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九十八章 再击
作品:《忍住脸红比忍住魔化还难》 审判庭。
枪决声正在一梭子一梭子地敲门,远处,阿邱亲手改造过的人道主义断头台一遍一遍地落下铡刀。娜塔莎从窗外收回视线,扶了扶头上书页形的假发,敲着小木槌大喝:“肃静、肃静!”
她血气方刚地指过来,吓得面无血色的阿邱一哆嗦:“尤其是你,给我冷静下来!”
被告席的阿邱咕哝道:“到底谁不冷静啊……”
“用你身上的黑白道道想一想,平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了这么多话,我怎么知道是哪句……”
“又开始了!”
阿邱在手铐的冰冷中脑子转得极快:“你是说,‘你还没有停止思考’那句?”
“还有呢?”
“——就是为了趁没人的时候让我看到这段回忆?”
“没错。阿秋,你从来只会用别人记忆中的感受折磨自己,就是看新浪潮小说也记不住那些痛苦的结局。”娜塔莎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所以,你每天都在反刍的那段‘感受’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第二!”她忽然提高调门,被告席的阿邱吓得二哆嗦,“你是那种一做错事就会立即受到惩罚的体质,如今你出来有多久了?不记得了,你获得自由的时长就是你抛弃童貉的时长。想想看,除了进镇时被人骂过入殓的方式,你受到过什么别的惩罚吗?”
手铐有松动的迹象:“好像……至今都没怎么上过刑哎?”
“对,这就足以说明,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娜塔莎威严地站起身,头上的大卷宗随风哗啦啦翻动:“无论是在太平盛世号丧,还是忍住了没有杀光那些不配合你出演独角戏的人,你具备一切在自由的世界随心所欲做自己的资质!”
阿邱只剩嘴唇在模式化地哆嗦:“这、这对吗?不主张血腥统治就值得表扬啊?那我跟一个魔界的暴君有什么区别嘛?”
“我问你,只有魔族才生产暴君吗?”
“可人类的专制统治不是已经被推翻了吗……”
“回到原来的问题,为什么没人阻拦你在太平盛世号丧?”
“因为我声音小,他们不在乎?”
“错!因为关起门来,他们也没少号丧!”
“我……你……这都什么逻辑,太粗暴了!要是我成天根据你的判决服自信爆棚刑,等到哪天我才能成为真正的救世主啊?”
“你还没明白吗?醒醒吧,救世主不是你的理想,也不是你注定的结局,而是你的——囚笼。”
阿邱感觉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危险的一句话,危险在要是她听进去了,她脚下的这块土地就要跟着欧瑞恩蒂斯一起沉海了。
但她说的也没错,遥远的一个人不该是理想,就像克洛诺斯和他的信徒。信徒和囚徒只差一个字,已知洱鸾大陆的官方语言是汉语,公民对生死之事的措辞也很严谨,信徒、教徒、好色之徒、王司徒、雷登司徒——蜕掉虚假的修饰语,最终都会沦为囚徒!
“可是,如果不做救世主,我还能去哪呢?而且我还得找人换血……”
“你要先从今天开始、从你把私仇上升到公共事务开始,一步一步让这个世界变成欢迎你来拯救的样子。”娜塔莎得意地叉腰,“然后就不救!”
阿邱捧着头尖叫:“我会变成全境最坏的大坏蛋——”
“你已经是了。而你现在的任务是,利用——项圈也好、受过的教育也好,克制自己的能力、抚平乱窜的韵律、忍住不要魔化。能做到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我不是天天都在……”
“好!”悠远的钟声在应当的方向“应当、应当”地响起,审判庭全体起立,法官娜塔莎宣读判决:“摩罗斯错,邱珊对。邱珊无罪释放!”
摩罗斯的声音穿透了那层紫色的玻璃:“……消失的秘密:对记忆抹消术一无所知的人才能真正忘记幽灵军团,可但凡他心里保有一丝探索精神,假以时日,多半也会醒过神来,半年?我们五年来四处办巡诊,为的不就是修补这个漏洞吗?时至今日,有些人或许依然会回忆起来,但零星几人的声量打不过大众,知道真相的就被当成疯子了——岳千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为了保护你,当局不惜拿出反人性的暴政……”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真拿自己当法官啦?阿邱傲慢地瞥了眼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哎哟,旁边恰好有一堆线材,更恰好的是,许是他始终有所防备,不知何时,非言语拷问的仪器变成了弱启动状态。
豆子警官怎么说的来着?没有证据,那就只能等着他下次行动咯。
换句话说,没有证据,那就等着创造证据吧,坏透了,但还不够坏。阿邱是真的不想承认她和豆子的思路不谋而合,毕竟,守株待兔比当不了板凳的榆木桩子还保守——要是目标一直没有“下次行动”怎么办?搞创作嘛,不着急灵感就跑了,咱们就从“这次行动”创造起。
名为刺杀、形式是下克上的制裁就该是不择手段的!好长的招式名啊,附在了好长的线材上,飞向了摩罗斯不断为世界敲响丧钟的喉咙,邪恶地绷直,插了进去——放心,从已存在的口腔,没有和泥鳅一样钻新的洞。
小儿科的攻势命中复杂的大人后,血肉做的大夫和血肉做的患者,共享了同一段甜美、罪恶、筋肉混合的记忆。
“老师,我全都想起来了。”
怎么会?我想起了本不该被我记住的东西。
“她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的小雏菊斗篷。在……在……显像……显像终端上?发表了演讲。”
可显像终端又是个什么东西?
