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腊月二十九

作品:《捡漏年代:开局一个鸡蛋

    它入手温热,质地轻盈而富有弹性。


    她小心地掰开,一股更加浓郁的麦香扑面而来。


    咬一小口,咀嚼着,那是一种纯粹的、扎实的粮食的甜香,带着碱面赋予的独特风味,简单,却胜过任何珍馐美味。


    她又尝了一个豆包,绵软的面皮包裹着甜而不腻、沙糯可口的红豆沙,温暖的感觉从口腔一直蔓延到胃里,再到心底。


    在这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厨房里,听着王家人满足的赞叹和笑语,感受着舌尖上最朴实的年味。


    林晚忽然觉得,心底那点因为某人离去而产生的细微失落和怅惘,似乎被这巨大而温暖的烟火气冲淡了许多。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有些人如流星划过,短暂照亮夜空,留下惊鸿一瞥和淡淡的思念。


    而更多的,是像此刻这般,与温暖的人在一起,做着平凡而温暖的事,感受着俗世烟火里最踏实、最绵长的幸福。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馒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窗外依旧天寒地冻,但屋内,却暖意融融,充满了希望和迎接新年的喜悦。


    那蒸腾的热气,仿佛也带着她的那点小小的心事,袅袅地升腾,最终消散在这充满年味的、温暖的空气里……


    蒸完年饽饽的浓郁麦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腊月二十九便接踵而至。


    年节的气氛如同不断添柴的灶火,越烧越旺。


    王家小楼里,一种忙碌而喜庆的节奏主导了一切。


    清晨,林晚刚洗漱完下楼,就看见王母正指挥着王振华往屋里搬一棵足有半人高的大白菜,翠绿的叶子衬着外面的白雪,显得格外水灵。


    “妈,这酸菜缸都满得冒尖了,还往家搬白菜啊?”王振华嘴上说着,手上却利索地将白菜码放在墙角阴凉处。


    “你懂啥!”王母叉着腰,脸上是当家主妇的精明与自豪,


    “这过年期间供销社都不开门,不多备点菜哪行?这白菜耐放,心里黄着呢,正好留着破五吃!”


    她又转身对林晚和揉着眼睛下楼的王彩凤吩咐道:“凤儿,小林,你俩今天跟我一起扫尘!咱们家得里里外外都收拾利索了,不能把旧年的灰土带进新年!”


    扫尘是项大工程。


    王母给林晚和王彩凤一人发了一块旧毛巾包在头上,防止落灰。


    王振华则负责登高,用绑着长杆的笤帚清扫屋顶和墙角的蛛网灰尘。


    细小的尘埃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冬日光线里飞舞,像一群金色的精灵。


    林晚负责擦拭家具和窗框。


    她挽起袖子,将抹布在温水里浸湿又拧干,仔细地擦拭着沙发扶手、桌椅腿,以及窗棂上每一道雕花的缝隙。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却带来一种劳动特有的踏实感。


    看着污垢被拭去,露出家具原本温润的光泽,心里也仿佛被清理出一片清明之地。


    王彩凤性子急,擦了一会儿就嫌无聊,拿着鸡毛掸子东一下西一下地掸着,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革命歌曲。


    王母看她那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干活也没个正形!看看人家林晚,多仔细!”


    王彩凤吐吐舌头,凑到林晚身边:“林晚,你说这扫尘真有那么讲究吗?不就是打扫卫生嘛。”


    林晚手下不停,轻声回答:“也许……是一种仪式吧。除旧迎新,把不好的都扫出去,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废品站挣扎求生的日子,那时何曾想过能参与这样充满期盼的家庭仪式。


    这种平凡的、充满烟火气的忙碌,对她而言,珍贵得如同梦境。


    王彩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安静下来,学着林晚的样子,认真擦起玻璃来。


    忙活了一上午,屋子里窗明几净,连空气都似乎清新了许多。


    下午,王母又开始张罗着写春联、剪窗花。


    王父被拉出来执笔,他铺开红纸,研好墨,凝神静气,笔下是遒劲有力的毛笔字:“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感谢主席”。


    王彩凤和林晚则跟着王母学剪窗花。


    红纸在王母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剪刀灵巧地翻转穿梭,不一会儿,栩栩如生的“喜鹊登梅”、“连年有鱼”便在她手中绽放。


    林晚学得很认真,指尖捏着小小的剪刀,沿着画好的图样小心翼翼地剪着。


    她剪坏了好几个,但王母一点也不介意,耐心地纠正她的手法。


    “这窗花啊,就是图个喜庆吉利。”王母一边剪一边说,“把这红彤彤的窗花往窗上一贴,年味儿一下子就出来了!”


    当林晚终于成功剪出一个虽然略显稚拙但完整的“福”字时,心里涌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


    王彩凤拿着自己剪得歪歪扭扭的小猪窗花,嚷嚷着要贴在厨房门上,逗得大家直乐。


    腊月三十,除夕这天,真正的重头戏开始了。


    天还没亮透,王母就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准备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餐——年夜饭。


    浓郁的肉香从清早就开始弥漫,那是王母在卤制肘子、猪蹄和整只的公鸡。


    巨大的铁锅里,酱色的汤汁咕嘟咕嘟地翻滚着,香料的味道与肉香融合,形成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让人垂涎欲滴的复合香气,霸道地占据了整个小楼的每一寸空间。


    林晚想进去帮忙,却被王母笑着推了出来:“今儿个不用你,活儿不多,我一个人忙得过来!你和凤儿玩去,等着吃现成的就行!”


    她知道,王母是体贴她,不想让她这个“客人”在年三十还忙活。


    她心里暖暖的,又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承担了剥蒜、摘菜这些零碎活。


    王振华则在院子里劈柴,坚实的松木在锋利的斧刃下应声裂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为新柴火灶储备足够的能量。


    王父则在客厅里检查着晚上要放的鞭炮,神情专注,像是在检阅他的士兵。


    午后,开始有客人陆续上门拜早年。


    多是王父在军区的一些老部下或者关系亲近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