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作品:《郡主,请以德服人》 玉门关的百姓听说都督亲兵封了胡家大院,将胡氏一族尽数枷走,满城爆竹声彻夜不绝。胆大的汉子抬着酒坛冲到胡府石狮前泼酒祭天,嘶喊着“苍天有眼”,妇人们则攥着香火远远立着,待官兵收队时,才揪住末尾小卒的衣甲问:“军爷,那吃人的胡老爷……真倒台了?”
玉门关苦了这么多年,终于见了青天。
钟诺玲一觉醒来,走到案几前,瞧见上头搁着温粥与药膏,榻边还备了换洗的衣衫,想来是浮千楼暗中打点的。她肩头的箭伤尚未结痂,这人时而冷硬似铁,时而又细致得教人意外。
四下无人,她缓缓褪去衣衫,草草擦洗身子。昨日仓促裹伤来不及端详,此刻拆开染血的绷带,才见皮肉翻卷得狰狞。
自然是钻心地疼,可她连眉都没皱。钟诺玲对着铜镜转过身,少女光洁的背脊上横亘着这道新伤,日后注定要落下疤了。
钟诺玲垂眸,将药膏均匀敷于伤处,再以新裁的布条层层缚紧。她手上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千百回,纵使药性灼得皮肉发烫,她连呼吸都未曾乱半分,转眼便包扎妥帖。
窗内烛影摇曳,浮千楼轻叩门板,低声唤道:“都督?”
“进。”
他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只瓷瓶,语气间带着几分犹豫:“这药膏是姜老亲手调制的,能去腐生肌……您可试过了?”
钟诺玲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瓷瓶上:“真有如此奇效?”
“姜老是我师叔,更是归隐多年的神医。若连他也束手无策,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医了。”浮千楼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我们回营后,您……打算如何安排我?”
如今他已经知道钟诺是女儿身,想必她也会将自己放在信任的位置。
钟诺玲闻言抬眸看他,烛光在她眼睫投下浅浅的影,唇角似弯非弯:“安排?殿下觉得,我该如何安排你?”
浮千楼被她看得微微一怔,方才鼓足的勇气像是被这目光轻轻戳破,喉结动了动才道:“我……我既已知晓都督的身份,自当守口如瓶。往后若有差遣,浮某万死不辞。”
他说得恳切,顿了一顿,其实他想问的是,知晓了这层隐秘,她是否还会像从前那般,将他视作可以并肩的同伴。
钟诺玲忽然低笑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将他方才带来的药膏瓷瓶拿起,拔开塞子闻了闻,语气漫不经心:“姜老的药确是好物。不过比起这个,浮公子更该担心的是,回营后如何应付那些盯着你的眼线。”
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起来:“胡国林此次伏法,皇后必定暗地里派来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往后的路势必更谨慎。”
浮千楼心头一凛,正欲开口,却听她继续道:“至于安排……”她抬眸看他,“自然是让你留在我身边。毕竟,知道了我的秘密,还想跑去哪里?”
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眼底却藏着认真。浮千楼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方才的忐忑忽然烟消云散,反倒生出一种奇异的笃定。他暗暗握紧了拳,低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帐外的风掠过窗棂,带起烛火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有些话不必说透,彼此眼底的默契,已胜过千言万语。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浮千楼与裴风起身推开门时,见钟诺玲竟已站在院中。
许是要启程回营,她特意打理了一番,换了件府中不常穿的月白长衫,衬得身姿愈发挺拔,神色也格外清朗。
她本就生得眉目俊逸,若不是浮千楼知晓她的女儿身,怕是也要在心里暗叹一声“好一位俊雅公子”。
裴风不知钟诺玲的底细,抱臂站在廊下远远望着,低声问浮千楼:“钟大人这模样,倒像是哪家的娇客,不像是上阵杀敌的将军。”
浮千楼闻言轻叹了口气,心里暗道:不像的,又何止是这表象呢。
正说着,谢子衿从院外走进来,手里拎着个竹篮,瞧见钟诺玲,便笑眯眯地凑上前:“表哥,这是后厨刚蒸好的桂花糕,热乎着呢,后厨的小玉姑娘特意叫我送过来给你,你要不要尝尝?”
边关的桂花糕软糯香甜,裹着细细的糖霜,瞧着就让人欢喜,钟诺玲接过来,道:“多谢子衿。”
裴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浮千楼,眉梢眼角都带着促狭的笑意:“我说,都督这桃花运,怕是要压不住了吧?”
浮千楼斜睨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心里暗自腹诽——前世怎么没发觉这小子还有这么颗爱嚼舌根的八卦心。他一言难尽的看着裴风:“……你这是管的哪门子闲事!”
