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日之期
作品:《和建文长一样,朱棣杀进宫人傻了》 小妹见状,吓得扔掉手里的点心,赶紧跑过来扶他。
“我……我没事。”
陈玄勉强在床沿上坐下,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冷汗。
他摆了摆手,示意妹妹不必担心,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在书房里,他离死亡究竟有多近。
朱棣那柄冰冷的剑锋,似乎还贴在他的脖颈上。
那股刺骨的寒意,已经钻进了他的骨髓里。
他成功了。
他用自己的胆魄和智慧,为自己和妹妹,赢得了宝贵的十天时间。
但这十天,不是恩赐,而是一道更严苛的催命符。
入夜,当妹妹已经睡熟,侍女们也都退下之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陈玄的房间里。
是姚广孝。
陈玄心中一凛,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姚广孝摆了摆手。他没有坐下,而是从宽大的僧袍中,取出了两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一样,是一份用明黄色丝绸包裹、被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卷轴。
另一样,则是一大叠微微泛黄的、散发着墨香的旧奏折。
“王爷给了你十天时间,不是让你在这里安心养病的。”姚广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十天,是给你做‘功课’的。”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先是点了点那个被火漆封住的卷轴。
“这里面,是十日后,你要当着文武百官、藩王使节的面,昭告天下的诏书。内容,早已由翰林院的大学士们拟定,王爷也已过目,一字不容更改。”
陈玄心中困惑。
既然内容都定好了,那自己的“功课”又是什么?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姚广孝的手指,又移到了那叠旧奏折上。
“诏书的内容,不需要你操心。
但这份诏书,必须是出自‘天子之手’。
否则,何以服众?”
他看着陈玄,缓缓地说出了那个真正的、也是更艰巨的任务。
“这些,都是建文皇帝当年亲笔批阅过的奏折。
你的功课,就是在这十天之内,将他的笔迹,模仿得一模一样,足以乱真!”
“十日之后,你要亲手,用建文的笔迹,将那份诏书誊写出来。
每一个字,每一笔,都不能有任何差池!”
陈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模仿笔迹!
还是模仿一个皇帝的笔迹!
在十天之内!这……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姚广孝似乎对他的震惊非常满意,他继续用那不带感情的语调,陈述着利害:
“诏书的内容是骨,而天子的笔迹,就是皮。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若十日之后,你写出的字,让任何一个旧臣看出了破绽,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到那时……”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其中的威胁,已不言而喻。
“为了让你能专心练习,”姚广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这却让陈玄感觉更加寒冷,
“明日起,我会请一位书法高手,来‘指点’你的功课,对外就说皇帝手臂受了重创,提笔无力,需要恢复。
记住,你的一言一行,都在王爷的注视之下。”
“不要有什么僭越之举。”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窗外的夜色之中。
房间里,只剩下陈玄一人。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切都好像梦一样。
不过区区三天的时间,他就从一个普通百姓变成了逃难的流民,从逃难的流民变成了阶下囚,然后又从阶下死囚变成了伪皇帝。
你搁这拍电影呢?简直就是烂片!
许久,才缓缓地走到桌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叠冰冷的旧奏折。
陈玄知道,这十天,将是他人生中最艰难,也最重要的十天。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缓缓打开。
那上面,是建文皇帝用朱砂笔写下的批语,字迹清秀,带着一种文人的风骨,却也隐隐透着一丝优柔寡断。
他又小心翼翼地,用一把小刀,挑开了那份封着诏书的火漆。
他必须要知道,自己到底要“抄写”一份怎样的“卖身契”。
他缓缓展开诏书,借着烛光,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诏书的内容,写得天花乱坠,辞藻华丽,核心意思只有一个:承认自己“德行有亏”,自愿“退位静养”,并册封叔父燕王朱棣为“大明辅政王,承制总领天下军国事”,代为处理一切朝政。
陈玄的目光,扫过了那些歌功颂德的虚伪之词。
最终,却被诏书末尾,那些需要安抚和加封的人名,给死死地吸引住了。
“……湖广谷王朱橞,忠心护驾,加禄千石……”
“……吏部尚书张紞,老成谋国,仍堪大用……”
“……福建都司守将,当念其过往之功,不予追究……”
一个个名字,在他的眼前划过。
陈玄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急促。
他那来自六百年后的灵魂,让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份名单的真正分量!
这哪里是一份安抚名单?
这分明就是一张建文帝残余势力的地图!
是一张未来可以用来与朱棣抗衡的、最宝贵的底牌清单!
朱棣和姚广孝,要他模仿建文的笔迹,去签署一份将权力交出去的诏书。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份诏书本身,就将建文帝最后的“政治遗产”,清清楚楚地,交到了他这个“假冒者”的手中。
这些不就是对建文皇帝死忠的那一部分人吗?
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逃出宫墙之外联系到他们,那自己或许也能重获自由呢。
陈玄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了无比明亮的光芒。
他抬起头,看着铜镜中那张与画中人一模一样的脸,心中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人总不能一辈子成为傀儡,眼睁睁看着朱棣死了,换他儿子来,他儿子死了再换他孙子来。
如此那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这张脸,或许这是一种提示呢。
“你们要我模仿他的字……”
好啊——
照着纸上的笔记,陈玄抬手写下歪歪扭扭的大明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