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独倚阑干听旧曲

作品:《仙君总想把我推给情敌

    “不知公子在何处教医术?”


    “姑娘想学?”


    我稍加思索道:“嗯!”


    “医鹿山。”


    “是……麓山书院吗?”


    “是山名,医者如鹿踏雪寻芝,故名医鹿。”


    我默默在心底记下。


    “在下写完了,姑娘请用。”


    他让出笔墨,见他转身欲走,我急中生智。


    “我不会写字!你——公子可以帮我题字吗?”


    那双总含着笑意的眼睛凝视我片刻,竟真重新执笔:“当然,乐意之至。姑娘想写什么?”


    看着眼前的脸,无需思考,要写的字脱口而出。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唇浅笑一笔一字写下。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我的别有用心……莫名有点心虚,我赶紧装出一副单纯无脑的样子。


    道别时他礼貌地欠了欠身,提着自己的兔子灯隐没入茫茫人海中。


    在山中教书的先生,提了个可爱的兔子灯……


    我悄悄盯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思迷惘,暗生落寞。


    “二姐,你知道医鹿山吗?”


    察觉到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懵懵地看向摆出惊愕表情的二姐。


    “二姐这是什么表情?莫非那是座……鬼山?!”


    东婝低声沉吟:“没。没想到那么快……”她轻咳后稍稍提高音量,“医鹿山是神山,医仙葛榆在此设立医馆书院。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山求医,需得神鹿指引,方可寻到上山之道。”


    回蓬莱第几宫的马车上,我靠着二姐端坐,忽又忆起那人。


    “这么说,那位公子……是医仙?!”


    “医仙倒不是。”


    见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心生纳闷,狐疑地眯起眼。


    “二姐知道我说的谁?”


    东婝脸上露出错愕。


    “不,不知道。你想啊,医仙那么忙,怎么可能到人界闲逛。”


    “可我们也在此——”


    “总之不可能就对了。”


    “……哦。”


    始终静默无言的枕书君忽而笑道:“说来,我曾在清溪书院念书时,有位挚友就曾去过医鹿山。”


    “真的?!”


    我拨开一脸震惊的二姐,凑到他俩中间,两眼放光地盯着云枕书。


    “枕书君快跟我讲讲!”


    他却缩了缩脖子,偷瞄一眼我身后杀气腾腾的二姐,干笑:“年岁久远,有些记不清了……”


    “什么嘛,吊人胃口。”


    身后的二姐收起带有杀意的笑,变幻出一条羽带替我挂在臂弯处。


    “你想知晓,不如去找找看?羽带可替你指明方向。”


    “可我不会蓬莱第几宫,爹爹不会责骂二姐吗?”


    “爹爹的心态早变了。别忘了,可是他让你来千灯节的。”


    “对啊!多谢二姐!”


    我在半道下了车,等羽带领我重回信州时,已是次日晌午。


    羽带似乎早知我要寻谁,轻车熟路地领着我穿街过巷。转过街角,那个心心念念的背影果然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前,一面婉拒谢礼,一面露出局促的笑。


    我掩唇偷笑。心想,好可爱的表情,满是为难。


    眼珠一转,我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是路过的闲人,与他擦肩时还煞有介事地偏头打量街边货摊。走出两步,忽地转身——


    “欸?这不是医鹿山的仙长吗!”


    那人同屋主一齐望过来。我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他跟前,眨眼便换了副愁容:“真是太巧了!不知仙长可有空去家里,为父亲诊治。爹爹他……爹爹他已经昏迷三日了……”


    一旁的大伯见状,忙将谢礼又往仙长怀里塞:“仙长快收下吧,这姑娘看上去怪可怜的,收下了便去吧。”


    “这……”


    仙长耳根泛红,手悬在半空,接也不是,推也不是。


    许是医鹿山有什么不许拿人手短的规矩吧。


    我灵机一动:“要不这样吧。这份贺礼就当是大伯替我留住了仙人,如此一来……应该我给大伯送礼呀!”


    “啊?”大伯和仙长异口同声疑惑。


    我歪头看向仙长,指尖悄悄勾住他袖角:“仙长意下如何?”


    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仙长立刻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他眸光一闪,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拱手行礼,“多谢大伯!那仙长我就带走啦。”


    “这……”大伯一脸茫然。


    我又道:“若是大伯不嫌弃的话,我家近来收了些穗子,之后给大伯送来。”


    大伯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怎么还成收礼的了。”


    “那便多谢大伯啦!”我拽着那人袖子往前跑,“仙长?我们快走吧,再耽搁家父可等不及啦!”


    被拖走的仙长踉跄两步,终是轻笑出声:“嗯。”


    跑出好一段距离,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好巧,又碰到姑娘了。”他微微喘着气,眼中带着温润的笑意。


    “不巧!我是——”


    话到嘴边突然刹住。总不能说我是特意追着他跑了大半个信州吧?


    “咳咳,是很巧。”我低头绞着羽带,偷瞄他的表情,“仙长接下来去哪儿?”


    “去汀州府义诊。姑娘呢?这么急着——”


    “汀州?!那么远!”我猛地抬头,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又要走了?”


    才刚见面,怎么又要分别?


    情急之下,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我不是路过!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他怔了怔,眉头轻蹙:“姑娘家中当真有人病重?”


