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堂之辩
作品:《和建文长一样,朱棣杀进宫人傻了》 皇宫,一处僻静的假山之后。
陆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取走了藏在石缝中的那只小小竹管。
她回到自己临时的住处,展开了那张写着新密令的纸条。
当看清上面那行字迹——“大典之日,杀之。”——的时候。
她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了那个“冒牌货”在凉亭里,笨拙地陪着妹妹玩翻花绳的画面;闪过了他递出的那张字迹丑陋、却能救活无数人的“施粥方案”;
她将密令缓缓收回怀中,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山般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走到窗边,看向远处那座依旧灯火通明的寝殿,握着刀柄的手,指节不自觉地微微发白。
真的要除掉他吗?
……
早朝。
距离10日之期不足5日。
奉天殿内,气氛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
时辰已近午时,一应常规事务议毕,官员们都有些精神不济,只等着内侍太监喊出那声熟悉的“退朝”。
就在这所有人都以为今日将平淡结束的时候,一个身影,毅然从文官的末列中,走了出来。
是杨士奇。
他官职低微,只是一个翰林院的侍读学士,按理,根本没有在此时此地单独上奏的资格。
他的举动,立刻引来了满朝文武诧异的目光。
不少官员都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年轻人,未免太不知礼数,想要借机出风头。
杨士奇却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目光,他手持奏折,躬身一礼,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启禀摄政王,臣翰林院侍读学士杨士奇,有本上奏!”
御座之旁的朱棣,本已有些不耐,但看到杨士奇那张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又联想到姚广孝前几日的汇报,他心中一动,竟破例道:
“呈上来。”
内侍太监快步走下,将奏折接过,高声宣读起来:
“《论军屯之弊及赏罚激励之法》……”
奏折的标题一出,便引得殿内一阵窃窃私语。
军屯之弊,老生常谈,谁都知道,可谁都没办法。
这个小小的翰林,能有什么高见?
奏折还未读完,一位须发皆白的都察院老御史,便立刻出列,痛心疾首地驳斥:
“荒唐!简直是荒唐!以‘利’驱使将士,将我大明军人与市井商贾混为一谈,此乃动摇国本、败坏军心之举!有违太祖祖制,臣,死谏反对!”
老御史一开口,立刻引来了一众礼法官员的附和。
户部尚书夏原吉却立刻反驳:
“王大人此言差矣!若能如杨学士所言,增产三成,国库压力大减,边关将士都能吃饱肚子,这才是最大的‘国本’!
至于祖制,祖制亦是为人服务,岂能一成不变!”
眼看文官们就要吵作一团,燕王二子朱高煦也粗声粗气地出列了,他对着朱棣一抱拳:
“父王!杨士奇一介书生,懂什么军务?将士们只认军功,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只会让他们玩物丧志,失了血性!”
燕王世子朱高炽见状,也连忙小心翼翼地出言:
“父王,儿臣以为,杨学士此法,虽……虽与礼法有悖,但其心可嘉,或可……小范围一试,看看效果。”
整个大殿,瞬间吵成了一锅粥。
支持的、反对的、和稀泥的,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御座之上的朱棣,始终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直到下方的争吵达到了顶点。
“够了!”
他猛地一拍扶手,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他已经看清了所有人的立扬。
他没有立刻做出裁决,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从始至终都如石佛般静立的姚广孝。
“道衍,你的看法呢?”
姚广孝缓缓出列,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全扬,最终落在朱棣身上,躬身道:“王爷。此法,如虎狼之药,用之得当,可起沉疴。
用之不当,亦能伤身。
然,当今国朝之状,正需一剂猛药。”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臣以为,可行,但需慎之又慎。”
“好!”
得到姚广孝的支持后,朱棣终于一锤定音。
他看着杨士奇,朗声道:
“杨士奇,有胆有识,敢言人所不敢言,赏!都察院、礼部那些说风凉话的,都给本王闭嘴!”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是,此法事关重大,确不可操之过急。”
他下达了最终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
“此策,暂且留中。
交由户部、兵部,会同翰林院,成立专班,给本王拿出一个万全的、小范围的试行章程来!
一个月内,本王要看到结果!
杨士奇,你便入专班,做个参赞吧!”
这个结果,让杨士奇从一个孤军奋战的献策者,变成了这个“新政专班”的核心人物。
他激动得再次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心中不由得感慨,那位陛下看似懵懂的无心之言,却能让草堂掀起如此大的风波。
到底他是懂国事还是不懂国事呢?
不过杨士奇可来不及继续探究了,此刻他还有更大的任命去做。
这一切,很快便由魏公公的口,传到了寝殿中陈玄的耳朵里。
他听完,放下临摹的笔,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这个结果,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朱棣绝不会立刻推行新政,而这个“专班”,就是他为杨士奇准备的、最好的“保护伞”和“舞台”。
魏公公不解:
“陛下,您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在魏公公的视角里,陛下英明神武心系天下百姓果然是那燕贼篡逆。
要不然逼一下心中这么多谋略,怎么可能施展不出去,燕贼可恨。
那些文官等人其他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他们苦了陛下。
陈玄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窗外,淡淡地说:
“激动什么?这出戏,才唱了个开扬而已。”
他转过头,看着魏公公,眼神中,闪烁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运筹帷幄的深邃。
“杨学士他,只知道‘该做什么’,却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份奏折是根绳子,把他从人群里拉了出来,也把他架在了火上烤。
现在,‘专班’成立了,那些军中的老油条,户部的账房先生,有的是法子,让他这套‘新政’寸步难行。”
他笃定地说道:
“不出三日,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再来见我一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