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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他爱我,他完了》 辰时三刻,知蘅兴奋地前来通传,崔拙言已候在明德殿内。
钟鹤收整几番便随她前往,踏入明德殿时,萧宁璟正在翻看着崔拙言往日所书的文章,啧啧称赞道:“确如父皇所言,崔公子是难得的人才。”
“拙言万不敢当。”
萧宁璟抬了眼,见到进来的钟鹤,将书卷放在一旁,“你阿姐来了。”
崔拙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转身朝钟鹤作揖道:“见过崔娘娘。”
“你我姐弟之间不必多礼。”钟鹤浅笑后又对太子福身,“见过太子殿下。”
萧宁璟微微颔首,又拿过方才翻看的书卷递给钟鹤,“你瞧瞧,这是他近日写的文章,如何?”
钟鹤接过后,略略低头细览,忖度之后,给出结论,“通篇文气贯通,朴中见巧。”
随之指尖轻轻点到书卷的其中一段,“剖析前朝得失,鞭辟入里,展望经世之策,切中时弊,实乃上上之作。”
钟鹤放下书卷,看向崔拙言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欣慰,“确是大有进益了,阿姐实是欣慰。”
崔拙言望着她假得不行的眸子,强行咽下喉间翻涌的不适,又一次作揖,谦逊以对:
“阿姐谬赞了,阿姐的文章才算得上是上上之作。”
萧宁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挑了挑眉,说道:“嗯?韫珠近日可是有写新的文章?”
这一句话着实戳中钟鹤的痛处。
她虽也作得了文章,但远抵不上崔家娘子那般的才气,再加上这崔韫珠的著作实在太多,如若她再作,有心之人只怕必定能看出其中端倪。
故而在东宫之时,她只维持人设地日日捧着书在读,但文章却写的很少。
故而坊间也常有传言说这清河第一才女成亲之后被磨了灵气之类云云。
钟鹤只想喊冤。
她若真替崔家小姐作了文章。
天下人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江郎才尽。
钟鹤咬着牙,语带歉意回道:“妾身近日懈怠,未作新章。”
“着实是可惜,本来还想趁着拙言在,一同品鉴一番。”萧宁璟感慨完又看向崔拙言,“拙言可还带了别的文章?”
“臣今日只带了这一篇……”崔拙言有些窘迫,又看了看钟鹤,“臣还有些体己话想和阿姐说,上次阿姐回乡,我尚在书院,此番来京赴试,还未曾和阿姐说过话呢。”
萧宁璟失笑,“看来是孤打搅你们姐弟。”
钟鹤心骂了一句崔拙言,奉承萧宁璟道:“殿下字字珠玑,哪里便算得上是打扰。”
“罢了罢了!”萧宁璟摆摆手,“你们姐弟二人好好说会话吧。”
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
“妾身恭送殿下。”
钟鹤屈身行礼,直到萧宁璟走了出去后才站了起来,睨了崔拙言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要和我说什么?”
崔拙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幅变脸的模样,
“不装了?”
钟鹤把方才萧宁璟给自己的书卷丢还给他,“你这篇文章若是被你阿姐看见,定要骂你白糟蹋了笔墨。”
“总比你这大半年写不出一篇文章得好,白污了我阿姐的才名,”崔拙言说完又想到什么,别别扭扭地说道,“除了上次在清河作的那首诗,倒还有我阿姐半分的才气,不知道是怎么开了窍了!”
钟鹤白了他一眼,“是你崔家钟灵毓秀,我福至心灵好吧。”
“这话倒是要好听上几分。”
钟鹤气瘪,可又想到自己并非崔拙言亲姐,他平白无故不会要求和自己单独说话,问道:
“赶紧说正事,你到底要说什么?”
崔拙言终于正经上几分,从宽袖中拿出一张宣纸来递给钟鹤。
“这是什么?”
钟鹤皱眉将宣纸打开来,这纸上是一个男人的画像,相貌普通,钟鹤认不出来,她心有不解,开口问道:“这是谁?”
“这是那日殿试意图谋害我的人。”
钟鹤骇然失色,
“殿试?谋害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拙言将当日那个侍卫带他走错路的事情和盘托出,他小心瞥了一眼钟鹤,
“自我来京至此,一路风波不断,阿姐……这京都城内,并没有明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他这话说的确是事实。
尤其是在陛下亲点探花之后,无数荣耀的背后自有无数的忌惮。
权贵阶层数量有限,倒了一批,还会有下一批紧随其上,作为已经被打倒的上一批,不会有人允许他冒头太快。
好在此时皇帝对崔氏的态度暧昧不定,谁也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轻易出手,但这也并不代表就万安了。
钟鹤嘱咐道:“拙言,你以后千万要当心才是。”
崔拙言点头如捣蒜,“嗯!”
看着崔拙言这呆呆傻傻的模样,钟鹤竟生出几分懊恼,“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呢?”
“我是想早和你说的,但那宅子地界太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也不知道该托谁和你说。”崔拙言目光闪躲,“本来樱桃宴上想和你说话,可你……”
崔拙言想起那日晴空万里,钟鹤的身边花团锦簇。
“我根本没有机会。”
钟鹤听出他话里的委屈,长叹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般,说道:“你日后若是要找我,便写张条了去灵枢堂找管事的,就说要三钱甘草,四钱甘遂,再将条子给她即可。”
甘草反甘遂,二者相和为用药大忌,寻常人抓药根本不会这般开,用作暗号最好。
“我知道了阿姐。”崔拙言偷瞟她一眼,好奇问道,“这灵枢堂和阿姐是什么关系啊?”
