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新纪41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这夜的街道比平日更加喧嚷，人类又度过了完整的一年，“终将战胜零素灾害”的宣言于是也挪到了即将的到来的全新年份。


    特防部作战司零号小组的办公室灯火通明，却是一派严肃认真的气氛。


    他们不是在谈论先前会说话的畸变物以及可疑的针眼——这桩案件目前交给了一组，因为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这个关头落在了零号小组的手中。


    “……冬林镇目前的状况就是这样，情况不容许拖延，所以我们后天就会出发。”叶其卓手持资料，在工位前走来走去。


    “明白了……”洛斯捷打了个哈欠，这份倦意很快传染给了其他人，唐皎皎和孟燃真的方向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周星晓单手托腮坐在桌边，眨巴着眼，她只是看着屏幕，也不说话。


    林薇明则在琢磨科技司送来的新设备，他们研究过虚晶能量场，终于开发出了可以克服零素干扰连通污染区内外的通讯器，甚至把零号小组的小助手机器人也拿去做了些改造。


    但据说目前还在试验阶段，设备的功能不够稳定，正好赶上零组要出外勤，也就让他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试一试。


    这次他们将要前往一个位于极北方的城镇，名为“冬林”。


    冬林镇位置偏僻，原本也不属于什么发达的地区，虚晶科技发展之后，因为地域开阔、人口不多，倒是建立了一些虚晶产业的试验场地，这也让此地最终拥有了一个污染区——冰境。


    无论从镇子还是污染区的名字上来解释，都看得出这地方相当冷。


    尤其在这个季节，冬林镇只会是一片冰天雪地，并不适合他们户外作业，清除畸变物也是难上加难。


    但现在冬林镇的状况如叶其卓所言，有些紧急。


    沉寂多年的污染区冰境在秋季忽然有了进一步扩大的迹象，畸变物也随之变得活跃。冬林镇的青壮年多数都离开了故乡，现在留下了一大群老人与孩童，有些人长久地居住在那里，不愿意离去甘愿等死，有些人想走却没有那个能力，救援搬迁的任务也着实令当地规模较小的特防局头大。


    林薇明三心二意地听着叶其卓强调注意事项，放下了手里的通讯器，点开工作群里的工作说明文件。


    【任务一：清剿冰境高危畸变物，降低其对周边人员的威胁。】


    【任务二：重启冬林镇信号塔，安置零素能量抑制器，控制污染区扩散与畸变物行动。】


    所谓“零素能量抑制器”，也是科技司最新的研究成果之一。


    信号塔最早是冬林镇的人为了抵抗零素灾害建立的哨站兼监测站，随着冰境将它覆盖，它也被人们抛弃，但用来放置抑制器位置与效果应当是最好的。


    目前也就只有零号小组有在这种艰难条件下完成任务的能力了，所以他们责无旁贷。


    “这是科技司交给我的另一款武器，目前只有这一个，他们说杀伤力很强，不到万不得已时不用。”叶其卓手中的盒子里放了一个圆球。


    科技司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它命名。


    “我刚才来的时候听见了一点，说原理是引爆里面的的零素结晶，这个真的没问题吗？”洛斯捷提问。


    “所以这是以毒攻毒，轻易不启用。”叶其卓把盒盖放下，“引爆时球体会破裂，其中的零素结晶会在不同的方向形成结晶柱，可以穿透畸变物的身体。”


    林薇明听着这个描述想象了一下，最后它应该会变成一个零素结晶刺球。


    “对零素结晶使用明火的后果大家都清楚，所以我希望这个东西可以妥善地跟着我们往返，就不协助科技司试验了。”叶其卓环视了一圈，“组长，还有孟燃真，你们的装备改造如果有问题，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去找科技司调整，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的。”周星晓回答，“我觉得没有问题。”


    她动了动胳膊，科技司新改造的护臂轻微地响了两声，这次改装之后它会使周星晓更好地将力量运用在作战当中。


    “他们可以把这个改得更轻点吗？”孟燃真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弓，愁眉苦脸地问。


    科技司在他的复合弓两翼又加了金属外层，告诉他这东西在紧急情况时可以用作近战。


    “不想近战的特防官不是好弓兵。”唐皎皎玩笑。


    孟燃真听了直撇嘴。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吧，该发的我都会上传到群里。”叶其卓说，“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好好准备吧。”


    几个人慢腾腾地起身收拾起东西，唐皎皎看了眼时间：“唉，这还有十几分钟就第二天了，真是……”


    她本意该是吐槽领导不做人，思路一变，困倦的神色一扫而空：“我饿了，我们要不要顺路去吃点宵夜啊？正好，顺便一起跨年了。”


