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作品:《郡主,请以德服人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素帛,轻轻在案上铺开。


    画中那人的眉眼轮廓、清瘦身形,竟与浮千楼分毫不差——鬓边那缕常垂落的发丝,袖口微卷的弧度,甚至连指尖微微用力的姿态,都像照着他描摹一般。


    裴风指尖停在画中人的侧脸,抬眼看向浮千楼,语气里添了几分笃定:“浮兄觉得,这画中人与你,能算巧合么?”


    浮千楼目光落在画纸上,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袖角。画中月色落在那人肩头,明明是素笔勾勒,却偏偏带出他平日里独处时那几分疏离的静气,竟比真人站在眼前还要像他。


    这画是从胡国林府中书房的密室里寻来的,一同被发现的,还有一封封在火漆里的信。


    裴风指尖捻着那封封口严密的信,目光在浮千楼脸上稍作停留,语气平静无波:“楼公子可要看?”


    浮千楼指尖抵着案几,指节微微泛白。


    他怎会不知裴风这话里的深意——这封信分明就是块试金石。


    伸手接过,太子的身份便如纸包不住火,裴风那点猜测也就落了实;可若不接,他远在边关这盘棋本就落了后手,皇后在京中暗布的罗网究竟有多密,他两眼一抹黑,往后只会步步受制,再难翻身。


    空气静了片刻,浮千楼抬眼时,眼底已无半分犹豫,伸手将信接过:“既已送到面前,没有不看的道理。”


    信纸入手微沉,火漆上的凤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指尖用力,“咔嚓”一声,封口应声而裂。


    裴风在一旁静静看着,见他展开信纸,忽然道:“皇后近日以‘太子体弱’为由,欲请旨让二皇子暂代东宫事宜,朝堂上已有大半官员附议。


    浮千羽要回来了?


    他指尖微微发颤,前世记忆如潮水般翻涌——明明是两年后才会从道观归来的人,怎么如今就按捺不住了?若他这趟死在边关,浮千羽的太子之位便是唾手可得,皇后这步棋,走得真是又急又狠。


    目光落回信纸,潦草的字迹像是蘸着寒意,寥寥数笔刺得他眼生疼:“见此人者,如不能带回,就地格杀!”


    没有落款,却字字都透着皇后那股子狠戾。


    浮千楼缓缓将信纸折起,指缝间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好,很好。”


    “在下不过是个闲人,”裴风浅啜一口冷茶,“只是见不得有人借刀杀人,更见不得殿下被奸人算计。”他话锋一转,“殿下若信得过下官,边关之事,或许能帮上几分忙。”


    浮千楼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看着它化为灰烬,火星在空气中跳了跳,最终归于沉寂。


    他站起身,对着裴风拱手一礼:“若能得裴大人相助,浮某感激不尽。”


    窗外月色渐浓,映得两人身影在墙上拉得很长,一场无声的同盟,就在这烛火与月色交织间,悄然缔结。


    大牢深处,霉味与血腥气缠在一处,混着潮湿的寒气往人骨缝里钻。


    浮千楼一身玄色常服,袖口束得利落,手里提着盏油灯,灯芯“噼啪”跳着,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壁上,忽明忽暗。


    胡老爷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往日里油光水滑的绸缎袍子如今污脏破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凝着暗红的血渍。


    听见脚步声,他费力地抬眼,看见浮千楼时,浑浊的眼珠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梗着脖子啐了口:“竖子……敢动老夫,胡家不会放过你!”


    浮千楼没说话,只将油灯往刑架边凑了凑。灯光照亮胡老爷额头的冷汗,也照亮他被夹棍磨破的脚踝,那里的血已经凝成了黑痂。


    他缓缓蹲下身,目光落在胡老爷颤抖的手指上——那双手曾翻云覆雨,算计过多少人命,如今却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国林,”浮千楼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凿在寂静里,“密室里的画,还有那封信,你该认得吧?”


    胡老爷喉结滚了滚,眼神闪烁:“什么画?什么信?老夫听不懂!”


    浮千楼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在他面前展开。画中月下竹林里的青衫身影,正是他自己。


    他指尖点在画中人的肩头,“胡老爷将画藏得这样深,可见此人身份不可泄露……”


    铁链“哐当”响了一声,胡老爷猛地挣扎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闷哼出声。“那是……那是故人所托!与老夫无关!”


    “故人?”浮千楼轻笑一声,将油灯又往前送了送,光焰几乎要舔到胡老爷的脸,“是托你把我往死路上推的故人吗?”