钟鹤冷眼看他,语带胁迫,
“不该问的,别多问。”
崔拙言气瘪,不敢再多说。
钟鹤指了指画像,“这画像我拿去查。”
“不用报官吗?”
崔家怎么养了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傻白甜!
钟鹤怒目圆瞪,诘问道:“你报官了?!”
“没、没……”
钟鹤松了口气。
“没来得及。”
钟鹤快要气厥过去。
“能在殿试护军队伍里动手脚之人,你以为是京兆尹那种货色可以管得到的吗?”钟鹤只觉胸口发闷快要喘不过气来,她一手抓过画像,“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去查,查到了再和你说。”
“是。”崔拙言应下后,道了一声谢,“谢谢阿姐。”
钟鹤不想理他,又看了看这画,还是认不出这人,“这是你画的?”
崔拙言点头,“对,当时夜色太黑,我对着油灯才看清的,不过他被我泼了一脸油,现在说不定不长这样了。”
钟鹤记下了这个信息,没忍住细细端详了一下这幅画,笔触细腻,纤毫毕现,确有几分功力在的。
“画的不错。”
崔拙言一下慌了神,满脸通红。
“我闲时无聊才画的,画的时候也都做完功课了。”
他的反应过大,钟鹤都吓了一跳,她皱着眉,似有疑惑,“这么激动干嘛?名流雅士向来会以画寄情,聊以自娱,这有什么?”
“没……没什么。”
崔拙言讪讪一笑。
*
送走崔拙言后,钟鹤将画递给了青葕,叫她带给方不正,顺便吩咐以后须帮崔拙言传递消息。
不消数日,方不正那边便传来信。
钟鹤打开后,眸光骤缩。
那位意图害崔拙言参加不了殿试的人的前身,竟然是在龙武军中的一名甲士!
大雍第一雄师,龙武军。
也是由沈闻野归京执掌靖城营之前,亲领的龙武军。
沈闻野,要害崔拙言?
钟鹤脸上血色全无,一片煞白之色。
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事实已然摆在她的面前,方不正不可能骗她。
为什么那日沈闻野会突然经过驿站,恰恰好寻到那匹马?为什么又那般好心地主动邀请崔拙言住在自己的私宅中?
对,拙言此刻还住在沈闻野的私宅之中!
钟鹤徒然只觉背脊一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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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蘅,备车!我要出宫!”
*
钟鹤几乎是一路快马扬鞭到城外,眼见思园大门紧锁,便直接找了处墙翻了过去。
知蘅在下面看着自家那个在外人眼中柔柔弱弱的娘娘此刻身形矫健,呆了神。
“你在此处候着,等我出来。”
钟鹤丢下这一句后便一个箭步直接跳下墙,朝崔拙言的屋子里跑去。
砰!
“崔拙言,开门!”
里边没人应。
钟鹤心下一慌,正想着要不要踹门进去时,
门开了。
崔拙言开的。
钟鹤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上前摆弄了了一下崔拙言,却发现他手一直在往后藏,关切问道:
“你近日没事吧?可有乱吃什么东西?”
“没、没事的!也没乱吃东西!”崔拙言望向钟鹤时眼神闪躲,转移话题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这宅子你不能再住了,我在城里为你租一处房子,你先住下。”
崔拙言懵了,问道:“为何突然要搬走?”
事实尚未明晰,钟鹤不敢将实情说出,只好糊弄过去,“你先别管,你先搬走。”
“可也不用租房吧,买处宅子便好了。”
钟鹤轻抿了抿唇,有些震惊。
一是对他的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二是……
“你铨选结果未定就敢在京都直接买了宅子?”
“那日太子与我说要我留京赴任,我便有了这想法,左右你也在京中,我留下也方便。”
方便是方便。
安全就不一定了。
但此刻也不是讨论他未来去向的时候。
“管他租的买的,你先搬走。”钟鹤赶忙催促道,“赶紧去收拾。”
“好好好!”
崔拙言忙不迭地赶回屋中,开始拾缀自己的行李。
*
沈闻野得了消息赶来思园时,她们姐弟已经人去楼空。
他望着眼前一片寂色,有些许发懵。
不自觉地走向崔拙言的屋舍内,里头东西杂乱,可以看出他走得很是匆忙。
沈闻野缓步上前,眉头紧锁,似乎想在这片狼藉中找到他们骤然离去的缘由。
嘎吱——
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沈闻野低头一看,是一张被揉皱的宣纸。
沈闻野弯下腰捡拾起,将宣纸铺展开来,拿着油灯凑近。
在看到其中内容的那一瞬,沈闻野的动作倏然凝结,呼吸仿佛停滞。
这是一张女子的画像。
画功极其精湛,线条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而与这精妙笔法所相悖的是,画上的女子不过清素二字便可道尽。
如若扔在人海中,只一消便不见了踪迹。
可就是这样一张相貌平平的脸,于沈闻野而言,却是刻骨铭心,再清晰不过。
每每暮色四合,故人入梦。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一如往初。
回不去的往初。
沈闻野指尖僵硬,轻轻抚过画像。
万千思绪涌上喉间,却又狠狠哽住,只在喉结处艰难滚动。
钟鹤。
钟鹤。
钟鹤。
这个久未被提及的名字,随着心跳的起伏,
起起伏伏。
…………
不知过了多久,沈闻野终于回过神来,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
这画像的风格,为何如此眼熟?
是……那些春画。
沈闻野琢磨画像的笔触,与脑海中的记忆细细比对,终于确定,
这幅画像与那些散落京都各地的春画,竟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那人……
竟然就是崔拙言。
只是,
他为何会画钟鹤的模样?
他与钟鹤……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闻野想起那日马车中,钟鹤坦然说出的“情夫”二字。
烛火摇曳,在沈闻野的眼眸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