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就是又当又立

作品:《疯批反派称帝!长公主101次计划出逃

    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秦歆靠在榻上,手腕的伤隐隐作痛。


    宫人们都被遣了出去,秦歆独自一人杵在窗前。


    秦詹那句话像根刺,扎得她心神不宁。


    她望向窗外,雨幕中仿佛又看见那个单薄少年,十五岁的秦詹,在秋雨里一遍遍练习骑射,直到浑身湿透。


    那是她刚穿越来的第三个月。


    ...


    “七皇子又去校场了?”年轻的秦歆撑着油纸伞,问身边宫女。


    “回公主,七殿下每日寅时就去,下雨也不间断。”宫女小声道,“听说...昨儿个从马上摔下来,腿都流血了还坚持练...”


    秦歆蹙眉,她记得原著里秦詹只是个不起眼的配角,最后因谋反被处死。可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与书中寥寥几笔的“阴郁皇子”相去甚远。


    鬼使神差地,她转向校场方向。


    雨中的身影果然还在,少年秦詹没带任何雨具,玄色劲装湿透贴在身上,更显得身形单薄。他正试图翻身上马,左腿却明显使不上力,又一次重重摔在泥水里。


    秦歆自己都没意识到何时走了过去,少年抬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成戒备的冷漠。


    “参见长公主。”他行礼的动作有些踉跄。


    秦歆这才看清他的伤,左腿裤管被血浸透了一片,混着泥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她蹲下身,不由分说掀开他的裤腿,伤口已经泡得发白。


    “不劳公主费心。”少年想后退,却因疼痛皱了皱眉。


    秦歆直接扯下自己的披风,用现代包扎手法为他固定伤口。


    她记得书上说,环形包扎能避免压迫血管...


    “为什么这么拼命?”她问。


    少年沉默良久,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的手背上:“因为...想被看见。”


    那一刻,秦歆在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倔强,像极了她前世那个为了考上医学院,连续三年每天只睡五小时的弟弟。


    ...


    烛花爆响,将秦歆拉回现实。


    她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喉咙发紧。


    “我到底做了什么...”


    当初那个想被看见的少年,如今成了万人之上的帝王,却用最极端的方式让她“看见”。


    而她,明明是最早发现他光芒的人,却亲手将他推向黑暗。


    “又当又立...”秦歆苦笑着喃喃自语,她可怜他,建立了深厚情谊后,却为了所谓的“原著剧情”,转头就支持秦渊;她记得他腿伤时颤抖的睫毛,却在五年后亲手策划他的流放。


    暴雨如注,雷声轰响,照得殿内亮如白昼。刹那间,秦歆恍惚看见秦詹就站在窗前,还是少年模样,眼中带着那个雨天的期待。


    但下一秒,光影消散,只剩她独自面对满室孤寂。


    秦詹靠在龙椅上,手掌心躺着只褪色的布偶兔子。


    兔耳一侧的线脚已经松散,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那是很多年前,秦歆教他缝的。


    “皇姐,兔子耳朵怎么总是缝歪?”


    “因为阿詹心不静呀,来,我握着你的手...”


    秦詹猛地攥紧玩偶,呼吸急促。


    这么多年过去,棉絮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她的气息,他闭了闭眼,强行把苦楚咽下去。


    “陛下?”


    萧寒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秦詹手腕一翻,玩偶瞬间隐入袖中。


    再抬眼时,方才那一丝柔软已荡然无存。


    “进。”


    萧寒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夜露:“探子来报,礼部侍郎周勉近日频繁联络禁军副统领,似有异动。”


    秦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伸手拨弄案上烛火,火光在瞳孔中跳动:“朕记得,周勉是秦渊的老师?”


    “是,他府上昨夜还进了个蒙面人,身形...似与慈宁宫总管相仿。”


    太后果然不安分,这么快就找上新棋子了。


    “继续盯着。”秦詹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奏折,“等他们联络完所有同党,再一网打尽。”


    秦渊能登上皇位,身后除了有秦歆的出谋划策,还少不了一众人的支持,只可惜……没能杀光,那伙人提早得到消息跑了。


    萧寒欲言又止:“陛下,是否要先控制周勉?万一...”