    最终唐皎皎拉着林薇明，身后跟着洛斯捷和孟燃真，他们四个踏上了寻找宵夜的路。


    周星晓和叶其卓都是自律人士，不参与这个活动。


    至于林薇明，她是没有敌过唐皎皎的盛情邀约。


    其实她渐渐习惯了唐皎皎的这种交友方式，唐皎皎的热情正是她所缺少的，她倒也不反感。


    他们离开了政务区，到达了附近的商业街，跨年夜比新纪周年庆典还要热闹，在零素灾害的威胁下又过了一个年头也让人们分外激动，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巧听到人群大声倒数的声音，接着互相道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


    “新年快乐！我本来是要和妹妹一起跨年的，没想到是在这里。”唐皎皎望着不远处的商业街大屏感叹道。


    她搂住林薇明：“薇明，你想吃什么？”


    林薇明对这件事根本无所谓：“都行。”


    “都行和都不行有什么差别！”唐皎皎继续纠结，“快快快，我们投票表决，吃完赶紧回家了！”


    最后他们四个在一家烧烤摊落了座，点完了菜，当然又到了各自刷手机的环节。


    “哇，是蓝可颜！”唐皎皎对着手机上的视频，满眼放光，“说起来上次说好的演唱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看呢，她应该不会忘吧？”


    今夜有一场跨年演唱会，蓝可颜也是参演的一员。


    视频里的蓝可颜穿着浅蓝色长裙，手握话筒，眉眼间是机器人很难拥有的饱满情感，镜头偶尔扫过台下观众的沉醉的脸，唐皎皎的表情也与他们别无二致。


    难不成蓝可颜的影响力都能穿透屏幕了？林薇明静静地看着。


    “这次去冬林镇大概要多长时间啊？”洛斯捷翻着日历，“可以在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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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之前回来吗？”


    新春节是从旧时代延续下来的传统节日。


    这一天讲究的是阖家团圆，不过能实现这个词的晶海城人家可能只有一半。


    “今年新春节在二月份呢，肯定来得及。”孟燃真说。


    “那就好。”洛斯捷满意地点头，“今年我和哥哥应该都不用值班，所以应该可以一起过节了。”


    他突然一本正经起来：“新纪41年，希望我能升职当上中级特防官！”


    “到了一年一度立flag的环节了吗？”唐皎皎拿起刚上桌的烤串，“新纪41年，我要中一张五百万新纪点的彩票，然后辞职！”


    其余三个人满脸问号地看着她。


    “怎么了？真的有人喜欢上班吗？”她耸肩。


    “但是……”林薇明问她，“不上班哪里有钱去买彩票呢？”


    唐皎皎的表情停滞了一瞬：“你……你这话说的，像是我要买一百年彩票都中不了一样！”


    孟燃真和洛斯捷的方向爆发出一阵笑声。


    “唐皎皎，你还是在特防部上一辈子班吧！”


    “没事的皎皎姐，以后成为高级特防官，多攒几年工资也够你早点提辞职了！”


    唐皎皎分别瞪了他们一眼，但也没忍住笑了，捉住林薇明的手塞了一根烤串：“多吃点，不许再说了！”


    他们的笑声被掩盖在突然冲上天际的烟花点燃声中。


    不知道是谁花钱组织的这场烟花秀，黑沉沉的天空被绘上了各种繁杂的图案。


    唐皎皎一时忘记了刚才对彩票大奖的渴望，拿着手机开始录像：“可惜我妹妹不在现场。”


    “我也录一个发给爸妈。”洛斯捷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林薇明抬头凝视着烟花。


    她曾经满怀不解，不明白许多人类为什么要为这种易逝的事物驻足。


    现在她长期接触的人类突然变得越来越多了，想法也在渐渐地改变。


    ——“即使生命很短暂，还是想拥有一点绚烂难忘的记忆，不管是留给自己，还是别人。”


    她把目光投向说过这句话的孟燃真，他和唐皎皎还有洛斯捷一样，都正注视着夜空。


    她现在也想把今夜的印象分享给窝在家里的路北嘉。


    一天后，零号小组坐上了离开晶海城的飞机，开始了新纪41年的第一项工作。


    冬林镇不需要跨越半个世界，但那个小镇也没有飞机场，他们下了飞机之后还得乘坐专项列车，不出三个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


    列车上几乎没有什么人，给了他们机会自由讨论。叶其卓看孟燃真脱离了晕机状态，把一则视频发送到了工作群里。


    【叶其卓：这是冬林镇一个月前拍到的高危畸变物，大家可以先看一下。】


    画面上的畸变物走在雪地上，坚硬的外壳折射出不同的光线，紫黑色的身影相当显眼，它大约有两米出头，行走的方式是足尖点地，看起来动作敏捷。


    但他们同时也留意到，它的右手与一把长且尖利的结晶剑相联结，左手则有一块同样是结晶构成的盾牌。


    一只狐狸从它的面前跑过，所有人眨了个眼的瞬间，畸变物就从画面当中消失了。


    雪地上只剩下狐狸的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