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由此及彼
作品:《锁千秋》 马车最终停在了郊外一偏僻客栈。
纪初云一下车便匆匆进屋不见踪影,小二引安终晏到二楼房间,替她端了热茶和简单饭菜后也再无动静。
无意窥探他人秘密的快感很快被疲惫所代替。安终晏衣鞋都懒得脱,直接歪斜着扑到床上,稍作歇息。
半睡半醒之间,隐约听得敲门声响起,她眯着眼,懒散回了声“请进”。
“这是你父母的信。我还有……”
话还未说全,纪初云突地向后退,而后猛地将门关上,用劲之大,躺在床上的安终晏还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慌慌张张地跳到地上左看右看。
确定什么都没有后,她颇为无语地打开房门,只见纪初云窘迫地靠在墙边,不知所措地晃着手中折扇。
“纪公子这是突然发什么疯?”
“姑娘在屋休息,在下却突然闯入,实在是伤风败俗。”
安终晏歪着脑袋,一脸不可思议:“公子,前些日子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被您拐到贵府,住您屋,睡您床,这不比刚刚的事伤风败俗多了?”
纪初云摇摇扇子,低声自语:“那时我也不知道……”
他叹口气,向安终晏行礼致歉:“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
见他道歉,安终晏也懒得过多纠缠,她侧身让路,顺手接过纪初云递给她的信看了起来。
信中父母倒是并未提及刺客之事,除了开头简单的问候外,剩下的全是因身处承天寺而无法做生意挣钱的愤怒。二老还有闲心操心这些事,说明也未受太大影响,安终晏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大半。
纪初云见安终晏逐渐心情大好,提议道:“姑娘若想回信,只需写完放门口即可,会有人把它送过去。”
安终晏仔仔细细看完信,将其折好放在一边,她扬起笑脸,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公子还有其他要事相告吗?”
纪初云又拿出几张大小一致的黑布,“姑娘毕竟是绣坊出生,对各种刺绣的理解远高于我等,不知姑娘可否能看出些门道?”
安终晏举起黑布,细细查看上面花纹。几张黑布材质相同,上面均用黑线绣着一朵精致小花,只是有的花瓣层数多,有的少。
“刺客的?”
“是,领口处的。”
“破线绣。”安终晏用刀挑断几根线,在手中搓捏着,“极其细腻的绣法,为锦州绣坊常用。”
折扇“啪”一声合起,纪初云若有所思地念叨:“锦州,又是锦州。”
“也许他们的大本营就在锦州。”安终晏猜测道,她把黑布同样折好放于旁边,“公子若是不介意,这东西暂且由我保管,如何?”
纪初云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他似乎还有其他话想说,只是不知如何说出口。
安终晏:“公子欲言又止,是还有什么问题?”
“确实还有。”纪初云正色道,“我有一问题,还望姑娘能如实回答。”
安终晏没有直接答应,她出神地盯着眼前人,觉得纪初风用着纪初云的表情和语气来和她相处很是有趣。
与纪初云不同,纪初风性格孤僻,寡言少语,在安终晏记忆中他除了冷脸再无其他表情。而如今,他为了扮演另一人,硬是逼自己坦露如此多的情绪,实在是奇妙。
她微微一笑,道:“公子只管问便是。”
“姑娘与宿虎到底是何关系?今日姑娘所用武功,皆是宿虎的独门武学。”他加重语气,一脸严肃,“我不懂姑娘有何顾虑,但请放宽心,我绝不会将背后事因告于第三人。”
与纪初云的严肃不同,安终晏依旧笑嘻嘻的:“公子而公子,你这个问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必须要人教才能学会武功。”
“万一我是那万里挑一的武学奇才呢?只看一遍我便记住了,私下又勤加练习,变成这样也不足为奇。”
纪初云抿嘴不语,心知自己被摆了一道。当年宿虎大闹堂审,面对侍卫追捕,所用武功与今日安终晏所用招式一模一样。他过于心急,见二人相似之处便以为抓住了把柄,急冲冲过来询问,却忘了堂审最开始的主角是安终晏,她在场,目睹了全程。
见问不出什么来,他干脆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往后若有什么要事还需倚仗姑娘啊。”
“自然,自然。也愿公子莫忘了我这市侩之人。”
交谈之际,安终晏忽地想起纪初云前来拜访时的窘迫模样,突然玩心大发。
她离纪初云近了几分,笑得人畜无害:“一报还一报。也该让我问问公子了。”
纪初云下意识想拖着凳子往远退,但想到自己的身份,硬是忍了下来,强装平静。
“你为什么最近总是躲着我呀,初云?”
