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你是我的儿
作品:《始乱终弃龙傲天后》 “扑通——”
山崖之下一如江绮英猜测的那样,是一条河。
临近开春,纵使山间覆雪皑皑,山脚下却已有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迹象。
是以原本该结冰的河面此时也已化冰为水,使得水位上涨,河流也变得湍急汹涌。
薛蕴背着江绮英这么一跳,恰好落入这河水中,刺骨的寒意和水流的冲击同时朝他们袭来,灭顶的窒息感也几乎即刻要人性命。
所幸江绮英和薛蕴水性都还不错,很快便相继浮出了水面,探着头大口大口地呼吸吐纳,平复剧烈的心跳。
山崖上的狼群没那个胆子敢和他们一样不要命地往下跳,只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猎物被水流冲走。
虽说这条河救了他们一命,可这么长久泡在水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只不过连着一日一夜谋算奔逃,神经始终保持在高度紧绷的状态,江绮英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没力气再继续挣扎于又凉又急的河水之中了。
扑腾不了几下,便感觉到手脚酸胀,犹如灌铅,双眼眼皮沉重如赘着铁,意识也在不断地模糊消散。
“江绮英!”
薛蕴远远看着她浮浮沉沉的姿态愈发疲软,知她那身子骨撑到现在估计早就到极限了,不免跟着心焦,继续加大力道,努力朝她凫过去。
然他身上的甲衣实在累赘,不光牵扯着他自身往下沉,还让河水的寒气灌进中衣里更难散去。他只得先花些力气,从这宛若枷锁的铜铁壳子里挣脱出来,方才有余力继续朝着江绮英前进。
“英英…”
待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水中抓到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回到自己身边时,她的意识却已然散得差不多了。
他正想抱起她,朝岸边游去,不曾想却和一株冷不丁飘过来的大树杆子不期而遇。
那树干看上去应是被虫蛀空后自然倒塌落入河中,重量虽远不及从前,却也有着五六个成年男子合抱的粗|度,实在不容小觑。
又被这湍急的河水拼命推搡着,很快便已来到了薛蕴和江绮英的眼前。
为了避免怀中本就娇弱的姑娘再受伤害,薛蕴只能抱着她,背对着那树干,再次竭力强行游开。
纵使他已极力躲避,不想却还是被宽大的树身横撞到了后脑,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
江绮英再度睁开眼,是被一阵耀目的光晕晃在眼皮上良久,终于受不了掀开。
又懵懵怔愣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将意识和视线重新回拢。
——她活下来了。
从兵乱到被追杀,再到薛蕴的箭下和饥饿的狼群,最后被水流冲走……
就连江绮英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些事她竟在短短的一天一夜里全数经历了个遍。
不仅如此,她居然还活了下来?!
心跳在她耳边平和地鼓动,山下的气候比山上要暖和不少,和煦的阳光普照在身,她平躺在河滩上静静感受着劫后余生的快意沿着骨血在她体内流淌,是她冻僵了的身体一点点回温。
随着她的体温逐渐回升,她也渐渐感受到了来自腹部和右手指间的压迫感。
江绮英下意识想要抬手,却发觉自己的手正被另一个人紧紧握着,而这个人也刚好就趴在自己身上,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埋在她柔软的腹部,既像在用尽全力护卫着她的命门,又好似是在无知无觉间下意识地寻求她的庇护。
他束起的头发被河水冲散,身上的甲胄也不知去了哪儿,只剩一身雪白单薄的中衣,连最嘴都冻紫了,所幸手心还有些余温,趴在她身上时,她也能感受到他微弱但绝对存在的呼吸。
他也没死。
他们都还活着。
江绮英的心彻底落了地,这场惊天动地的逃亡总算暂告一段落了。
她试着想要扶着他坐起身,却发现这人虽看着精瘦精瘦的,却也实在有些份量,这么昏沉沉地压在她身上,跟块没生气的大石头也无甚区别。
“喂,阿蕴,醒醒。”
江绮英只能又去尝试把他弄醒,一会儿推推他的肩,一会儿拍拍他的脸。
折腾了好半天,就在她累得满头大汗,几乎就要放弃时,他紧握着她的那只手终于动了动。
连带着他的睫毛也跟着轻轻颤了一下。
下一刻,他便睁开了眼。
先是猛地咳嗽几声,把呛进去的水咳干净,便又和她一样,望着周遭全然陌生的环境发了会儿愣,方才哑着嗓子问:
“这是哪儿?”
“不知道。”江绮英如实摇头。
薛蕴听罢,扭头忽见他二人之间竟无半点大防,她湿透了的衣衫紧贴着他的胸膛和脸颊,将她肌肤上的温度全都熨在他的身上。
他连忙以双臂撑身而起,红着耳根,故作镇定地用眼神将他们四方景象一一扫过。
“阿嚏!”
没了他这个人型暖炉焐着,冷风顺着水流吹过来,江绮英身量单薄,坐起身时立马就被冻得打了个喷嚏,浑身哆嗦起来。
薛蕴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朝附近的林子走去。
他的背影决绝干脆,若非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江绮英差点还以为他真就要这么抛下自己走了。
薛蕴也并非空手而归,他将一抱较为干燥的树枝噼啪一声丢在江绮英面前,再从地上寻摸到了两块砾石,对着柴堆快速敲打了几下,很快便在他二人中间生起一团颤颤巍巍的火苗。
紧接着他又拿起身边专门放出来的一根较为粗长笔直的树枝,和他那把短刃绑在一起,做成一个简易的长矛,便转身朝着河水走去。
江绮英也没闲着,待他提着两条鱼回来时,她已经拖着一条伤腿挪到了一处背风的大石之后,正往适才他生起的火堆里继续娴熟地添柴加火,将火拱得越来越旺,把潮湿的衣袖先放在火上耐心地烘烤。
“用砾石生火本就是我教你的,怎样让火烧得更旺,我心里也一直都有数。”
江绮英都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他心情复杂的目光,并且抢在他开口之前,先那旧事堵了他的嘴。
薛蕴果然顿了顿,方坐到她对面,一面将刚捕来的肥鱼开膛破肚,一面还是没忍住讽道:
“做了十年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女,难为江婕妤不曾得鱼忘笙,仍能亲操井臼,老练通达。”
江绮英低眉了然一笑,“你早就知晓这十年我过的什么日子了,何必这样讽我?”
