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朕成冒牌货了?
作品:《和建文长一样,朱棣杀进宫人傻了》 朱棣和姚广孝刚刚结束那扬决定了陈玄命运的谈话。
朱棣心中的杀机暂时被理智压下,但整个人依旧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戾气。
他正烦躁地揉着太阳穴,思考着如何利用好这颗“假冒”的棋子。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粗暴地推开了。
“父王!”
人未到,声先至。
汉王朱高煦一身戎装,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三,铜豌豆赵王朱高随。
“父王!”
朱高煦怒气冲冲地嚷道,
“您怎么能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了?
今天在殿前,他妖言惑众,我看他就是个祸害!管他是不是朱允炆,直接拖出去一刀砍了,一了百了!
留着他做什么?!”
朱棣抬起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紧接着,世子朱高炽也急匆匆地赶到了。
他身形肥胖,赶得有些急,额头上全是汗,一进门就先喘了两口气,对着朱棣行礼:
“父……父王,儿臣给您请安。”
然后他才转向朱高煦,用一种温和但无奈的语气说:
“二弟,休得胡言!在父王面前,怎可如此无状!”
朱高煦最看不起他这个大哥,脖子一梗,反驳道:
“大哥,你就是胆子小!那小子今天明显不对劲!万一他真是朱允炆,心里憋着坏,日后成了气候,你我兄弟还有好日子过吗?!”
“我们全家造的反。”
朱高炽急道:
“二弟!不管如何,那终究是陛下!
父王如今摄政,正需陛下出面安抚天下人心。若此时加害于他,岂不是坐实了咱们……咱们得位不正的说法?
这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父王,如何看待我们朱家?”
“我看你就是读圣贤书读傻了!”
朱高煦嗤笑道,
“这天下是靠刀把子打下来的,不是靠那张嘴皮子!留着他,就是给自己埋雷!”
“你……”朱高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眼前这三个儿子——一个莽撞的莽夫,一个懦弱的书呆子,还有一个只会跟在后面煽风点火的墙头草——
朱棣心中的那股邪火,终于压不住了。
“都给本王闭嘴!”
他猛地一拍桌子,一声巨响,吓得三兄弟全都一哆嗦,立刻噤若寒蝉。
朱棣先是指着老二朱高煦,破口大骂:
“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除了杀杀杀,你还会什么?!他今天救的是谁的脸面?
是本王的脸面!他把自己骂得一文不值,把所有的错都揽了过去,本王现在就成了顺应天意、拨乱反正的功臣!
你懂不懂?!”
“杀了他?杀了他等于告诉天下人,本王是个连已经认错的、愿意退位的侄儿都容不下的暴君!
你是想让本王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朱高煦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还嘴。
朱棣又把冒火的眼睛转向了太子朱高炽。
“还有你!”
朱高炽一哆嗦,连忙低下头。
朱棣盯着他,冷笑道:“什么叫‘得位不正’?啊?你是在教训本王吗?还是说,你心里,也觉得本王这个位子,来得不干净?!”
“儿臣不敢!儿臣绝无此意!”朱高炽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跪倒在地。
朱棣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两个一脸不忿的儿子,只觉得一阵头痛欲裂。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都给本王滚出去!看着你们就心烦!”
三兄弟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
刚一出门,汉王朱高煦就一把拉住了跑得最慢的太子朱高炽,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不忿。
“大哥,你听听,你听听父王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坐实了得位不正’?难道咱们辛辛苦苦从北平打到南京,就错了吗?”
太子朱高炽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连忙捂住他的嘴,急得满头大汗:
“我的好二弟,你小点声!”
“我怕什么!”朱高煦脖子一梗,但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小了许多,
“我就是替父王不值!咱们流血流汗,他朱允炆坐享其成,如今倒好,他随便说几句软话,父王就心软了!
我看那小子,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心里指不定怎么恨我们呢!”
一直没说话的老三朱高燧,在旁边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嘴:
“二哥说得是。
父王也是,那小子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就这么宝贝地护着。
万一真是个假的,传出去,咱们朱家的脸面往哪搁?”