睁开眼,刺目的白灯在头顶上摇摇晃晃,挡住它大部分的,分明是摩罗斯年轻时用过的那张脸,细节到鼻子上的一颗痣,画质非常对得起我们曾经拥有过的显像技术。
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恍一下神。这是正常的,爱情就是这样,爱情就是正常的。
“她的脸长什么样我也想起来了,而且细节非常清晰,有一个圆鼻头,肯定不是梦——真奇怪,为什么之前我没有这段记忆?”
而我最爱的那位绅士曾在一次醉酒后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他说:“那个人的存在对我们调律师是一种威胁。”
酒醒后,他却希望我忘记他说的话。可人的记忆是会选材的,他的话通向的是爱、是爱呀!所以我全都烙在脑子里了;被爱唤醒,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想起罪魁祸首岳千秋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没有人记得她的脸,除了我。我是被选中的人——因为爱着一个人,我被女神选中了。我爱的那个人转身去整理柜台中的仪器,他的风衣后面总是挂着一根装饰性的腰带,很老派的审美,而他也的确大了我将近二十岁。这根腰带就是他背后的那个把手,两个把手经常允许我握着,带给我心安。
时而,像是受到某种界外力量的赋格,他的身形、笑容和气味也会让我有些恶心。我家中有很多口人,母亲死于三日极寒地狱,父亲经营着两个美满的家庭,摩罗斯先生却愿意把全部的视线放在我身上,紧紧粘着,从不放开;如果我想回家面对那四面大白墙,就不会像此刻这样沉溺在“有些恶心”的感觉中。
为了延续这份感觉,我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摩罗斯回头微笑,仍旧说:“忘了吧。”
他有他的考量,因为我的疗程已经接近尾声了。
我动动腿,尝试从形似妇科检查的病床上下来,可是每一根神经都被灌满了“灵”,在调律师的这场实验中,刚进入身体的“灵”是不受我控制的。于是我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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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了回去:“等这一回的调律协同结束,我想请三天的假去看阿瑞斯杯——经过你的治疗,我腿上的冻伤也快好了对不对?去了之后没准还能拜个师傅呢!”
“怎么又忘了,是‘谐律调同’。”摩罗斯用长辈对晚辈的温和口吻纠正我,“腿的确快好了,但灵田呢?仪器定义你的灵田为‘极寒’水准,如果不趁着年轻赶快让她回暖,今后会对你的健康产生不良影响。”
灵田。我把胳膊枕在脑后,晃着腿,笑道:“那大夫你快治我一下,上家伙,只是非言语拷问怎么能让我每个月都老老实实来月经呢?”
灵田呵护,用的是一根小臂一样长、能慢慢接触到她的发热棒。躺好、躺好。摩罗斯说,他年纪大了,不,年纪小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另一个把手只有被我们未成年女性握着的时候才有根基的意义,离开了我们的帮助,(男也)就无法独立展示威严了。
有的时候,发热棒发热过度,(男也)会心随意动、找到根基。接着就是替换,过去医疗水平不发达,鸟嘴大夫治疗传染病的方法是放血,动作是捅、捅、捅,落在病人身上,生疼。现代人什么机器都有,人们再也不会饱受疾病困扰啦,他们要追求新的事物:永生。
动作之前,摩罗斯看着我的小腹,仅在界外的全知视角中,眼里闪过嫉恨的光芒。
“女人的脑子连通的是灵田,她好了,你整个人都会焕发生机。”
“而男人的把手就是你们的脑子,(男也)好了,你们就完蛋了。”
“邱小姐,请不要创造不存在的汉字。”
这话说给刘半农听去吧!陪审团请不要发言。icu的大门被关上,我遵守约定地躺好。
成片的吸血蛾组成了切换场景的幕布。为什么是蝴蝶点心?独立思考者暂时没见过那东西。
我躺在了妇科检查的病床上,屈辱地大张开腿。
也是我看着我,手里拿着通红的发热棒。现代医学的药剂是正能量,注入、注入、注入,动作是我没敲门就要进你家来啰,凿、凿、凿。
我从未忍受过这样的痛苦,从未。开什么玩笑?我们调律师的考试升职才是全世界最痛苦的事,我一直如此否定得了歇斯底里症的疯女人来访者。
那个通道功能太多了,但功能又非常单一,我本来没有的,我也不想拥有,辱没了她的名声,我便弃如敝履!凿完了,娩出、娩出、娩出。
再来一轮。凿、凿、凿,最痛苦的分明是她从不被允许麻木,还在分泌出讨好的、摇尾乞怜的润滑。娩出、娩出、娩出,无法占有娩出的产物,然而是她感受不到就会被处以枪决的幸福。
何等的酷刑!一辈子太长,仅仅三十秒后,我就要杀光全世界的人。
一分钟后。
五分钟后。咬破了下嘴皮也无法从这场噩梦中醒来,我被泼醒,而我笑眯眯地问我:“调律师也会来看调律师吗?你最后的反击我姑且这么解释吧。”
我在对我施展酷刑,我却一点也不好受。瀑布一样流下眼泪的我好奇地问:“互相用肠子藏好把柄,紧紧地连接在一起,共享秘密和知识的兄弟同盟?”
我学着我的样子,在好奇的阶段就下了定论、著书立传、广为传播。
娩出、娩出、娩出。
——了血花,了血泊。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看着我在一个普通疗程中得到的唯一作品,心碎了,但我笑了,像魔女一样狂笑,看着我鲜亮的世界在我眼前变黑,双手捂着脸上的五个血洞,咆哮着跪倒。
匍匐在地的人看谁都伟岸,即便她手无寸铁。摩罗斯认为,他唯一的错误就是相信患者病得够重了,真心把她当成待解救的人,没有发现藏在斗篷下的,仍是十二年前那个种植噩梦的魔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