……
裴风留了下来,驻守锦川。
他身兼两职——既是皇命在身的钦差大臣,又暂代着当地知府的差事。这正是皇上派他来此的深意,在浮千楼返回之前,他和钟诺玲便是这锦川地面上的主心骨,一文一武,半点松懈不得。
偏生他还要接手钟诺玲之前书院的建造事宜,选址、备料、监工、接洽工匠……桩桩件件都需亲力亲为,一时间被诸事缠得脚不沾地,常常忙到深夜才得以喘口气,连喝口热茶的功夫都得掐着算。
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来不及多想,他又投入到处理公事的繁忙中。
另一边,钟诺玲一行人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大营,众人先各自歇了歇脚,用过晚膳,外头的天色早已黑透了。
林渊对钟诺玲道:“都督的房间,每日都派人打扫妥当,今儿还换了新沏的茶,都督尽管用便是。”
钟诺玲对林渊点头,正欲迈步,浮千楼忽然拽住他的衣摆:“等等!”
这是有私话要说?林渊暗自思忖,这种时候,自己确实不便留下,便欠了欠身:“大人,若没别的吩咐,属下先去整理文书了。”没等钟诺玲回应,便轻步退了出去。
浮千楼推着钟诺玲进了内室。
钟诺玲问道:“什么事?”
“都督先前应允我的事,莫非忘了?您身为一军统领,金口玉言总不能不算数吧。”
“本都督说过什么?”钟诺玲抬眸看向他。
“难道你忘了?”浮千楼心头一急,忙道:“出发前你答应我做账前带刀侍卫,到了驻地就为我另备隔间,我……就想离都督近些。”
系统:“近水楼台先得月,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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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刷男主好感值的好机会,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钟诺玲笑了笑,侧身指向窗外不远处一间简陋的柴房,檐角还挂着未扫的蛛网:“那里倒是空着,离我帐子也近,几步路就到,殿下若是不嫌弃,今夜便可搬过去。”
浮千楼一愣,心头那点急切瞬间凉了半截,正想分辨几句,却见钟诺玲忽然低下头,压低声音道:“不过嘛……”
她笑盈盈的看着他,“若是浮侍卫肯每日卯时便来帐前候着,陪我练半个时辰的剑,别说隔间,便是离我再近些的耳房,也不是不能商量。”
屋子里顿时寂静几分。
浮千楼望着她眼底藏不住的促狭,方才的失落忽然化作一丝暖意,喉结微动,低声应道:“……好。”
总算把行囊都归置妥当,浮千楼也该回先前的营房里收拾东西,顺便和弟兄们打个照面。
刚走到营房外,靠着门柱磨匕首的狗子就眼尖地瞧见他,扯着嗓子喊:“楼哥,你可算回来了!”
这一嗓子穿透力十足,直把里头正说笑的人都喊得探出头来。
眨眼间,屋里的人都涌了出来,有性子急的已经凑到浮千楼跟前,七嘴八舌地问:“楼哥,你跟钟都督一块儿回来的?伤好了吗?”
“去去去,都让让,别堵着道儿。”赵虎拨开人群,把浮千楼往屋里让,“回来就好,都在担心你呢,还好林校尉说你养伤去了,都好了吧?”
“没。”浮千楼应着,抬脚跨进屋里,见王强、大牛,铁柱他们都在,炕上还摆着刚温好的酒。
大牛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就等你了,刚还说呢,你再不回,这酒就被我们分光了。”
浮千楼在炕沿坐下,看着满屋子熟络的笑脸,心里忽然暖烘烘的:“还是这儿舒坦啊。”
这账子虽说简陋,桌椅也带着些旧痕,可处处透着热乎气,待着安心。
“你这番回来,都督可说有什么奖赏?”赵虎迫不及待的问道。
“倒也没什么赏赐,都督调我去做他账前带刀侍卫。”
账子里像炸开了锅,瞬间喧闹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围着他打听。
“就只提了带刀侍卫没给别的赏赐么?也没让你进总营?”
“楼哥你这是要被重用了吧?真要是提拔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老弟兄啊!”
浮千楼被弟兄们簇拥在中间,原本清冷如月下孤松的人,此刻被周遭的热络裹着,竟也染上了几分鲜活的烟火气。
他耳根微微泛红,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想退开半步,又被身边的人笑着推回来。
“楼哥,赵平那小子都跟我们说了,要不是你当机立断,他们那队人怕是真要栽在山涧里!”
一个满脸敬佩的小兵凑上前,嗓门亮得很,“你是没瞧见他那激动样,说你当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跟画里的战神似的!”
“就是,咱们营里就数你最能耐!”
七嘴八舌的夸赞涌过来,他睫毛颤了颤,抬头时撞见无数双亮闪闪的眼睛,那点不自在混着藏不住的笑意,从嘴角悄悄漫出来,像被暖阳融了的薄冰,透着点难得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