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别有洞天

作品:《锁千秋

    少年意气风发,居高临下俯视地上二人,枯树残枝绕于周身,将他身影衬得愈发孤峭。


    只可惜少年一开口,便将这自信张扬的画面击了个粉碎。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他像只蓄势待发的猫,微微仰起头,话说的又急又快,带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说完便定定望着安终晏他们,眼里亮闪闪的,满是期待,活脱脱一个急着要和同伴玩角色扮演的小孩。


    严肃紧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纪初云开扇遮笑,低声向安终晏说道:“这位小兄弟倒是有趣。”


    “像话本看多了。”安终晏评价道。


    见无人回答,少年茫然地眨巴着眼睛,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再次中气十足地大喊:“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依旧无人回答,少年也有所收获,一个雪球直直朝他砸来,精准命中他的脑袋。雪花四散开来,将他盖成一个半化的雪人脸。


    少年愣了一下,抬手抖落掉脸上的雪,随即,脸腾地涨红,像只湿漉漉的小狗般甩了甩头,发梢上的雪粒簌簌落下。


    “真没礼貌。”他嚷嚷道,“你们应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哎呦!”


    这次的雪球成功打中了他的嘴。少年无可奈何,抱着树干跳了下来,委委屈屈地站在安终晏面前,低声嘟囔着什么。


    近看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肤色相较于昌德城中的男子略为深些,体格壮实,一看便是干活是好苗子。


    “这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少年耷拉着脑袋,话语中满是不服气,“真没礼貌,雪天脚滑,万一我掉下来,怎么办?”


    安终晏指指脸侧的弓箭,毫不客气地回击:“如果你的礼貌是指这个,那我做的确实不对,就该拿刀往你脑门扔。”


    “我有分寸的……”


    “我也有,肯定不让你摔死。”


    少年见说不过她,干脆扭头去找纪初云,“我爹说最近会有人来找他,不过,他说来的会是一个白发糟老头子,没想到来了两个年轻人。”


    纪初云哑然失笑,道:“你爹是凋叶秋前辈?”


    “对。”少年点头,眼中满是骄傲,“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的镇国将军凋叶秋。”


    安终晏插嘴道:“怪不得你说他与紫茗公主的传闻离谱,原来前辈早已娶妻生子。”


    纪初云少见的没有理会她,他目光炯炯盯着少年,问:“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年龄几何?”


    少年大大咧咧道:“我名叫千岁,年方十八,已是足以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千岁?”安终晏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好大逆不道的名讳,她喜欢。


    安终晏笑道:“你这个名字起的好,放在我们那都属于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千岁听不懂话外之音,只觉得安终晏在夸奖他的名字,一时喜笑颜开,连刚刚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姑娘好眼光,这名字是我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


    纪初云无奈笑笑,道:“安姑娘莫要逗他了,我们最好赶天黑之前上山。”


    安终晏抿嘴一笑:“好的,初云。”


    纪初云脸上浮起一团红晕,他别开脸催促千岁引路,又向他介绍自己和安终晏。东扯西扯聊了几句后,纪初云放慢步伐,逐渐别别扭扭地走在安终晏身边。


    “凋叶秋前辈从未娶妻。”纪初云突然开口,“他辞官十八年,与千岁的年龄相当。我猜他之所以突然离开,应当与千岁有关。”


    安终晏压低声音:“你不觉得他的名字起的很古怪吗。我总觉得会和紫茗有些关系。”


    “那倒不会,以我对前辈的了解,他大概只是觉得自己是这野山皇帝罢了。”


    千岁小跑着凑过来,“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纪初云和安终晏异口同声回道。


    千岁显然不信,“也算是朋友了嘛,有什么事也让我听听。”


    安终晏随手指向上方云雾缭绕的山崖边,那里有几条垂下去的铁链,“我刚刚只是在问这是什么。”


    千岁眯眼眺望:“这个呀。原本是条长桥,长时间风吹日晒,也无人修理,前几日大雪一下,硬是压断了。原本从家到另一座山只需要过桥便好,现在麻烦多了。”


    安终晏问:“桥断了之后,这就是上山的唯一一条路了?”


    “嗯。”千岁重重应了一声,语气快活起来,“快到了,我好几日未回家,今天突然带客人回去肯定把爹吓一跳。”


    纪初云:“那你这几日住哪?”


    “就我们碰见那里,我扫了片空地用来生火,睡觉。”


    千岁说的漫不经心,听的两人却目瞪口呆。


    安终晏问道:“大冷天的,你这是?”


