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双梦境
作品:《疯批反派称帝!长公主101次计划出逃》 夜雨敲窗,烛泪垂落。
秦詹在龙榻上辗转反侧,眉心紧蹙。梦中,他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御花园。那时他还没被流放,还是个会偷偷在袖子里藏糖给皇姐的少年。
“秦詹,快过来。”梦里的秦歆朝他招手,杏色裙摆扫过牡丹花瓣,她指尖沾着墨,笑着替他擦去额角的汗,“《论语》背不好没关系,我教你。”
小秦詹红了耳根,他想说不是背不好,只是想多听她说几句话。梦里的阳光太暖,暖得他胸口发烫。
场景忽变。十六岁的他站在梅树下,手中攥着精心雕刻的木簪。秦歆背对他站在廊下,他鼓起勇气——
“皇姐,我、我心悦……”
秦歆转身,笑靥如花,他刚要将木簪递出,整个世界突然扭曲。
“孽障!”先帝的怒喝如惊雷炸响在耳边回荡,秦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看着秦歆站在父皇身侧,正亲昵地为秦渊整理衣领。
“歆儿与渊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先帝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算什么东西?”
秦詹浑身发抖。他想喊,想告诉父皇秦歆是他的,可喉咙像被扼住。画面再次切换,满目刺眼的红——秦歆凤冠霞帔,正与秦渊交拜天地。
“不——!”
他冲过去想扯开那对新人,手掌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喜乐声越来越响,秦歆的红盖头被风吹起,露出她望向秦渊时含情的眼。
“皇姐!看看我!求你看看我!”秦詹绝望的嘶吼着,声音却淹没在喧闹的喜乐中。他发疯般挥舞手臂,打翻了合卺酒,鲜红的酒液泼洒开来,化作血泊...
“秦歆!”
秦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寝衣,怀中温软的触感让他一怔,秦歆正蜷缩在他臂弯里,脸色苍白如纸。
是梦,她还在这里,没有嫁给别人。
秦詹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昏迷中的秦歆发出微弱呻吟,他将脸埋进她散落的发丝间,深深吸气,木樨香混着药苦气,真实得让他战栗。
“你休想...”他声音沙哑,犬齿轻轻磨蹭她后颈,“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秦歆紧闭的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她也陷入了梦境,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
猎场的雪下得很大,梦中的秦歆十六岁,正焦急地寻找着秦渊的身影。
父皇说了,今日谁猎得白狐,就答应他一个请求。她知道秦渊想要什么——他们的婚约。
可是她想说,她靠近秦渊并不是为了跟他建立那种关系,秦渊只是她以后安稳生活的工具人,她不想进谁的后宫。
“在那里!”她看见杏色衣角闪过树林,立刻策马追去。
箭矢破空声来得突然,秦歆想都没想就扑向那个杏色身影:“小心!”
剧痛从肩胛一路疼到脊髓,她倒在雪地里,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她名字,奇怪,怎么是秦詹的声音?
视线模糊前,她终于看清,自己扑倒的竟是穿着与秦渊同色衣袍的秦詹,少年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金冠歪斜,满手是她的血。
“为什么...”秦詹颤抖着抱紧她,“为什么救我?”
她想解释这是个误会,可失血过多让她发不出声音,梦境突然扭曲,她看见秦詹跪在她病榻前,眼里盛着令人心惊的光亮。
“皇姐,等你好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场景飞速变换,现在她站在金銮殿上,秦詹一身龙袍,脚边滚落着秦渊血淋淋的头颅。他沾血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声音温柔得可怕:
“现在,你逃不掉了...”
秦歆在梦中剧烈挣扎,却看见更多鲜血从殿外漫进来。秦渊的尸体,太后的尸体,无数宫人的尸体...血泊中倒映出秦詹扭曲的笑脸。
“不要——!”