    “让我猜猜,这纸是内务府特供的‘云肌宣’,”浮千楼指尖轻抚过画纸边缘,声音压得极低,“寻常官员连见都难见,唯有御书房与中宫才得配用。更别说信纸背面那层蜡光,是用蜜蜡混了南海进贡的珍珠粉特制的,防潮防虫,寻常人家便是倾家荡产也仿不来。”


    裴风在一旁补充道:“我已让人去查内务府的领用记录,近三年来,这种云肌宣除了御前用度,只有去年冬月,皇后宫里以‘抄写佛经祈福’为由,领过十张。”


    更特别的是信纸边角,钤着个极小的朱印,刻的是“内务监造”四字,笔画间的朱砂里混了金粉,在灯下泛着细碎的光泽——这是只有经内务府严格登记、专供皇上私用的纸品才有的标记。


    浮千楼将画轴凑近油灯,画中墨色依旧浓淡分明,如新绘般清亮;泛黄的只是纸边,中间的字迹却笔锋锐利,墨色沉凝,仿佛昨日才写下一般。


    “这种纸,别说保存十年八年,便是再过二三十年,画像依旧能看清眉眼,字迹也不会洇散半分。”他指尖轻轻叩着纸面,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看来这背后之人,耐性和决心都非同于常人。”


    裴风亦点头:“寻常纸哪禁得住这般折腾?这贡宣的特性,本就是为了让御批圣谕能传世久存,如今反倒是弄巧成拙,成了我们的证据。”


    胡老爷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浮千楼站起身,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儿子胡轩已经招了,前些日子可是有个身份贵重的人到了胡家……,如今他在隔壁牢房,正等着看你是不是比他嘴硬。”


    这话像重锤砸在胡老爷心上,他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刑架上,眼泪混着血污往下淌:“是……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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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是皇后给所有在外胡家的家主发了密信,要找到画中之人!说此人乃背主之人,恩将仇报,如若发现与此人相似者,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我也是没办法啊!”


    油灯的光晕里,浮千楼的侧脸冷得像块铁。他没再追问,只将画轴重新卷好。


    “胡国林父子专横权势,贪赃抢掠,收刮民脂,鱼肉乡民。”他道:“如此穷凶极恶之徒,裴大人身为钦差大臣,肩负查纠百官之职,定不会姑息。此事我会告知钟都督,会同裴大人一起将此事奏禀皇上。至於这画像和密信……”他视线凝着裴风,淡淡笑道:“暂时按兵不动,从长计议。”


    裴风听他说完,抬眼时眸中已多了几分默契:“楼公子说得是。胡家父子盘根错节,牵扯甚广,若贸然将画像与密信呈上去,反倒容易打草惊蛇,让背后之人有了防备。”


    他顿了顿,话锋转向钟都督:“钟都督手握西南兵权,有他在旁佐证,这奏疏递上去,分量自会不同。只是……皇后那边怕是早已盯着胡家的动静,咱们动作若慢了,难保她不会先下手为强,杀人灭口。”


    浮千楼嘴角笑意未减,眼底却添了层冷色:“她若敢动,正好给了咱们留下实证的机会。”


    他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木匣,推到裴风面前,“这里面是胡家近十年的账册副本,每一笔贪墨都记在上面,连给皇后宫中的‘孝敬’都写得明明白白。这都是钟都督查到的证据,皇后纵想偏袒,也得掂量掂量。”


    裴风打开木匣,指尖拂过泛黄的账页,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却字字清晰。“下官来之前还怀疑钟都督与胡家有勾结,如今看来却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无妨,我会跟都督解释,”浮千楼看着他,淡淡笑道:“裴大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裴风转而走向关押在另一个牢房内的账房与管事,声音平静无波:“将你们经手的账目、知晓的勾当一一说清,可饶你们不死。”


    这分明是要让这些跟着胡家父子敛财多年的帮凶,亲手将主子的罪证抖搂出来。


    胡国林还僵在一旁,突遭变故,他身边连个递句话的人都没有,一时心乱如麻,正六神无主之际,就见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那人不紧不慢地踱过来,神色淡然。


    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浮千楼突然停下脚步,年轻的少年郎弯了弯唇,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皇后想要我的命,我却希望你活着。你活着,比你死了更让皇后难受。”


    他复又站直身子,笑容带着嘲意,平静开口:“等本太子回京,皇后一定非常感谢本宫给他送上的礼物。”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胡老爷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声、咒骂声混在铁链的撞击声里,在空旷的大牢里回荡。


    他喊的嗓子都哑了,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耳,裴风蹙眉,漠然道:“堵住他的嘴。”


    兵士们拿破布塞进胡国林的嘴里,这下子,他便只能发出“呜呜”的不甘声音。


    浮千楼走到牢门口,回头望了一眼那团在灯光下瑟缩的影子,眸色沉沉。有些债,终究要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