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偷来的快乐
作品:《来年岁岁逢》 发丝半落,轻轻搭在她洁白的颊边,还有几缕别至耳后;
他后背轻轻靠在门框上,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害怕惊动了这难得的光景。
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抓耳挠腮,画笔在纸上涂涂改改,始终都没有画出满意的效果。
她更没察觉到自己一举一动全然落人眼中。
“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吗?”宋听年见她实在是难以落笔,主动开口打破平静。
不待余岁安回头,就感觉身后传来一股热源。
宋听年站在她身后,半弯着腰,目光落在画纸上。
“这里,突然一直就画不好。”余岁安笔尖点了点一处。
她的手绘图是一栋传统和现代风格元素融合起来的建筑。
所以,两者之间揉合,要以什么样的连接方式体现出来,才不会显得生硬,是她现在头疼的问题。
“要不,先别画了,跟我出去玩一圈?”宋听年沉思一瞬,直起身来,垂眸看她,提议。
余岁安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在这坐了半天,思绪全无,轻叹一声,无精打采问:“你现在这样,可以出去玩么?”
她是真的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你看不起谁?”宋听年眉梢微扬,雨后的阳光停在上面,即便脸上的伤未愈,却张狂极了。
“先说好,不能吸烟不能碰酒。”她说得义正言辞,怕他等下跟那一帮朋友接触,不顾身体烟酒都来。
因为宁欢城有跟她告状,这人趁她不在,又当烟枪鬼。
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跟他计较。
宋听年盯着她严肃的一张小脸,忽然就笑了起来,性感的喉骨上下滑动,“都听你的。”
出门的时候,宋听年不仅戴上了黑色鸭舌帽,就连脸,也被同色系的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跟个小明星明星出门似的,余岁安嘴贱,忍不住调侃:“我以为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如果你不介意,那我脱了。”说完,他就真地上手去取帽子。
惹来她一阵‘哎哎哎’的阻止声,“给我好好戴着!”
甚至有警告的韵味,说完,她大步走在前头去换鞋。
鸭舌帽下的一双眼,淬着化不开的爱意,如雨点落在宽阔深邃的幽潭,荡开一圈又一圈。
——
“你说来玩的地方,是建筑科技馆?”余岁安看着近在眼前的巍峨大物,声音有掩不住的激动。
宋听年下巴微抬,眯眼睥睨她,高冷地哼了哼,双手插兜,一步三个台阶。
余岁安心中惊喜,迈着碎步跟在他身后。
她一直想来,但没有充裕的时间。
走马观花匆匆而过的参观,倒不如不用过来浪费时间。
“我在网上了解过这个博物馆,里边放置了三万多件来自世界各地著名设计师的建筑模型和设计稿纸......”
一说到专业,她跟在宋听年身后,两眼放光,喋喋不休,许是因为太过激动的原因,双颊微微泛红。
宋听年高大的身子往她这边半倾,附耳听她小声说话。
更多的时间,她会静静站在设计模型面前,蹙眉沉思。
大多数人来这里,或是只观赏设计的外观,或是过来打卡发朋友圈,顶多就赞美两句。
没有人会耐心地琢磨这一件件艺术品的曲折过程。
可科技馆的存在,所摆放的,不仅是具有观赏性的物件,更是后来人与设计者,穿越时间和空间的对话。
余岁安,就是这极少数的人。
她如痴如醉沉浸在设计的各种奇妙构思里,顾自顾地往下一个作品走,偶尔会忘了还个默默跟在身边的人。
宋听年耐心十足,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看她或做笔记,或是恍然大悟而眉眼弯弯的样子。
真是活力生动,久看不厌。
小时候,她接受知识能力比他迟钝些,他总是被迫地当她的小老师。
一开始他还有些耐心,渐渐地,他对她越来越不耐烦。
他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脑子这么愚钝。
她明明文优于理,选择的时候却毫不犹豫地填了理科;
两家长辈轮番给她做思想工作都无济于事。
事实证明,她并不比其他理科生差,只是略逊于他。
她坚定选择的事情,好像都做得很好,除了曾经选择过他这件事。
而这件事的失败,归功于他的主观性太强,太自负。
他静静地盯着她的侧脸,内心酸涩;
也许,这就是他给自己的报应。
他那时候所期盼的纯友谊,在今天,如愿的实现了;
他不想接,却不得不双手奉上,假装很高兴。
这种短暂偷来的时光,于他来说,宛若砒霜,却让他甘之如饴。
......
一整个下午,两人都把时间泡在这里,从一楼一件件看到最顶楼。
余岁安受益颇多,嘴角的弯钩就没消下去过。
从里边出来,才惊觉外边的天色已黑。
“别回家吃了,在外面解决吧,吃完,我回趟中山取换洗的衣服。”余岁安双手掌着方向盘,眼观八方。
出口的话自然而然。
既然要照顾他,住在茂远比较方便,他那身体,一天要擦好几次药;
她自己也忙,来回折腾的时间,都够她的笔勾勒出好多线条了。
宋听年真是爱极了她这副样子,即便是偷来的快乐,也掩不住眼里闪烁着的光亮。
两人在一家以前经常来的餐厅下车。
宋听年定了包厢,侍应生在前边引路,等电梯的空档,她拿出手机低头回味在博物馆拍的那些照片。
电梯‘叮’一声打开,里边的人鱼贯而出,她本能的后退两步,给出来的人让路;
抬头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那人朝她勾唇笑。
余岁安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撞了一个趔趄,好在掉落的手机及时被一只大手接住;
自己的身体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对不起啊。”张喜瞟了眼遮得严严实实护着余岁安的男人,道歉的语气毫无诚意。
她高傲地抽开目光就要走。
“眼神这么不好,捐了估计也没人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