秦歆猛地睁眼,正对上秦詹近在咫尺的眸子,他眼底还残留着梦中的疯狂,手臂如铁箍般勒得她生疼。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秦詹的手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动作轻柔。
“做噩梦了?”他声音低哑,“梦到朕了?”
秦歆说不出话,梦境与现实重叠,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暴君,和当年那个为她哭红眼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秦詹忽然低头,狠狠咬住她肩膀——正是当年中箭的位置,秦歆痛得弓起身子,却被他更用力地按进怀里。
“朕很开心,你做梦也能梦到朕。”他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欢愉。
“……我做的是噩梦。”秦歆面无表情的想掰开他缠的很紧的手。
“噩梦也是梦,这说明,你是记挂着朕的对吧。”
他继续自我催眠。
秦歆没有再反驳,外面天快亮了,她又闭上了眼睛:“睡吧。”
她火速入睡,秦詹却还在一旁盯着她,粘腻的目光将她从头扫到尾,他很嫉妒秦渊,非常嫉妒,嫉妒他有人护着,有人爱着,不像他,什么都没有。
直到秦歆出现在他生命里,给他带来了短暂的温暖,可是后面又亲手把他推进深渊。
他有时候为了留住她,甚至想把皇位让给她做,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秦歆有了实权,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处理他……
所以他不肯再给她任何权利,防止她有朝一日离开他,去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这样做……却加重了她想要离开的心思。
她什么时候能够心安理得的留在他身边呢。
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秦詹的手转移到秦歆的肚子,在那里来回抚摸,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秦詹站在铜镜前,罕见地犹豫着该佩戴哪块玉佩。他左手拿着一枚青玉蟠龙佩,是先帝赐的;右手是一块素净的白玉兰花纹佩,像极了秦歆常别在衣襟上的那款。
“陛下?早朝时辰到了。”萧寒在门外低声提醒。
秦詹烦躁地将蟠龙佩扔回匣中,系上那枚白玉兰佩。镜中的帝王玄衣纁裳,威严依旧,唯有腰间那抹温润白玉透出几分违和的柔和。
“传旨,”他迈出殿门时突然道,“把长禧宫的木樨花全都移栽到养心殿。”
萧寒惊得抬头,这又是搞哪出?
秦詹一个眼风扫来,萧寒立刻低头称是,但走出几步,又听见陛下状似随意地补充:“再...撤掉殿外一半守卫,她若想去御花园...不必阻拦。”
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仿佛每个字都在撕扯他的神经,秦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在尝试相信她,尝试用那些话本里说“温柔体贴”来对待她——尽管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得像披了层假皮。
......
秦歆正在窗前绣一方帕子,忽见殿外宫人忙忙碌碌搬运花木。一株株木樨被小心栽种在廊下,有些已经结了米粒大小的花苞。
“公主,”阿鸢端着药进来,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陛下今早特意命人移来的。”
银针猝然刺破指尖,秦歆看着血珠渗入白绢,晕开一点暗红。她抬头望向那些木樨,眼中晦暗不明。
“铲了。”她冷声道。
阿鸢手一抖,药碗差点打翻:“可、可这是陛下...”
“我说,铲了。”秦歆将绣绷扔到一旁,“就说是我的意思。”
阿鸢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故作惶恐地退下。
不到半个时辰,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秦詹一身朝服未换,显然是刚下朝就赶来了,他站在满院被连根拔起的木樨前,胸口剧烈起伏,那枚白玉兰佩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为什么?”他踏进内殿,声音压得极低。
秦歆头也不抬:“不喜欢。”
“你撒谎。”秦詹一把攥住她手腕,却在她皱眉时下意识放轻力道,“十二年前你亲口说过,木樨是你...”
“陛下记性真好。”秦歆终于抬眼看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那怎么不记得我说这话时,是在为秦渊绣香囊?”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秦詹心窝。他瞳孔骤缩,猛地将秦歆拽到窗前:“给朕看清楚!这些花,这片天,还有你——”他掐着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现在都是朕的!”