薛蕴冷哼:“这十年你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还是吃糠咽菜、受尽折辱,与我何干,不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趁着他把处理好的鱼生插在树枝上架到火堆旁,江绮英也能撂开手,抬眸去看他:
“我也没有要向你抱怨的意思啊,只是想教你知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仅此而已。”
薛蕴也皱眉看向她,清俊冷漠的眉目好似一尊全然不近人情的神像。
江绮英被他盯得下意识心跳加快,却又舍不得把目光从他那张可谓秀色可餐的脸上挪开,然而下一刻,他却忽而一个闪身凑到她跟前,把她那只受伤的脚握在手里,又拿着绕了几绕。
“啊!”
她的脚踝本就伤得严重,适才她挪动身子时偷偷掀开鞋袜看了一眼,发现伤处早已肿得堪比馒头,被他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握,她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立时痛得大叫出声,挣扎着想要挣脱。
薛蕴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牢牢握着她纤细的腿骨,将她的鞋袜一一摘下,继续帮她重新活动瘀堵的经脉。
纵然他已极力佯装镇静,可红得几乎滴血的耳尖,还有微微发抖的指腹还是早已将他的心境出卖。
好在江绮英素来最怕疼,这时候的脑筋也都被脚上的痛苦占据,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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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不出空隙来察觉他的异样,顶多也只能想到他是为了反驳自己刚才的话,才故意这么欺负她。
然而他手上的力道实在太大,她又不敢太用力,只能转身抱紧了身后的石块,咬牙道:“是个人被你这么突然拧来拧去都会疼的!”
谁知薛蕴仍旧没打算理会她,依旧眉头紧锁,我行我素。
直到她委实受不了了,求饶般惨声叫出来:“阿蕴!”
兴许是嫌她吵嚷,又或者是当真发自内心地抵触和厌恶,他忽然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一般,抬眸恶狠狠地瞪着她:“别这么叫我,你不配!”
这几年他手上过了太多的人命,身上煞气太重,眼神凶厉起来,江绮英不禁被唬得一愣。
而他接下来的口气也依旧没有多好:
“你这脚扭成这样,再不找个正经郎中开药,以后肯定要落病根。”
“这山高水远的,上哪儿去找郎中?”江绮英缓过神来,大着胆子嘟囔。
他道:“我适才在林子里见过几个还算新的捕兽夹,当是附近的村民或者猎户所置,一会儿咱们在沿着河走走,说不定会有人家。到时候不管是找郎中,还是找路回邺城,都方便很多。”
“哦。”江绮英应了一声。
被他那么一吼,二人之间的气氛不觉又掉至冰点。
原以为经过这样一番生死关头,他们就算不能冰释前嫌,一如从前般亲近,彼此依赖,但至少也能做到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说会儿话。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他对她的恨。
不过无妨,左右她也没指望这辈子他能够原谅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是应该被他原谅的,只要他不会再动对她杀心,这样相处直至回到邺城,她也能够接受。
不过的不过……
她好像也不太愿意,就这么被他平白无故地吼一句。
这时他适才烤的鱼也差不多熟了,正散发着诱人的焦香,勾引着她肚子里早就饥肠辘辘的馋虫。
薛蕴听到她肚子叫了两声,便不再折腾她的脚,转身取了烤好的鱼递了给她。
她接过去却没有立刻吃,欲言又止的样子与她微微拉耸的眼尾同时看待,可怜巴巴的,让人看着未免有些过意不去。
“你看着我作甚,快吃,吃了上路。”
薛蕴想起刚才,虽说他二人早已是死仇,但她好歹是个姑娘,自己又是招呼都不打就唐突了人家,又是心慌意乱间没控制好情绪冲她乱吼,着实不太应该,不觉有些心虚。
江绮英却眨眨眼,继续盯着他:“我只是在想,你不要我叫你阿蕴,那我该怎么唤你呢?”
薛蕴:“?”
只听她接着道:“如今我是你义父的婕妤,按辈分,我合该算你的庶母,那我唤你一声儿,应当不为过吧?”
“你!”薛蕴一听这话,当即气得脸色发青,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上不来,瞪着她好一会儿都没法说出一句整话,最终之结便嚯得站起身,拔腿就走。
江绮英强忍着笑,连忙拉住他的衣摆,连声道歉:“哎呀我错了阿蕴,你别走啊,我发誓再不逗你就是了嘛!”
“阿蕴…阿蕴……”
“我的脚好疼啊,根本走不动路呀!阿蕴,阿蕴……”
她故意一声又一声地唤着他,声音甜腻娇柔,像一只明知做错了事,却半点悔改之心都没有,还故意捏着嗓子向主人撒娇的狸奴。
简直厚颜无耻!
薛蕴被她气得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奈何却又动不得她,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深吸一口气:“别喊了!”
说话间,人已经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道一声:“上来。”
“……不吃鱼了?”
“边走边吃!”
江绮英听罢,一脸得逞的笑意实在藏不住了,高高兴兴地抄起两条烤得香喷喷的鱼,攀上了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