    “万一什么?”秦詹突然抬眼,“万一他们真能杀了朕?”他低笑一声,不知在嘲笑萧寒的多虑,还是那帮人的不自量力。


    萧寒不便多说,只是脸色沉重的站在那里。


    秦詹走到碳盆前,又掏出皱巴巴的兔子,犹豫片刻后,他松手,兔子掉在碳盆里,瞬间被火苗吞噬。火舌不断舔舐兔子的边缘,棉絮燃烧发出刺耳的爆鸣声,秦詹冷眼看着,死死地盯着那团逐渐蜷缩的焦黑。


    就在兔子快要被火焰烧的消失殆尽,一只手仓皇的伸进碳盆。


    “陛下!”在萧寒的惊慌失措里,秦詹的抓出燃烧的布偶,掌心瞬间烫出一片赤红,他恍若未觉,只是快速拍打兔子上的火苗,焦黑的兔耳朵在他手里耷拉着。


    “传太医!”萧寒转身就要唤人。


    “站住。”秦詹在他身后喝止,“不准去。”


    “可是你的伤口……”萧寒欲言又止,他实在是弄不清楚秦詹葫芦在卖什么药。


    “怕什么,死不了。”秦詹不以为然,“去找个绣娘来。”


    萧寒耸了耸肩:“是。”


    秦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两年也不是见他第一次发神经了。


    ……


    秦詹端着药碗站在榻前,汤药热气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缭绕。


    秦歆别过脸去,苍白唇瓣抿成一道细线。


    “朕没那么多耐心。”秦詹用瓷勺轻敲碗沿,清脆声响在寂静寝殿里格外刺耳。


    “陛下不如直接赐死。”秦歆盯着锦被上金线绣的牡丹,眼神一片空洞。


    秦詹钳住她下巴,迫使她转头面对自己:“你以为朕舍不得?”


    汤药气息扑面而来,秦歆皱眉扭头。


    “喝。”碗沿抵上她唇瓣。


    秦歆猛然挥手打翻药碗,褐黄药汁泼洒在秦詹玄色龙袍上,洇出大片深痕。


    殿内宫人齐刷刷跪伏在地,秦詹却笑起来,沾着药汁的手指抚过她唇角:“好得很。”


    他突然含住一口汤药,捏着她鼻子俯身压下。


    苦味在唇齿间炸开,秦歆瞪大眼睛挣扎,却被他扣住后脑,药液渡进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


    “咳咳...你...”秦歆喘息着推开他,指尖抹过唇角银丝。


    秦詹慢条斯理擦去唇上水光:“皇姐,乖乖喝药,别逼朕动手处理掉你前天偷摸送出宫的罗语。”


    温柔缱绻的语气,说的却是最血腥的威胁。


    罗语是秦歆在宫里认识的一个宫女,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秦歆撑着身子坐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喝,我喝。”她主动接过碗,抿着嘴悉数吞入腹中,药汁的苦腥气涌入喉间,刺激得她几次三番想吐。


    她一向不想喝药,谁知道这药有没有添加什么奇怪的药引……


    秦歆攥紧被角,药液的苦涩还残留在唇齿间,她抬起眼,声音微哑:“你除了拿别人的命威胁我,还会什么?”


    秦詹站在榻前,他垂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那我还能拿什么威胁你?”他忽然低笑一声,俯身逼近,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苍白的唇,“难道还指望皇姐,你在乎我吗?”


    一时间秦歆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嘲弄,却又像是真的在等一个答案。


    她在乎吗?


