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盗亦有道
作品:《雪中取火》 “我们比赛如何?两年后,看我当不当得财举人,你又做不做得文举人?”
石榴树下,平日沉静的女子笑得竟然比身后的石榴花还张扬。
“这五十两你拿着……”
“嘘!我不想听别的话,你也别推脱。既然是比赛,讲的就是公平。我有小姐全力支持,你若是没有,无法像我一样全力以赴,岂不失了公允?”
“不怕告诉你,你这举人夫人我是做定了,不论是两年后还是五年后还是更多年后,你这辈子别想着娶别人!”
站在南城门外山坡高处的柳言志,望着越来越不清晰的车队轮廓,嘴角浅浅一笑,接着深深鞠躬作揖——霜降不许他送行,说此去不宜引人侧目,他不明白其中关联,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来送别。
还没直起身,一个清脆的童声在身侧响起:“这位郎君可是来送别友人的?这里有嫩绿的鲜柳枝,3个铜板一支,郎君买一支折柳相送岂不是佳话?”
南城离别的人实在是太多,附近的柳树都被薅得差不多了,故而在这块地卖柳枝的生意格外好。
按照柳言志平日沉稳的性子,他只会礼貌回绝,可今日心中畅快,他对着卖柳枝的女童打趣起来:“在下有位财举人朋友,要是被她得知用一个肉包子钱买一条柳枝,不知道会如何笑我不实惠!”
什么才举人?
女童皱眉疑惑地打量了眼面前的书生,觉得这些个在城门送别的书生又抠搜又傻气,给了个白眼走开去。
这番作态又惹得柳言志轻笑,他再次抬眼望了望车队消失的方向,想着下次见面,定要把今日的趣事说给远去的人听听。
洛听雪倚趴在池塘边船舫美人靠处,随意地逗着池中锦鲤,思绪也全在远去的霜降身上。
确切地说,是在想登州的狗人官澈。
这人好美人不假,对美人却也嘴欠,也许当了金字塔尖尖是可以对不重要的人直言不讳,问题是他为何唯独对冉玉柠不同?
想到这里洛听雪皱了皱眉,立刻打住了思绪——她就是她,是不一样的烟火,别人如何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也是个顶顶好的人,一定要有人偏爱才能证明这一点?
呸!
被人惦记的官澈此时并没有在登州。
说来话长。
按惯例,卫所的军户是有自己的田地的,而按照一些或明或暗的官场生存规则,这些军户的田地被那些狗仗人势的官绅侵占,官澈也是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他有的是办法给自己的兵找补回来,无非就是大鱼吃小鱼。
但总有一次是咬牙闭眼都忍不了的。
杨家老头三个儿子都在倭患中为国捐了躯,就剩老头拖着一条残腿养着一个小孙子。原本杨老头的地被人占了就占了,他吃点空饷给人另外补上便是。哪知那陶家什么拐弯抹角的亲戚得寸进尺,还要继续侵占新补的田,杨老头逼急了起了冲突,孙子竟被人活活打死。
他气不过坎了几个打人的刁奴,代价就是在父亲低三下四赔礼多方疏通关系后,被贬到了清江做一名小校。
听说在国都相谈甚欢的武安侯二公子要来接手富陵这一带河道的烂摊子,猫在清江郁闷得长青苔的他,开心地早早出城准备迎上一迎。
在官道上跑马走了近一个时辰,眼看就要进入一处密林山道,官澈忽然勒马,耳朵微动——似乎……有打斗声?
富陵这一带可是龙来了都得盘着的地方,并且林二公子也没在个好时候接手这堆烂摊子,怀着也许是林二公子被伏击的念头,他谨慎地催马向声源靠近。
这一看立马让官澈眼前一亮,那站在马边跃跃欲试准备加入战斗的不是林二公子又是谁?
