嘴角浮现一抹自嘲:“一点点。至少他不再躲着我,不再装作视而不见。”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可是他始终对未来充满恐惧。那种深不见底的恐惧让我害怕——他好像相信,只要他能听见,只要他能说话,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没有沉默、没有误解、没有痛苦。”


    德夫林轻声道:“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


    她点点头,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披肩的边缘。


    “是的,我们都知道,但是他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那种自责与否定像锁链一样把他困在原地。他宁可看着我难过、远离,也不愿迈出一步。”


    她顿了顿,眼神中浮现一丝凄楚的笑意:“你知道他当年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什么,‘你值得更好的人’。”


    闻言,德夫林也不禁苦笑了一下:“这是他最擅长的逃避方式。披着高尚的借口,实则决定权还是在自己手里。”


    伊莎贝拉望向夜色深处,那片树影下似乎还留有亚瑟离开的脚印。她轻声道:“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可我也知道,如果我现在放弃——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德夫林沉默片刻,终究只是轻声说:“那就别放弃。”


    她吃惊地看向他。


    “你以为我会劝你离开?”他苦笑,“贝拉,我现在是医生,不是情敌。”


    她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


    “我是他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不是吗?你爱他,这是事实。他也爱你,只是,他还在学着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而不是逃避它。”


    他顿了顿,望向她的眼睛,低声而郑重地说:“你是唯一一个能教他这一点的人。”


    她怔住,鼻尖一热。风中,她轻轻点头。


    她沉默了一会儿,直到寒风又一次吹得她不禁闭上了眼睛,她才又缓缓开口:“我可以也问你点什么吗?”


    德夫林点了点头,依旧望着前方的夜色,没有看她。


    “当然了。考虑到我刚才那样直接地闯入了你的生活,这很公平。”


    她低下了头,手指拢紧披肩的一角,眼睫轻颤。“他告诉我……他说你的父亲,有时候……会对他的‘状况’感到尴尬。”


    德夫林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就像被雷击一般猛然转头,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见了某种不可理喻的荒唐言论。


    “他都告诉你了一些什么?”他的声音透着惊讶和一种近乎被冒犯的震动,“那怎么可能呢?”


    伊莎贝拉耸了耸肩,眼神游移:“他说这只是他的感觉。他并没有详细讲,只是流露出那种……被人勉强接纳的恐惧。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德夫林怔怔站在那里,半晌才摇头,语气变得坚定而激动。


    “不,不可能是真的。”他说,“怎么可能?我的父亲,不,几乎是我们的父亲,他一直都非常非常爱他的外甥,一直,他从来没有因为亚瑟听不见或者说不了话而感到羞耻,天呐,亚瑟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顿了顿,喉咙像被情绪堵住,声音低了下去:“是的,当然了,他也会因为别人对亚瑟的态度而愤怒。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那些冷眼旁观的闲言碎语……他恨那些,但尴尬?从来没有。一次也没有。他唯一的痛苦,是自己无能为力。”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仿佛卸下心头一块重石:“我也这么想。但问题不在于真相,而在于他相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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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


    德夫林缓缓低头,像是终于理解了某种深埋之处的悲哀:“他……他真认为父亲没有全心支持他?”


    他说着,转身就要向宅子走去,脚步凌厉,像是要立刻把这个误解从根源上连根拔起。


    “我现在就可以去找他,让他打消这种荒谬的念头,天呐,他竟然胆敢质疑我父亲对他的爱,我真想揍他一顿,让他给我好好清醒清醒。”


    “不。”伊莎贝拉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迫使他停下来。


    她的力气并不大,但语气却意外地坚定:“不是那件事。我问的重点不是你父亲,而是亚瑟为什么会相信这种事情。”


    德夫林回头看她,眉头紧皱。


    “亚瑟——他相信,即使有人明明表达了爱与接纳,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一部分是在等待羞辱。等待那个背弃他的时刻,哪怕那时刻可能永远不会来。”她轻声道,“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


    德夫林垂下眼帘,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肩膀轻轻垮下去:“你告诉他你爱他了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风吹过她的发梢,她仿佛被这简单的问题震住。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感情早已昭然若揭,但当有人把它如此直白地说出口,尤其是一个曾了解她的男人,那种暴露在阳光下的羞涩比之前关于身体的询问更加令人难堪。


    “是的,”她最终低声说道,“我试过。在我结婚前的一次。他拒绝了我,他不让我那么做。”


    德夫林点点头,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现在,我已经告诉他了。”她轻轻地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无可退让的坚定。“我别无选择。等我回到伦敦,我就必须重新进入婚姻市场,重新出现在各种舞会、宴会和茶会中。我必须这么做——为我自己,也为家人。所以,如果亚瑟不想和我有未来,那么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不必争吵,不必道别,只需沉默。等到某一天,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就会自然消失。”


    她的语调平静,但德夫林听出了其中的哀伤。他转向她,眼中有一丝歉意:“对不起,贝拉。我知道那种……失去所爱之人的感觉。虽然情况不尽相同,但痛苦都是真实的。”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而坚定:“可惜我们都帮不了他。现在这件事,只取决于他。是他要做决定,不是你,也不是我。”


    德夫林深吸一口气,忽然侧头望向宅邸。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客厅那扇明亮的窗户上:“看来我的母亲已经把他拉回来了。”


    伊莎贝拉缓缓转身,朝窗内望去。火光映照下的玻璃内,布莱克伍德夫人正扶着亚瑟的手臂,两人站在客厅。亚瑟神情疲惫,但没有躲闪,他回来了。


    她吸了口气,收拢披肩:“那我们也进去吧。”


    德夫林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却没有立刻跟上。等她刚要迈步,他忽然叫住她。


    “贝拉。”


    她转过头,眉眼里仍带着一丝倦意:“怎么了?”


    德夫林轻轻一笑,那笑意里带着几分淡淡的无奈,也有些诚恳:“如果他最终还是让你离开,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她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眼中微光一闪。


    “谢谢你,德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