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秦韵浑身一颤,转头看见秦詹正坐在床尾,已经换好了朝服,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小瓶,瓶身在他指尖转来转去,折射出冰冷的光。


    “陛下……”秦歆下意识往后退,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詹唇角勾起一抹笑:“皇姐昨夜玩得开心吗?”


    记忆如潮水涌来——迷药、那个漫长的吻、秦詹倒下的身影……还有她被抓回去惩罚。


    “你……你要做什么。”叫了一夜,秦歆此刻嗓子火辣辣的,根本不敢直视男人赤裸的目光。


    “皇姐这么害怕做什么,朕给皇姐带了件好东西。”秦詹晃了晃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甜腻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西域进贡的“美人醉”,据说只要一 滴,就能让贞结烈妇变成……朕很好奇,如果一整瓶全喝下去,会发生什么?”他偏过头,嘴角勾起恶劣的笑。


    “不要! ”秦歆疯狂向后缩,锁链哗啦作响,“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詹置若周闻,单手钳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嘴,秦歆死死咬住牙关,眼泪夺眶而出。


    她太清楚这种药的威力了,当年先帝曾用这种药折磨过不少妃嫔,那些女子后来都成了宫中的笑话。


    “乖,咽下去。”秦詹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否则朕就把剩下半瓶赏给你那个叫阿鸢的丫鬟。”


    秦歆曈孔骤缩,就这一冕神的功夫,冰凉的液体已经滑入喉间,甜得发苦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她剧烈咳嗽起来,试图将药吐出来,秦詹却捂住她的嘴,直到确认她全部咽下。


    “这才乖。”他松开手,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药效发作得比想象中还快,秦歆先是感到一阵燥热,随后那股热流开始在小腹聚集,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她夹紧双腿,指甲深深指入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忍什么?”秦詹轻笑着抚摸她泛红的脸颊,“朕记得皇姐以前骂朕不知廉耻,现在让你亲自尝尝这滋味…”


    秦歆浑身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那股热流正在吞噬她的理智,身体深处涌起一种陌生的空虚感。她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秦詹的注视下有了反应。


    “求求你。”她声音带着哭腔,“别让我…变成那样…”


    “哪样?”秦詹恶劣地追问,手指划过她颤抖的唇瓣,“说出来。”


    秦歆别过脸,泪水浸温了锦枕,她不能说出那个词,那等于承认自己的溃败。


    秦詹眸光一暗,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精壮的胸膛,这个动作让秦歆体内的火烧得更旺了,她不受控制地看向他蜜色肌肤上那道疤痕,那是她上次行刺留下的。


    “看着朕的眼睛说。”秦詹担住她下巴,声音低沉如魔咒,“说你要朕帮你。”


    秦韵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不能屈服,绝不能……


    “不说?”秦詹突然起身,“那朕去上朝了。”


    “不。”秦歆惊恐地抓住他衣袖,随即被自己的反应羞得无地自容,药效已经彻底击溃了她的理智,她不由自主的想去挽留秦詹,挽留此刻唯一的解药。


    秦詹居高临下地看她,冷声道:“最后一次机会。”


    “我要你。”秦歆崩溃地哭出声,“求你要我。”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秦詹猛地将她压在身下,他的动作粗暴不带一丝温情,可当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摸样时,眼中闪过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痛色。


    他终究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换取一点点温存。


    “记住这种感觉。”他咬住她耳垂,细细啃咬,“下次再敢逃,朕会让你跪在殿外求着朕宠幸。”


    秦歆在极致的快感与屈辱中崩溃,情药放大了所有感官,她一边唾弃自已的身体, 一边不受控制地去拥抱秦詹。


    恍惚间, 她看见秦詹眸中映出的自己:发丝凌乱,满面潮红,活像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这个认知让她又一次哭得更凶,秦詹却在这时俯身,吻去了她眼角的泪。


    “哭什么。”他的声音罕见的软了下来,“朕在这里。”


    窗外,初夏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秦歆再次恢复清醒时,发现自己被请洗干净,换上了新的寝衣,腕间的铐也解开了。