二话不说,他腿一撩跳下了马,按住佩剑也冲进了混乱区。对于他们这种人,再没有比一起干一架更好的寒暄方式了,迅速就能亲近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还没冲几步,双方都停住了脚步,彼此的神情都有些没赶上趟的遗憾——刚刚在混乱区中心打劫的汉子看着颇为神勇,脖颈筋肉虬结,粗犷却也十分矫健,一人凌空而起便棍扫我方十几员勇士,可惜准备交手的时候晚了些,对方双拳难敌众手,最终还是被擒住。
林知愚正准备走向犹在地上挣扎的粗布汉子,一错眼见对面树下站着个熟脸人,稍微一回想,嘴上便挂起笑容朝那人走去。
“伯玉兄怎会在此?”林知愚拱手畅快道,“他乡遇故知果然令人开怀。”
英雄惜英雄,官澈心下也高兴,刚想把缘何在此的原因脱口而出,张张嘴又打住了,带出了一丝苦闷。
林知愚察觉到了这丝不明显的停顿,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止住了正在编些别的话的官澈:“闲话多说无益,走,今日伯玉兄来给我接风,定要不醉不归。”
伯玉兄家的根基在登州,就算调动也犯不着来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清河县,看情形都是些糟心事,不说也罢。
次日酒醒已是日上中天,昨日兢兢业业审问劫匪一宿的下属林十三正等着向自家公子汇报情况。
“漕帮的人?”林知愚手指点了点面前一叠审讯纪要,拿起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此人身上有漕帮印记不假。否认不成便说他数月前已经献钱离帮,刺杀劫掠一事他一人做事一人当。时间有限,属下还没有核实确认他属于哪位舵主手下。”
陶匹夫那一边的犬牙勾结漕帮弄死他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可当他看完审讯记录,他又萌生了一个新的猜测。
“整个晚上翻来覆去就骂残害忠良,连无辜稚子都不放过?”
“黎石的审讯手段公子是知道的,饶是如此,此人除了喊朝廷无道,原清河县令枉死证据确凿仍不给翻案,反而还要残害其无辜稚子,并无其他话。”
林知愚又点了点刚刚合闭的审讯纪要:“先行来清河打点住处的人收到一个孩童没有?”
“……属下马上去问。”林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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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虽有些疑惑,还是立刻出门询问,不多时便回来禀报。
“五日前,有一独眼老汉称曾在侯爷帐下执戟,受人所托将一个男童送到公子这里,还有一封未开封的书信,说交给公子一看便知。吴瑞不敢怠慢,老汉孩子现在都留在这宅子里,公子可要去看看?”
林知愚接过信封打开封泥,里面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空空如也。
他无意识地又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想到了甩袖而去的滑泥鳅。
“我去会会这个硬骨头!”林知愚扯嘴一笑,滑泥鳅甩锅不想当老妈子,他也可以。
临时安置的宅子西北角有一排后罩房,林知愚踏进去的时候,浓郁的铁锈味便袭来。一身血色被绑的壮汉闭眼,直挺挺坐在行刑凳上,并不为进门的动静干扰。
“你只要承认是陶谦指使你抢劫官银刺杀御史,便留你性命。”他将椅子移至壮汉的正前方,调了调距离,便随意一坐,开始套话。
一脸血污的汉子睁开眼,冲着林知愚吐了口唾沫——这个行为林知愚已经充分预判,留的距离刚刚让唾沫落在脚边,他望了眼地上的口水,牵唇挑了挑眉。
爱冲人吐口水是写进漕帮帮规了吗?
“你们这些狗官狗咬狗我管不着,我既不能替人讨回公道,又不能救人性命,是我无能,要杀要刮随你,陪着一起死也算随了愿!”吼完,壮汉闭了眼,不再出声。
屋子里恢复成一开始的安静。林知愚往后靠坐,手搭在扶手上,手指下意识点着。
这人如果不是陶匹夫的爪牙派过来的钉子,那这人跟原清河县令有什么根源?救人……指的是那孩童?以滑泥鳅的性子,孩童一事必不会让多余的人知道,当然也不排除他老糊涂了百密一疏。
这人是如何知道的?或者……这纯纯是一则江湖好汉与青楼名妓的爱情故事?所以可以成功甩锅了?
“阁下习惯差了点,也算得上好汉,我呢,除了美人,最喜欢好汉,”试试吧,让林十三盯着,万一蒙对了,奶妈的责任至少轻一半,“5天前,我的一名大侄子被送过来投奔我,大侄子缺个护卫,好汉若是肯以命相护,便饶你无罪。”
好汉霎时睁开了熬红的铜铃大眼,带着不可置信,全身颤抖着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是唱戏,这好汉倒也算其中翘楚,他被骗也不冤。林知愚这样想着,起身拍了拍好汉的肩膀,命人松绑请大夫,便准备回。
时间紧任务重,他要尽快找个阻力小的地儿泄洪,还要想办法再讹点银子修蓄水堤坝,那九万简直是打发叫花子,个没用的老匹夫!
也许是终于抖完了,身后终于传来壮汉一句完整的话:“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刺杀你?”
“故事以后再听吧,来日方长,我大概能猜个七八分,”林知愚没停顿踱出了门,“回头喊你喝酒,谢你照顾我未曾谋面的大侄子!”
滑泥鳅会偷懒,他能偷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