    她想起那个在雨里练箭的少年,想起他摔伤时倔强抿紧的唇,也想起他登基那日,站在万人中央,眼神却只落在她身上。


    可她该在乎吗?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詹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嗤笑一声,直起身。


    “看,你连骗我一句都不肯。”


    他转身走向殿门,背影挺拔而冷硬,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动摇只是错觉。


    “以后送来的药要天天喝,否则我不介意亲自一口一口喂你喝下去。”他的语气生硬,拂袖离开,身后的侍卫紧跟而上。


    秦歆躺回被褥里,脑海里全是男人酸涩的话语,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也跟着荡起波漾。


    从某种意义上说,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她一手促成的。


    可是原剧情确实说了秦詹后面会谋反,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秦歆咬着唇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内心却久久过意不去。


    她闭上双眼,提醒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她该想的是如何在秦詹的监督下煎熬的度过每一天。


    ……


    秦詹坐在龙榻边,掌心托着那只被修复的布偶兔子。


    绣娘战战兢兢地跪在下方,额头抵地:“陛下恕罪,这布偶年岁太久,棉絮已朽,奴婢只能补到这般程度……”


    兔子的左耳歪斜着,针脚细密却仍能看出修补的痕迹,右耳则因反复摩挲而泛旧发黄,像是被人攥在掌心许多年。


    秦詹盯着它,眉头微蹙。


    熟悉又陌生。


    它像极了他记忆里的那只兔子,却又不再是当年秦歆亲手教他缝制的那一只。


    “退下。”他淡淡道。


    绣娘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秦詹指腹轻轻抚过兔耳上的针脚,眼底情绪翻涌。


    他忽然冷笑一声,抬手将兔子塞进了枕头下。


    藏起来,却又舍不得丢。


    就像他对秦歆。


    恨她,恨她当年亲手将他推入深渊,恨她眼里从未真正有过他。


    却又爱她,爱到哪怕她背叛他千万次,他也依旧想让她看着,看着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如今是如何站在万人之巅!


    边关的风很冷,可再冷的风,都不及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心灰意冷。


    秦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冷寂。


    他起身,走向案几前堆积如山的奏折,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


    “欲留长公主恐后患无穷…请陛下早做定夺…”


    指尖一顿,秦詹缓缓抬眸,眼底戾气翻涌。


    她不是想逃吗?


    那他就让她知道,除了他的身边,她哪儿都别想去!


    朝堂上,殿内嘈杂如市集,侍郎张明利率先出列,拱手高声道:“陛下!长公主秦歆诡计多端,昔日勾结秦渊谋害陛下,如今又意图自戕惑乱宫闱,此女不除,后患无穷啊!”


    “臣附议!”兵部尚书紧随其后,语气激昂,“秦歆乃祸国妖女,留之必生大乱!”


    “请陛下赐死长公主!”


    “请陛下明鉴!”


    ……


    一声声谏言如刀锋刺来,秦詹高坐龙椅之上,指节抵着太阳穴,眼底暗流翻涌。


    他们懂什么?


    他们以为他不想杀她吗?


    他比任何人都想!


    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再也不用被她牵动情绪,再也不用夜夜难眠,再也不用……像个疯子一样,既想折磨她,又想将她死死禁锢在身边!


    可是——  他下不去手啊!


    “都给朕闭嘴。”秦詹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满朝文武瞬间噤声。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刃,扫过殿内众人:“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指手画脚?”


    张明利硬着头皮道:“陛下,此乃国事!长公主若存异心……”


    “砰!”


    秦詹猛地拍案,龙案震颤,茶盏翻倒,茶水溅湿奏折。


    “这位爱卿是……张侍郎?”他忽而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如此关心朕的家事,不如先解释解释,你府上那幅《残荷图》里的北狄文字,是什么意思?”


    张明利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明鉴!臣冤枉啊!”他的牙齿都在打战,那幅画他向来藏的隐秘,秦詹是如何得知的?!


    秦詹懒得看他,冷声道:“拖下去,彻查。”


    禁卫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张明利往外拖。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多言。


    秦詹站起身,玄色龙袍垂落,威压如山:“另外,再有妄议长公主者……”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诛九族。”


    退朝!


    秦詹一把挥落案上所有奏折,纸张纷飞,墨汁溅染地毯。


    他喘着粗气,眼底猩红一片。


    他颓然坐回龙椅,掌心抵住额头,低低笑了。


    他想杀了秦歆,可他更想让她活着,哪怕恨他入骨,也要活在他的掌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