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白马非马

作品:《锁千秋

    接下来的五日,除了锦之和寻文,再无任何人来访。安终晏整日和寻文玩闹聊天,倒是过得逍遥自在。


    第六日早。锦之支开寻文,低声向安终晏说道:“午时,姑娘就可以走了。”


    安终晏眼睛一亮:“真的?直接回家?”


    锦之摇摇头,如实回答:“不知。主人没说。”


    安终晏心领神会,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回屋收拾东西。


    她的东西不多,就是装满暗器的小盒和她的两个武器,塞进口袋便算是收拾完毕。


    寻文端着茶进了屋,她平常总是大大咧咧的,此刻倒是心细,一眼便看见了安终晏搭在椅子上的裘衣。她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这是要去哪?”


    “打扰多时,也该走了。”


    “……姑娘才待了几天,怎么就着急要走。”寻文语气低落。


    安终晏拍拍她的头:“别板着脸,又不是见不到了。”


    “但姑娘不是住的远吗?往后想见一面,肯定很难。”


    咳咳,其实从这出去,穿过四条街就到了,走快些撑死一炷香的时间,当然这话安终晏不能说。


    “我向你保证,过不了多久,肯定能见面。到时候你叫我小晏便好。”安终晏莞尔一笑。


    寻文点点头,放下案几猛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道:“那,那便说好了,姑娘可不能爽约。”


    这两个字听的安终晏心头一痛,连笑都变得勉强起来:“当然不会。我这辈子最恨爽约的人了。”


    寻文没注意到安终晏的微妙变化,她歪头一笑,脆生生地回了个嗯。


    午时,马车准时停在院子门口,但不是一辆,而是三辆,三辆一模一样的马车,甚至车夫乍一看也别无二致。


    安终晏微微挑眉,合着所谓的离开是拿她当诱饵。环顾四周,最该出现的纪初云毫无踪影,跟三年前一个样。


    锦之引她上了中间的马车,刚要关门,里面的女人笑着开了口,“别让我死了。”


    锦之下意识回道:“不会。”


    说完他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便赶紧将门关上了。


    安终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该说不说,纪初云的影卫里就属锦之最好玩,多亏他们出任务不带他,这种人留在她身边才是物尽其用。


    她打开窗,与寻文和锦之道别,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红墙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关了窗。


    听车轮从平稳无声到略微颠簸且传来独特的咚咚声,安终晏得知他们已到三岔街,且三辆马车去了不同的方向。


    安终晏拿出弯刀,用匿影丝在刀把处绕了几圈,扯了扯,确定结实后,才将刀与线藏于宽袖之中。


    她是个极其记仇的人。


    马车来来回回绕了几圈,终于出了城,路上同行之人越来越少,拐了几个弯后,再无任何人或车在后跟着了。


    面前暗门忽地打开,寒风卷雪而入,睁开眼,车夫已然变了模样。


    安终晏扫了一眼眼前人的粗布麻衣,说道:“难为公子伪装成这副模样,来保护我。”


    纪初云微微侧头,道:“刺客数量不明,加上天蚕蛊的存在,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这般做是分散他们的最好办法。”


    安终晏戳了戳纪初云,故作疑惑:“那公子你是真是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知只是戏言,却还是在瞬间慌了神,只能用愠怒来掩饰。


    纪初云脸黑得吓人,语气更是比寒风还冷:“如果我是假的,你早就死了。”


    短暂的失控后,紧接着便是后悔,于是他又加了句:“我与影卫约好在一处空地碰面,到时无论如何也能大致知道对方的人数。”


    见他真的动了怒,安终晏也不再自讨无趣,关上暗门,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感消失了,她揉揉眉头,下了马车。


    周围是一片密不透风的枯树,只有一条小路勉强供车进来,空地的雪干净无痕,显然他们是最早到的。


    “会是缸中捉鳖,还是守株待兔呢?”安终晏自言自语道。


    随着几声划破空气的“唰唰”声,五位黑衣人蜻蜓点水般立在枝头,居高临下注视着下方的二人。


    安终晏低低笑了一下,道:“公子气度不凡,哪怕是做了伪装也难掩龙章凤姿。”


    未等纪初云回答,五名刺客已拔刀飞来,三名冲着他,两名盯着安终晏。


    纪初云展开扇子,灵巧一转,改了来者进攻方向,剩下两人刚要出招,却被安终晏绊倒,被迫改变了攻击对象。


    扇子再次一开一合,排口处不起眼的银针少了一根。纪初云见状,放了心,开始简单防御,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另一边。