暴怒之下,他低头就要吻她,却在触及她冰冷的目光时僵住。秦歆不躲不闪,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陛下何必装模作样?”她轻声道,“您这副温柔假面,戴着不累吗?”
秦詹如遭雷击,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抓起案上茶壶狠狠砸向墙壁。瓷器碎裂声惊飞檐下鸟雀,宫人们跪了一地。
“滚!都给朕滚出去!”
当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时,秦詹像头困兽般来回踱步。
“你以为朕想这样?”他声音嘶哑,“每次想对你好些,你就...你就...”他说不下去了,一拳砸在柱子上。
秦歆看着这个失控的帝王,忽然觉得可笑,她拢了拢衣襟,露出脖颈上未消的掐痕:“陛下若真对我好,不如放我出宫。”
“休想!”秦詹瞬间被点燃,一把将她按在榻上,“朕改不了强势,那就强势到底!”他撕开她衣领的动作粗暴至极,却在触及她平静的目光时顿住。
一滴汗从他额头滑落,砸在秦歆锁骨上,秦詹喘着粗气,眼底疯狂与挣扎交替闪现,最终,他颓然松手,将脸埋进她颈窝。
“...别这么对朕。”他声音闷闷的,竟带着几分委屈,“朕只是...想让你笑一笑。”
秦歆怔住了,这个杀兄弑叔的暴君,此刻竟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她下意识抬手,却在即将碰到他发丝时猛然回神。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詹猛地抬头,眼中血色翻涌:“好,很好。”他起身整理衣袍,又恢复了那个阴鸷的帝王模样。
“既然你不稀罕朕的温柔...”他俯身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那朕就如你所愿。”
殿门被摔得震天响。秦歆抹去唇上血珠,看向窗外——那些被连根拔起的木樨不知何时已被重新栽好,宫人们正小心翼翼地为它们浇水。
阿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公主,药...”
“放着吧。”秦歆疲惫地闭上眼。她没看见阿鸢盯着那些木樨时,眼中闪过的怨毒。
暮色四合,太液池边杨柳低垂。秦詹一拳砸在树干上,指节破裂的血痕在粗糙树皮上拖出几道暗红,他胸膛剧烈起伏,玄色龙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喷张的肌肉上。
“陛下,保重龙体啊…”大太监王德全跪在三步外,额头抵着地面。
“保重?”秦詹转身,眼中血丝密布,“朕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她却当朕是洪水猛兽!”他猛地踢飞一块石子,水面“扑通”声炸开,惊起几只夜鹭。
王德全眼珠转了转,膝行几步:“老奴…倒是有个法子。”
秦詹斜剜他一眼:“说。”
“先帝在时,西域进贡过一种奇药。”王德全声音压得极低,“名唤美人醉,女子服下后会对赠药之人情根深种……”
“荒谬!”秦詹厉声打断,“朕要的是她的真心,不是……”
话音夏然而止,他想起今日秦歆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肮脏的怪物,若真能让她用含情的目光望他一眼,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有一瞬间呢。
“药呢?”他突然问。
王德全眼底精光一闪:“老奴这就去取。”
......
子时三刻,一只白玉小瓶被呈到龙案上,瓶中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粉色, 像是掺了血的珍珠粉。
“只需三滴,混在茶酒中。”王德全躬着身子,脸上的褶子堆出暖昧的笑,“服下后一个时辰内,任她多烈的性子,也会化作绕指柔……”
秦詹摩挲着瓶身,冰凉触感让他想起秦歆的肌肤,那夜在浴他,她浑身发抖的样子忽然浮现在眼前。
若用了这药,她是否就会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是否会用那双总是含恨的眼温柔地凝视他?
秦詹眸光渐深,喉结滚动,把瓶子搁在一边,说道:“如果真的有用,朕会赏你的。”
“多谢陛下。”王德全的视线停留在秦詹的舒展开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