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作品:《郡主,请以德服人

    “那是什么呀?”钟诺玲指尖轻轻点向河面,目光被那抹浮在粼粼波光里的墨色吸引——乌篷船的竹篾顶沾着星子似的水珠,船舷旁还漾着细碎的水纹,“咱们……能去那船上吃东西吗?”


    “那可不是普通乌篷船,是锦川特有的鱼舟。”浮千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身侧垂落的柳条。


    “撑船的船家都是老锦川人,摸清了时节的性子。你瞧现在虽没到冬季,可咱们这儿气候冷的晚,但是河里的鱼早早就开始做了入冬的准备,要吃得多一点,度过冬季,你仔细看看,船边是不是围着很多的鱼?。”


    “是哦,好多。”钟诺玲惊讶道。


    船家笑着拿起船舷边的竹筐,抓了把碎米轻轻往水里一撒。米粒刚落水,原本只是在船边打转的鱼儿瞬间像得了信号,银闪闪的鱼背在水面翻出细碎的浪,密密麻麻围过来,嘴一张一合,“咕嘟咕嘟”的水声在安静的河面上格外清晰。


    浮千楼声音放得更软,像是怕惊扰了水中的鱼:“到了夜晚,船家会把鱼舟慢慢摇向城西的飞鱼泉。那泉边围着半圈老樟树,枝叶密得能遮着月亮。等夜里船划进泉眼附近,你从船篷里掀个缝往外看——岸边的草叶上、樟树枝桠间,全是点点萤光的银鱼,有的还会贴着水面飞,把河面上的光都映得晃悠悠的,比城里挂的灯笼好看十倍。”


    说到这儿,他偏头看了眼钟诺玲亮晶晶的眼神,补充道:“要是想在船上吃,一会咱们跟船家说就行。船上还有温在炭炉上的米酒,还有用泉水泡过的脆藕、酱好的河虾,就着满船的风跟萤火吃,比坐在酒楼里还舒坦。”


    钟诺玲一听,被他说得更想去了,就看向浮千楼:“殿下,要不我们就去坐这个鱼舟?”


    “走吧”浮千楼心情好,什么事都有求必应。


    “那我们快上去吧。”两人来到船边,钟诺玲话音里满是雀跃,话音未落,已率先踏上了乌篷船。


    这船远不及京城都安“春来江”上的画舫那般雕梁画栋、锦绣绕身,单看外观,只称得上一句素净。


    可掀帘入内,倒叫人眼前一亮——空间竟比预想中宽敞,一方铺着粗布软垫的地榻临窗设着,角落还蜷着只小巧的铜炉,炉边堆着些干柴,显然是能煮茶温食的。


    在此间坐定,就着河风浅啜热茶,看两岸夜市的灯火逐水流动,光影映在船篷上晃啊晃,可不就是桩熨帖人心的人间美事?


    钟诺玲笑着弯下腰,轻手轻脚落坐在地榻上,手肘随意搭着窗沿,目光悠悠飘向了河面上粼粼的波光。


    有几条胆大的鲫鱼,尾巴一摆竟往船板边凑,鱼鳍擦过船底,惊得钟诺玲忍不住伸手想去碰,又怕惊扰了它们。


    船家笑着道:“这些小家伙精着呢,知道咱们船上有吃食,天天跟着船尾转。”说话间,又有一群银白色的白条鱼从远处游来,像一片流动的碎银,和鲫鱼挤在一起,水面上满是晃动的鱼影,连阳光洒下来都被搅得支离破碎。


    暮秋的河水泛着柔润的粼光,风里裹着岸边垂杨的轻絮,钟诺玲正撑着船舷看远处粼粼波光,忽然眼尾扫到一抹焰火——“那边好像有水上戏台!”她话音里染着雀跃,指尖往东南方向指去,连带着鬓边垂落的发带轻轻晃了晃,“船家,能不能把船往那头摇一下?”


    老船家应了声“好嘞”,粗壮的手握着橹柄轻轻一摇,乌篷小舟便像片柳叶似的往戏台飘去。


    近了才看清,那戏台竟架在十余根粗壮的楠木柱上,柱底深深扎进河泥,柱身裹着青布防潮,戏台台面铺着厚实的红毡,连边角都用铜钉牢牢钉在木板上,瞧着稳当又热闹。


    周围早已聚了七八艘小船,有穿绫罗的公子小姐斜倚在舱内,也有布衣百姓坐在船板上,人人都抬着下巴往戏台上瞧。


    台上正演着《长坂坡》,武生穿着银甲白袍,背后插着四杆靠旗,手里的长枪耍得如银蛇乱舞,转着圈时靠旗猎猎作响,引得台下阵阵喝彩。


    胡琴与锣鼓声顺着风飘过来,咿咿呀呀的唱腔虽隔着水声有些模糊,可那股子热闹劲儿却半点没减,连河水都似被这声响染得鲜活起来。


    正看得入神,钟诺玲忽然闻见一缕清甜的香气,转头便见右侧泊着艘乌篷货船,船板上摆着十来个青花瓷坛,坛口盖着红布,一个穿青布短打的小贩正掀开布帘吆喝:“新鲜蜜水嘞——看戏解乏,喝口润润喉哟!”船上围着三四个姑娘,手里捧着白瓷碗,眉眼弯弯地说着什么。


    钟诺玲忍不住挪到船头,招招手。


    小贩眼尖,立刻笑着凑过来:“公子,咱这蜜水都是现做的,看戏看累了来一口?”