    只有浑身酸痛的肌肉和床单上的痕迹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热水已经凉了,秦歆还在机械地搓着手臂。


    丝瓜络擦过皮肤,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痕,有几处已经破了皮,渗出血丝。可她感觉不到痛,或者说,这种痛楚比起心里的肮脏感根本不值一提。


    “再干净些...”她喃喃自语,指甲狠狠刮过锁骨处那个清晰的咬痕。


    水面倒映着她的脸,苍白如鬼,唯有唇上还残留着被蹂躏过的艳色。秦歆突然发狠似的将整张脸埋进水里,屏住呼吸直到肺叶灼烧般疼痛。


    窒息感涌来,她抬起头“哗啦”一声破水而出时,她剧烈咳嗽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可那种被烙印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秦詹的手指,秦詹的唇,秦詹的气息...仿佛已经渗入骨髓。


    “公主?要添热水吗?”门外宫女轻声询问。


    秦歆没有回答,她摸索到香胰子,再次涂抹全身,茉莉香气混着血腥味在浴室弥漫,蒸腾的热气让视线越发模糊。她突然觉得恶心,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指尖开始发麻,秦歆恍惚意识到自己可能泡得太久了。可她停不下来,仿佛只有把皮肉都搓烂了,才能摆脱那种深入骨髓的污浊感。


    “...陛下...不...求您...”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喊出了声,水面开始摇晃,不,是她在摇晃,秦歆想抓住浴桶边缘,可手指已经不听使唤。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自己浮肿破皮的手腕沉入水中,像两段腐朽的枯枝。


    ......


    “人呢?”


    秦詹的声音让殿外宫女们跪了一地,他刚从议政殿回来,玄色龙袍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渍。


    “回陛下,公主在、在沐浴...”大宫女瑟瑟发抖。


    秦詹皱眉,已经两个时辰了,她是要把自己泡发吗?他大步走向浴殿,靴底踏在金砖上的声响吓得宫人们将头埋得更低。


    推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水汽中混着一丝血腥味,秦歆歪着头靠在浴桶边缘,长发像水草般漂浮在水面,而她的手臂...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手臂,全是狰狞的红痕和破皮。


    “歆儿?”


    没有回应。


    秦詹一把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身子冰凉得可怕,他这才发现浴桶里的水早已冷透,而秦歆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传太医!”他暴喝一声,扯过屏风上的软毯裹住怀中人,“现在!立刻!”


    宫人们乱作一团,秦詹抱着秦歆回到内室,才发现她轻得可怕,仿佛这些日子的折腾已经消磨掉了她全部生气。他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脖颈,感受到微弱的脉搏才稍稍安心。


    “陛下,张太医到了。”


    老太医进来时,秦詹正用丝巾小心擦拭秦歆手臂上的伤口。这个动作让老太医惊得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暴君何时会照顾人了?


    “看看她。”秦詹让开位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为什么昏迷?”


    张太医搭脉片刻,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看秦歆身上那些暧昧的淤青,又瞥了眼她破皮的手腕,最后硬着头皮转向皇帝:


    “公主是体虚受寒加上...呃...过度劳累所致。”老太医斟酌着词句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老臣开些温补的方子,只是...”


    “说。”秦詹如鲠在喉。


    “陛下...需稍加节制。”张太医额头抵地,“公主脉象细弱,再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秦詹脸色阴晴不定,他挥手屏退众人,独自坐在床沿凝视秦歆。她安静沉睡的样子像个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就这么厌恶朕的触碰?”他低声问,手指悬在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方,最终没敢落下。


    窗外雨声渐密,秦詹突然注意到秦歆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在烛光下像颗将落未落的珍珠。他鬼使神差地俯身,舌尖尝到咸涩的味道。


    “你赢了。”他对着昏迷的人呢喃,将药膏轻轻涂在她破皮的手腕上,“朕暂时...不动你。”


    夜雨敲打窗棂,秦詹靠在床柱上守到天明,期间三次探她鼻息。每次确认她还活着,都会露出一种近乎困惑的表情,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


    而秦歆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婴儿回归母体般,将自己缩成一团。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指轻轻勾住了秦詹的衣角,又很快松开。


    御花园的茶蘼架下,萧寒烦躁地踱着步,铠甲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他的副将宋岐第三次看向日晷,终于忍不住开口:


    “萧统领,北境急报已经耽搁两个时辰了,陛下到底...”