    “等你们啊。”千岁惊讶地看着安终晏,似乎不理解她为何会有如此疑问,“我随爹在这山上住了十八年,你们是唯一有可能来的人,于情于理,我都该去迎接。”


    少年有些傻气的话听得纪初风心头一阵悸动,他想起自己弟弟曾经也是如此热切面对一切,只是后来他……


    “你真傻。”安终晏拍拍千岁的肩膀。


    “算不得傻,小弟只是为人耿直,现如今就缺少这样的人。”


    很难想象纪初风能说出这种话。


    安终晏斜了他一眼,冲千岁笑道:“看样子,你多了个理解你的好大哥。”


    “真的?”千岁眼睛一亮,瞅瞅纪初云,又看看安终晏,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嘿嘿,纪大哥。”


    “……嗯。”纪初云低着头,良久才淡淡应了一声。


    千岁见他回应,蹦蹦跳跳跑到过去搭话。安终晏慢吞吞走在后头,暗自期待能上山喝杯热水。


    千岁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多是山上趣事。纪初云偶尔应上一两句,目光时不时瞟向身后的安终晏,见她脚步稳健,才稍稍放下心来。


    山路愈发陡峭,积雪也更厚了,每一步都要多费些力气。所幸,剩的路不多。


    绕过一道山梁,一片被松树林环抱的院落便映入眼帘。院墙是用山石随意堆砌的,院内有一间歪斜木屋,屋顶积着厚厚的雪,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在冷空气中悠悠而上,很快便与山间的云雾融在一起。


    “爹,我回来了。”千岁高声大喊,“猜猜谁跟我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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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门“咯吱”一声打开,身材挺拔,头发花白的老人缓步而出。安终晏曾通过史书和说书人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他的形象——眉目似剑、不怒而威。但实际上老人面容温和,慈眉善目,在岁月冲刷后的沉静面容上,唯有眼睛依稀能辨出几分传闻中的锐利与淡然。


    “纪初云?”凋叶秋问道。


    纪初云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是,前辈好久不见。”


    “我离开时,你才不过两三岁。”凋叶秋感慨道,“你和你哥哥那时候总在府里到处乱跑,动不动就惹出点祸来,你爹抱怨过不知多少次。唉,进屋吧,暖和暖和。”


    屋里暖意融融,靠墙的位置砌着个火塘,里面的炭火正旺,烤得人浑身舒坦。千岁熟门熟路地找了两个干净的木凳让两人坐下,又跑去给火塘添了些柴。


    凋叶秋端出一壶热水,倒在几个碗里分于二人,“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路高人?”


    安终晏点头行礼,“在下安终晏,久仰前辈许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纪初云在一旁道:“她就是信中那位姑娘。”


    凋叶秋蹙眉不语,注视安终晏许久,才转身坐下,“别的还勉强能说些什么,但为何这位姑娘被他们盯上,我也不得而知。”


    千岁好奇探头,“爹,你们说什么呢?什么盯上?”


    凋叶秋摇摇头,屋内再次安静下来,唯有柴火噼里啪啦的灼烧声连绵不绝。安终晏瞧出他的意思,便起身招呼千岁:“你陪我出去一趟。”


    不等千岁回答,安终晏转头对凋叶秋略颔首,道:“前辈先歇着,我还从没见过这山上的夜景,让千岁带我四处转转。”


    凋叶秋和蔼一笑,道:“夜深山险,姑娘别走太远。”


    安终晏点头称是,千岁还想抵抗一下,被她强行拖了出去。


    “晚上没什么好看的。”千岁靠在石墙上,目光依旧注视着小屋,“他们要说的东西感觉比看山景好玩。”


    安终晏懒得解释,拽着千岁的袖子,漫无目的地在松树林里乱转。


    木屋后几丈远,安终晏注意到一处斜坡,雪并未彻底覆盖那里,露出手腕大的黑洞。


    安终晏来了兴趣,上前清理堆雪。


    “我来吧。”千岁将她挤到一边,自己一个猛扑,直接把雪全部推进洞中。


    他从地上爬起,站在一边抖落身上雪,“这里有个勉强能站一人的小洞,很浅,我小时候喜欢躲在里面睡觉。”


    安终晏微微弯腰走了进去,正如千岁所说一般,山洞极浅,走两步便能摸到石壁。


    千岁也弯腰进洞,他的身子将外面微弱的光挡的严严实实,“该拿个火把来,给你看看我刻的那些东西。”


    安终晏自言自语道:“我怎么感觉能推动这些石头。”


    她略微用力,竟真将石壁推了下去,滚石轰隆,震耳欲聋。下意识后退,却不小心踩在裙摆上,一个没站稳也同那些石头般落了下去。


    慌乱中,安终晏感到有人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托于上方。


    风呼啸而过,里面夹杂着一句颤抖却坚定的声音,“没事,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