    安终晏以一敌四,仍不落下风。她动作灵巧,美丽,宛如跳舞;身上厚重的裘衣本是妨碍之物,却被她巧妙应用,挡了大部分敌人的攻击。


    是挑衅吗?她的出招完完全全是宿虎独有的,纪初云微微眯眼,推开近身的敌人,这个人完全没想着要隐藏啊。


    只见,那三人,出招狠辣,直奔要害;应对者,灵活多变,以柔克刚。


    纪初云瞧见匿影丝松松垮垮地挂在树枝上,等待主人的命令。见识过此物凶险,他知对方无须帮助,便轻轻一跳,拉开距离。


    安终晏抛出手中弯刀,自己紧随其后,刀在一树桩上转了几圈,重新回到她手中,场中线忽地拉紧。


    是皮肉破裂的声音,极其细微,却也足以让人毛骨悚然。


    安终晏无视身后一片狼藉,也扔下挂在树上的弯刀,凑到纪初云身边。


    她歪着脑袋问道:“你要抓一个活的?”


    “问不出什么来,不如杀了。”


    那名刺客看都不看同伴惨状,只顾追着纪初云跑,几个来回后,跌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怎么做到的?”安终晏好奇地靠近那人,在确定真的断气后,她忍不住问道,“你把他活活累死了?”


    纪初云微微一笑,展开手中扇子,“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比不了姑娘的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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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天日薄,却难掩扇上冷光。


    “好暗器!”她赞扬道,然后转身去解自己的刀,开始一点一点卷回匿影丝。


    纪初云在她身后眺望远方,等待着影卫的归来,正因如此他未发觉安终晏的反常。


    她整个人在抖,因为激动,因为她无意发现了一个秘密,非常重要的秘密。


    旁人不知,但纪初云曾经给她说过,他的父亲一向厌恶用毒之人,认为那些人阴险狡诈,不配被称之为武者,更看不起擅使暗器之人,认为那不过是“正派”里不堪大用的旁门左道。可惜命运与他开了玩笑。他的大儿子纪初风,偏偏喜欢研究暗器和毒药。这件事被发现那日,纪青刚大发雷霆,他扔了儿子房内的所有东西,大骂他不配待在纪府。


    安终晏还记得纪初云叹气后说的话。


    “我不如哥哥聪慧,对武学一窍不通,单打独斗还行,人一多便没了法子,所以我觉得哥哥所做之事没错。紧要时刻,那顾得上什么‘清白’呢?”


    三年,就算是奇才也做不到完全掌握暗器用法,更何况他不是天才。


    三年前……


    两人突然消失,紧接着朝廷开始派人大规模搜查,甚至在城外派兵……


    纪初云突然出现,第二日纪初风病故的消息传出……


    纪夫人从此再无抛头露面,管理内宅的是纪青刚……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浮现而出,最后连在一起,为什么纪初云看上去不记得她,为什么纪初云性格变化极大,为什么纪初云突然泯然众人矣。


    一切都有了答案,因为现在的“纪初云”其实是纪初风!


    “你怎么在抖?”


    纪初云,不,现在应该称他为纪初风,“哪里受伤了?”


    “没事。”安终晏头也没回,只是抖了抖身上残破的裘衣,“我有点冷。”


    纪初风没想太多,脱下自己原本藏在车中的裘衣披了上去,“下次有事直说便是,现在姑娘算是重要人物,不可有差错。”


    马车咯吱咯吱的声音盖过了纪初云的叮嘱,他走过去听影卫的报告。


    安终晏裹紧身上的裘衣,心依旧是止不住的狂跳。


    如果三年前,失踪之后纪初风便开始替代纪初云,那么那个无视她,让她厌恶至极的人也是纪初风了。


    多奇妙啊,一开始喜欢的,后面讨厌的,都是一个人。


    “让一个人逃了。”纪初风有些惆怅,他实在是好奇这天蚕蛊背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姑娘恐怕需要再与我待几日了。”


    “嗯。”安终晏低低地应了一声。


    纪初风看着手忙脚乱收着线的女人,又看向身边的一片狼藉,只当是她心情不好。


    “放着吧,让影卫来处理。我们要赶天黑到达目的地。”


    安终晏点点头,跟着纪初风上了马车。这次纪初风不再是马夫,而是与她同行的伙伴了。他低头沉思,满面愁容,不知又在作何计划。


    在他对面,安终晏低头掩盖着脸上笑容。


    她是个极其记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