    “还在陪公主。”萧寒揉了揉眉心,“长公主高热不退,陛下已经三日未上朝了。”


    宋岐瞪大眼睛:“就为个女人?叛军都快打到亭关了!”


    “嘘!”萧寒猛地按住他肩膀,警惕地环顾四周。假山后,一个白衣公子正悠闲品茶,似乎对这边的谈话毫无兴趣。


    萧寒压低声音:“你新调来京城不知道,那位长公主..陛下为她杀的人,能填平护城河。”


    不远处,白衣公子垂眸吹开茶沫,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微微侧了侧身,便于听得更清楚些。


    “秦歆...”白衣公子无声默念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


    养心殿内,药香混着木樨气息弥漫,秦詹坐在床沿,手中瓷碗里的燕窝粥已经热了第三回。


    “再不吃,朕就撬开你的嘴灌进去。”他恶狠狠地威胁,手上动作却轻柔至极,小心托起秦歆的后颈。


    床上的秦歆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青影。三日来,她时而在梦魇中惊悸,时而陷入死寂般的昏睡,喂进去的药十有八九都吐了出来。


    “陛下,让奴婢来吧。”大宫女跪着上前,“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滚出去。”秦詹头也不抬,舀了半勺粥轻轻吹凉,当勺沿碰到秦歆唇瓣时,他拇指下意识摩挲她下巴,是个极亲昵的姿势。


    宫女们交换着惊诧的眼神。


    粥水顺着秦歆唇角滑落,秦詹立刻用丝帕擦拭,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这三天,他记住了她每次皱眉的弧度,每次呼吸的频率,甚至眼睫颤动的次数。


    “你赢了。”他突然俯身,额头抵住秦歆滚烫的掌心,“朕认输...只要你好起来...”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寒硬着头皮在门外禀报:“陛下,亭关八百里加急!叛军...”


    “杀。”秦詹头也不回,“传朕口谕,降卒一律坑杀,村庄焚毁,水源投毒。”


    萧寒僵在原地,这般狠绝的旨意,陛下竟下达的如此迅速。


    “还有事?”秦詹冷冷抬眼。


    “鹰教首领...要求与陛下当面谈判。”


    鹰教,北境最棘手的叛军,首领从未露过真容。


    “告诉他,”秦詹轻轻擦去秦歆额间冷汗,“朕在宫中备好棺材等他。”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好谈,也没什么可谈。


    萧寒退下后,殿内重归寂静,秦詹将秦歆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那灼人热度。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发高热时,秦歆也是这般守着他,那时她还会为他唱江南小调...


    “皇姐……”他轻声呢喃,想叫醒她,又不忍心真的吵醒她。


    房顶上,刚刚还在喝茶的白衣公子默不作声的盖上了瓦片。


    “有意思。”他无声轻笑,“原来疯狗也有软肋。”


    一阵风过,廊下只剩几片飘落的木樨花瓣,殿内,秦詹猛地抬头看向窗口,眼中杀意骤现。


    “来人!”他厉声喝道,“搜查养心殿周边。”


    “哟,被发现了。”白衣公子垫脚离开了房顶,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侍卫们匆忙奔走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鸟雀,秦詹将秦歆的手塞回锦被,却在起身时被她无意识地勾住衣袖。


    “...秦渊...”


    这声微弱的梦呓让秦詹浑身血液冻结,他缓缓俯身,五指掐入床柱:“再说一遍?”


    秦歆在高热中不安地扭动,苍白的唇微微开合:“...逃...快逃...他回来了,我们快逃……”


    秦詹眸中血色翻涌,他掐住秦歆下巴,却在触及她滚烫的皮肤时松了力道,最终,还是叹息着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