她用一种甜腻腻的语气去念那个名字,想看看纪初风会是怎样的反应。会有很多种可能吧,不解,疑惑,甚至愤怒。
但他却沉默移开眼,不自在地晃着茶杯,连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故人相遇,我却忘了个一干二净。”
这回答实在有歧义,安终晏刹那间甚至以为他想起了三年前的初遇,但他下一句话让她放了心。
纪初云犹豫片刻,道:“我想起莲蓉糕的事了。”
安终晏眨眨眼,想起自己给纪初云寄过的信,瞬间变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忘了个干净呢,初云。”
纪初云猛地起身,背对安终晏。这一招铤而走险,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自己并不是纪初云的事实,但他实在想从对方嘴里听到关于胞弟的往事。
不过,目前看来,愧疚感更为折磨人。
“也确实该到睡觉的时辰了。”安终晏替他找了台阶,“明日有何打算?”
“……拜访故人。”纪初云重新转过身,眼睛却怎么也不肯看她了,“我会将影卫全部安排在城内,短期内那些人应该不会知道我离开,小……小晏你也随我一起,说不定能找到他们盯上你的原因。”
安终晏点点头,等纪初云离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显然,纪初风误会了她和纪初云的关系。“小晏”是纪初云常用的称呼,一个稀松平常的简称,硬是让纪初风内疚的连看她都不敢。
笑够了,她寻纸笔给父母简单回了信,随即便睡了。她实在是期待往后时日。
第二日,天黑如浓墨,风吹似哀嚎。
影卫驾驶马车浩浩荡荡回了城,安终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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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纪初云等了一个时辰,风势渐小,才骑马出发。
安终晏一般极少出城,偶尔一次也是随父亲前往大漠,路途遥远,无甚风景,越走越荒凉,直至黄沙漫天。
现如今,随纪初云往南走,到处都是新奇玩意。虽厚雪覆盖,也难掩奇山神工,松树倩影,边走边看,倒也不觉得无聊。
走了大半日,安终晏唐突开口,道:“我们要拜访的莫非就是你父亲提到的凋叶秋?”
“嗯。”纪初云点点头。或许是身边并无几人的缘故,他极为放松,连神情都更像原本的自己。
“元盛四杰之一。当年你父亲,凋叶秋,杨惇,张眠之可都是元盛帝眼前的大红人,民间的大英雄。”安终晏难得如此正经,“可惜文景帝登基后,全都成了过眼云烟,沧海桑田。”
纪初云轻笑一声,问道:“何以见得?”
“衡权御史,从平衡朝廷与民间侠客矛盾的组织变成了替朝廷摆平见不得光的暗卫;凋叶秋身为随元盛帝败蛮夷、统中原的镇国将军,如今隐居山林,无所事事;杨惇年龄最大,文景帝刚登基,他便因病而故;至于张眠之……”
安终晏望向纪初云,“他实在是死的蹊跷,连带着风光无限的千机阁也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灵光一闪,安终晏睁圆眼睛,揣测道:“他的死与衡权御史有关吗?”
纪初云垂下眼,冷淡道:“办事不利,用人不淑。他死的不冤。”
这是安终晏第二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第一次是他让锦之多跪两个时辰,因为她提到了纪初云。那现在呢,他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也是一样吗?
安终晏留了个心眼,暗中将此事记在心里。
夕阳西下,冬日的太阳惨白无光,尽显悲凉。
两人将马在山下拴牢,而后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石阶向上攀爬。石阶上凝结着薄冰,又陡又滑。山高路险,每向上挪动一步,都让人心惊肉跳一阵。
走到半山腰,陡峭小路变为一片树林平地,一石碑立于中央,四周枯木围绕,庄严肃穆。
安终晏绕过树木,去看那石碑内容。只见碑上刚劲有力地刻了三个大字——幽梦谷。
“凋叶秋前辈的字。”纪初云见她感兴趣,便上去补充道。
“与我想象的不同。”安终晏伸手拍掉碑上积雪,“民间还有个传闻,说他之所以辞官隐居就是因为紫茗公主被送往胡国和亲。那个故事说他的字秀气小巧,故被公主误认为是女官,二人就此有了段缘。”
纪初云蹙眉道:“过于离谱了,前辈从未与紫茗公主相见过。”
安终晏无声笑笑:“那可说不好。世事难预料,万一两人真见过呢?”
正说着,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刺入安终晏脸边的树桩。粗糙歪扭的箭身,一眼便能看出是有人借林中树枝所做,难以想象,这样一个门外汉似的作品竟有如此威力。
枝丫紧绷而后弹起的咻咻声在上方一下一下地响起,最后停在二人头顶。
安终晏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树枝上蹲着一个少年。他身穿粗糙兽皮衣,手中握利剑,肩上斜挎弓,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