太子朱高炽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着眼前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只觉得心累。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王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够揣度的?父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我们做儿子的,听着就是了。
二弟,你少说两句,三弟,你也别跟着煽风点火了。”
“切,胆小。”
朱高煦轻蔑地哼了一声,甩开膀子,自顾自地走了。
朱高燧则对着太子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也溜达着跟了上去。
只剩下太子朱高炽,站在原地,看着幽深的回廊,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书房门,脸上露出了无比复杂的忧虑神情。
他这位“死而复生”的皇上堂兄,对他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而此刻,书房内。
朱棣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对着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姚广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道衍,你看看,你都看看……”
姚广孝适时地上前一步,为朱棣那已经凉透的茶杯里,续上了热水。
他平静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王爷,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汉王殿下勇武,类您;太子殿下仁厚,类懿文太子。
此乃大明之福。”
“福?”朱棣睁开眼,自嘲地笑了笑,
“我看是祸!一个太莽,一个太软,将来这江山,交到谁手上,我能放心?”
“还有一个不知真假的建文皇帝让人头疼。”
朱棣站起身,再次走到了那幅巨大的舆地全图前,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如此这般。
到了百年之后,他如何去地下面见父皇兄长呢?
……
而在皇城另一端的南镇抚司大狱,气氛却截然不同。
这里阴暗、潮湿,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被“暂且收押”的方孝孺等一众建文旧臣,被分别关押在相邻的牢房里。他们不再一心求死,死寂的大牢里,第一次响起了激烈的争论声。
“那定是燕贼找来的傀儡!
我等岂能被他蒙骗!明日,我便血溅于此,以明心志!”
一位性格刚烈的御史捶打着牢门,嘶声吼道。
“可……可他那番‘罪在朕躬’之言,句句在理,确实化解了今日之危,也救了我等性命啊!”
另一位较为温和的侍郎,语气中充满了困惑。
“是啊……若是假的,为何会有如此气度?若是真的,陛下又为何会说出那番自责之语?”
争论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而在最深处的牢房里,方孝孺独自盘腿而坐。他没有参与争论,只是反复地,在脑海中回忆着白日里,陈玄站在广扬中央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眼神……那份悲天悯人的气度……
像,又不像。
像的是那份属于皇室的、与生俱来的贵气;不像的,是那份面对朱棣的屠刀时,依旧能侃侃而谈、掌控全局的沉稳与心机。
这,绝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仁懦的建文皇帝所能拥有的。
这盘棋,他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如果说方孝孺等人的心中是迷茫,那么在南京城南,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里,弥漫的,则是惊愕与震怒。
这里,是真正的“靖难遗孤”的秘密据点。
昏暗的烛光下,十几个眼神凌厉、气息沉稳的精锐,正跪在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面前。
“首领!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一名探子将白天奉天殿前发生的一切,详尽地禀报了一遍。
“混账!”
戴着面具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将一只茶杯震得粉碎。
他的声音,嘶哑而阴冷,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愤怒。
“朱棣从哪里找来的这个赝品?!竟敢冒充于朕!?”
他,才是那个从皇宫地道中,九死一生逃出来的,真正的建文帝,朱允炆!
他们原本已经制定好了周密的计划,准备在近日,对朱棣发动一次致命的刺杀。
可这个“假建文”的突然出现,并当众发表了那番“罪己诏”,彻底打乱了他们的所有部署!
“首领,我们……还按原计划行动吗?”
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行动?如何行动!”
朱允炆怒吼道,
“现在杀了朱棣,皇宫里那个假的反倒成了真的,朕反倒成了假的。”
“谁能说得清,谁能认得清?”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那个“赝品”的一番话,不仅救了方孝孺,不仅稳住了朱棣。
更是将他这个“真龙天子”,逼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进退维谷的绝境!
“去!”
他压抑着怒火,下达了新的命令。
“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出来,这个赝品,到底是什么来路!”
“朱棣的这步棋,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