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刘招娣的觉醒
作品:《捡漏年代:开局一个鸡蛋》 可此刻,林晚那冰冷的话语,如同在漆黑死寂的深井里投入了一颗燃烧的石子!
“独苗?”她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个极轻的、破碎的音节。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荒谬、尖锐刺痛和某种从未有过的、近乎荒诞的勇气的东西,猛地从她那早已麻木的心脏深处翻涌上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积压的恐惧和顺从!
她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泥塑,在冰冷的河水里,在秋日的阳光下,站了不知多久。河风拂过她湿透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她却浑然不觉。
只有那双曾经空洞麻木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破碎的镜片,折射出混乱而刺眼的光芒。
最终,那混乱的光芒沉淀下去,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留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晰。
一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如同淬火的钢刀,在她心中彻底成型!
她猛地从冰冷的河水里抽出双手,带起一片水花。
刺骨的寒意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却也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她不再看那堆没洗完的脏衣服,也不再理会湿透的裤腿。
她挺直了那因为长期劳作和压抑而习惯性佝偻的脊背,转身,一步一步,踏着河边湿滑的鹅卵石,朝着自家那间破败泥坯房的方向走去。
脚步起初有些虚浮,带着长久压抑后的颤抖,但每一步落下,都变得更加沉重、更加坚定。
湿透的裤脚贴在腿上,冰冷沉重,却像两道无形的枷锁被她生生扯断。
阳光照在她湿漉漉、沾着草屑的头发和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燃烧了起来。
……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吱呀作响的破木门,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
王癞子他老娘正坐在炕沿上,手里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碗里是半碗同样稀薄的糊糊。
她正试图用一把小木勺,像刘招娣之前那样,笨拙而粗鲁地往王癞子嘴里灌。
王癞子喉咙里发出更大的“嗬嗬”声,糊糊顺着他歪斜的嘴角流得到处都是,糊满了下巴和脖子。
“死瘫货!吃都不会吃!浪费粮食!”老婆子气急败坏地咒骂着,枯瘦的手腕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勺子刮擦着王癞子的牙床。
就在这时,刘招娣湿淋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口透进来的光线。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去接手,也没有默默地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王癞子他老娘被门口的阴影惊动,不耐烦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习惯性地射出刻薄的光,张嘴就要骂:“死哪去了!衣服洗完了?还不快……”
她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因为她对上了刘招娣的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过去那种空洞的麻木、卑微的顺从,或者崩溃的绝望。
那里面燃烧着一种冰冷而陌生的火焰,带着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像淬了毒的刀锋,直直地刺过来!
老婆子被这目光慑得心头猛地一悸,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刘招娣的视线,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
刘招娣没有开口。她只是迈开脚步,径直走到炕边。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气势,湿透的裤腿在地上拖出深色的水痕。
她伸出手,不是去接那个破碗,而是直接、用力地抓住了老婆子枯瘦的手腕!
那手腕干瘦如柴,皮肤松弛冰冷。刘招娣的手指因为冰冷和用力而骨节分明,像铁钳般紧紧箍住!
“你……你干什么?!”老婆子手腕吃痛,又惊又怒,想要挣脱,却发现那看似枯瘦的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
她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惧,声音尖利地拔高,“反了你了!小贱蹄子!松手!”
刘招娣充耳不闻。
她盯着老婆子那张写满惊愕和愤怒的干瘪老脸,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凿进对方的耳朵里,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平静:
“从今天起,家里的活,你干。”
“他,”她另一只手指了指炕上如同死肉的王癞子,眼神冰冷,“你来伺候。”
“再敢让我碰一下这滩烂泥,”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炸裂,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棱角,“我明天就去公社卫生院,把这‘独苗’打了!”
“独苗”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老婆子的心坎上!
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王癞子他老娘浑身剧烈地一颤,脸上的惊怒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恐所取代!
她干瘪的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刘招娣的肚子,又看看炕上那个彻底废掉的儿子,最后目光落回刘招娣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上。
“你……你敢!”她色厉内荏地尖叫,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看我敢不敢!”刘招娣猛地甩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老婆子一个踉跄,差点撞到旁边的炕桌。
那个缺口的粗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稀薄的糊糊溅了一地,也溅到了王癞子瘫在炕沿边的破裤腿上。
刘招娣看都没看地上的狼藉和炕上王癞子喉咙里发出的惊恐“嗬嗬”声。
她挺直了脊背,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老婆子,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
“现在,去把地上的脏东西收拾干净。”
她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再去烧热水。我要擦洗。”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到屋子唯一一张破旧的木桌旁,拉过那张吱呀作响的瘸腿凳子,稳稳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