    他掀开最边上那只瓷坛的布帘,里头的荔枝膏水泛着浅粉,浮着几颗完整的荔枝肉,“您瞧,荔枝膏水、杨梅渴水、杏酥饮、梅花酒,还有刚榨的甘蔗汁、熬得稠稠的绿豆汤……都是今晨刚备下的,新鲜着呢!”


    钟诺玲的目光落在坛边摆着的几只白瓷小盅上——那盅里的东西雪白雪白的,像堆了勺碎冰,上头淋着些殷红的圆子,圆子滚在冰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糖霜,看着就透着股凉意。


    “那是什么?”她指着小盅问。


    “姑娘好眼光!”小贩笑得更热络了,用木勺轻轻碰了碰盅里的冰,“这是砂糖冰雪冷元子,把糯米圆子煮透了裹上砂糖,再拌着碎冰吃,甜甜凉凉的,一口下去,热气全消!姑娘,来一盅?”


    钟诺玲正要点头,身后忽然传来浮千楼的声音,语调平平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这是凉的?”


    小贩连忙应道:“是凉的!您瞧,冰都还没化呢,握在手里都凉丝丝的,最是解渴!”


    “不要这个,换热的。”浮千楼的目光扫过钟诺玲微湿的袖口,刚才喂鱼的时候,浸湿了一小块。


    钟诺玲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小贩已笑着从旁边的木桶里舀了一勺绿豆汤:“那您尝尝咱这绿豆汤!刚煮好半个时辰,裹着棉絮捂着,这会儿喝正暖乎!”


    他把盛着汤的粗瓷碗递过来,碗沿还冒着热气。


    钟诺玲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碗壁,只转头看向浮千楼:“你不喝点吗?”


    浮千楼正望着戏台上的武生,闻言淡淡转头:“我不喝甜的。”说罢便转身往船舱走,青布长袍扫过船板,带起一缕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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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


    钟诺玲望着他的背影,又问小贩:“有什么不甜的?”


    “有紫苏饮!”小贩立刻应道,“用新鲜紫苏叶煮的,加了点盐,不甜,还能祛燥气!”


    钟诺玲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个青布钱袋,倒出三枚铜板放在船板上:“再要一杯紫苏饮。”


    铜板落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声,与远处的锣鼓声凑在一起,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暮色彻底浸透天地,泼翻的浓墨似的长空里,星子挣脱云层束缚,万点碎金般坠在夜幕上。


    底下的河水竟也偷了星光,漾开一片晃晃悠悠的星河,将整艘小船轻轻托住,连船里载着的旧时光,都似要随着水波慢慢漾开。


    船家手中的木桨早慢了下来,此刻正贴着水面轻轻划动,桨叶拨开河水时,只溅起几星细碎的水花,悄没声儿地融进夜色里。


    不知何时,小船已驶出了河中段最热闹的地方——先前满耳的笑闹声、桨声、卖吃食的吆喝声渐渐淡去,周遭的船只也稀疏下来,只剩几盏渔火在远处闪着微光。


    一阵晚风忽然吹过来,带着水汽的凉意拂过衣襟,连鬓边的碎发都被轻轻掀起,浑身的疲惫像是被这风一吹,竟散了大半,只余下满心的舒展与惬意。


    正望着远处渔火发怔时,一点暗白色的流光忽然从水面上掠过,飞得极轻极快,转瞬间又消失在水里。那光小小的、柔柔的,在水色里格外显眼,竟像是天上坠下来的一颗小星子。


    船家不知何时已停了桨,木桨静静横在船舷边,小舟便随着水波缓缓漂浮,连晃动都格外轻柔。


    钟诺玲拉着浮千楼,轻轻掀开船帘走出去,目光刚越过船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不远处的泉水边,茂密的树林深处,竟有无数点流光在飘摇。亮些的如细碎的银宝石,在夜色里闪着明晃晃的光;


    暗些的则像蒙了层薄纱,光色柔和得近乎朦胧。它们绕着船打转,又钻进水里追逐,时而聚成一片闪烁的光海,时而又从水中跃起,散作从天飞落的光点,竟像是一场会发光的微雨,千点飞光簌簌落下,尽数映入眼底,连呼吸都似要轻下来,生怕惊扰了这满世界的温柔。


    “真美。”钟诺玲轻声感叹,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晚风卷走。过去这些年,她并非没见过好风景——边关的大漠落日、草原的漫天星河,哪一处不壮阔?可那时满心都是军情、是战事,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少,哪有心思停下来好好看看。


    算起来,竟已是许多年没有这样放下一切,只安安静静地赏一场风景了。


    这样的夜,这样的景,这样的人在身边,大约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钟诺玲转头时,正看见浮千楼在船头的软垫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目光落在漫天飞舞的流萤上,唇边似乎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她怔了怔,随即也轻轻在他身边躺下,学着他的样子将双手枕在脑后,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草木气息。


    头顶的流萤还在飞舞,连夜风都吹不灭那点点微光,恍惚间竟觉得,那些温柔的光离得这样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将满手的星光与流萤都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