    “没、没有……”我松开手,脸颊发烫,“就是……就是想谢谢你昨晚帮我题的字。”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心底蓦地一沉,我的声音也小了些。


    “汀州路远,仙长是飞着去还是走着去?”


    “乘车去。凡间不可擅用仙术。”


    “啊……嗯,有道理。”


    我垂下脑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我盯着地面的石子,拼命想着还能说什么挽留他。


    “要一起吗?”


    我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他。仙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令人心思恍惚了一瞬。


    晨光里,他唇角微扬,眸中似有星子闪烁:“若姑娘不嫌路途颠簸,或者,信得过我。”


    “可以吗!”


    “嗯。”


    信州与汀州途中有一片旷野,仙长说,这片旷野原本尸横遍野,寸草不生。自五百年前某位仙子死后,某位大仙耗尽大半法术将生人无法踏足的旷野变为绿野。


    虽人们依旧觊觎传说中,“踏足旷野便死无全尸”的传闻,也说旷野不过被一片虚幻的草掩盖,实际藏在岩板下的亡灵,吃人的蜉蝣依旧存在。


    为了验证此等说法,仙长特地在此停下马车,一探究竟。


    “仙长为何对此地如何感兴趣?就因为那个传说?”


    他笑道:“是源自我常做的梦。我曾经……好像来过这里。”


    “来这儿?!仙长还需起死回生之术吗?”


    “恐怕不是为求术而来。”


    跳下马车,天地连城一片。无尽的旷野,蔓蔓野草。


    面对郁郁芊芊的的旷野,舒心的空气,沁人心脾的花草香,我狠狠伸了个懒腰。


    “哪儿像是会吃人的样子,明明风景优美,气候宜人。”


    他走在前头,我跟在后头,迈着相同的步子踏上绿野。


    没走出几步,似是萤火的飞虫朝我们而来。


    我轻触身旁环绕我们飘飞的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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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书记载,旷野上的蜉蝣靠啃食人的躯体和记忆存活,如今看来,似乎记载有误?”


    “那是曾经的旷野。”


    他抬手指向远方。


    “跨越这片旷野,尽头是一条大江,而江对岸,就是传说中的西洲孤岛。”


    “那个从世间消亡的氏族?”


    “倒也没有彻底消亡。只是唯一存活的那个人离开了孤岛。”


    “我们能穿越旷野,隔岸看看孤岛吗?”


    “当然可以。”


    江水在脚下奔涌,涛声如雷,仿佛一个趔趄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我们并肩坐在旷野尽头的崖边,远处海雾中浮现一座开满白梅的孤岛。远看孤岛像座白色的坟墓,安静地悬浮于海面。


    “那个氏族的人,大概是受不住永生的孤独,所以选择了末路吧。”


    “嗯。”他平静道,“长生对凡人而言是恩赐,可对生来就永生的人……或许反而是诅咒。”


    夜风卷起我的袖摆,我望着漆黑的海面出神:“关在蓬莱第几宫三千年,我连喜怒哀乐都快忘了。”


    “蓬莱第几宫?姑娘来自蓬莱仙岛?”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仙……”


    “确实知道。第一眼时,便认出了。”


    “那——?”


    “我有一挚友,也在蓬莱第几宫。”


    “啊?”


    好熟悉的用词。


    我猛地坐直身子:“仙长的挚友……该不会是……枕书君吧??”


    他笑而不答,眼中映着远处孤岛的白梅,像是落进了细雪。


    搞了半天,还攀上关系了。


    忽然想起那日马车内,云枕书的欲言又止以及二姐的反应。莫非那两人知道我会和仙长相遇?!


    我疑惑地一手撑在侧脸,歪头看向眼前的男子。明明在想二姐姐夫的事,脱口而出却成了——


    “你为何生得那么好看?”


    “嗯?”


    他一脸错愕地看向我,我赶忙摆手别开脸。


    “啊!抱歉!我什么也没说!”


    脸颊灼烧的厉害,江风也吹不散。


    忽地,一朵紫色桔梗递到眼前。花瓣还沾着晨露,幽香丝丝缕缕缠绕上来。我接过花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指节,惹得砚清耳尖又红了几分。


    仙长害羞的样子好可爱~


    “姑娘。”


    “姑娘在!”


    他轻笑了声。


    “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也还不知他的姓名。但……总该矜持些不是?


    “仙长想知道我的名字?为何?”


    “因为姑娘与我梦中的一位旧识……很像。”


    “梦?什么样的梦?”


    他眼尾微挑,忽然吟道:“柔肠百转梦三生,九歌长夜思故人。”


    我细细揣摩了诗中的含义,豁然开朗。


    “我也是!”


    你也像我梦中那人,从第一眼的背影,到眼下并肩而坐。


    似前缘,似故人,似我梦过几生也不愿割舍的爱人。


    四目相对时,他眸中映着粼粼江光,恍若我们共同经历过的无数个轮回,颇有默契相视一笑。


    “仙长先说?”


    “在下砚清。”


    “南风。”


    “仙长的名字,好似在哪儿听过。”


    “我倒是听过姑娘的名字。”


    “啊?”


    难道我早暴露了南风仙子的名号?!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啊……这首啊,吓我一跳。”“实不相瞒,爹爹和娘亲正是因为这诗,给我取了这名。”


    “眼下,该重新编创一下,改为‘南风却不知我意,无缘吹梦到西洲’。”


    “嗯?”


    这是何意?


    江风突然卷起他散落的发丝,有几缕拂过我滚烫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