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迫不得已,林薇明也不想为了这件事麻烦别人。


    充电将会暴露她设计在后颈上隐藏的电源键,可以说是一项弱点——倘若在她不注意或无法抽身的时刻,有不怀好意的人利用这一点给她强行关机了要怎么办?


    所以见过她充电的只有路北嘉一个。


    但孟燃真也帮了她许多次忙,再怀疑他也说不过去了。


    孟燃真没有立刻回应她。


    沉默气氛的来临让林薇明难以应对,也许是她一时情急下提出的要求,对孟燃真而言过于突然。


    又或许,他并不乐意她再次造访。


    “我是说……我整个人要没电了,主要是老城区一直没来电,我也没找到其他隐蔽的场所。”林薇明解释。又说:“当然啦,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还有最后的办法。改天见?”


    她现在哪怕倒在路北嘉的家门口都成。


    林薇明从孟燃真身边路过的时候,却忽然被他给叫住。


    “我只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今天大部分城区是停了一整天的电……那我们快点走吧。”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林薇明觉得这笑容里带着些倦意,可她也没什么精力去推测他今天的状态,她给自己开了省电模式,尽量减少多余的动作,更无意去观察周边的事物,孟燃真也没和她说什么,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开口引路。


    时间还不算晚,比起上个雨夜,公寓楼大厅里还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电梯门开了,有个年长的男人路过他们身边,他在他们之间来回游荡的眼神,表明他显然是认识孟燃真的。


    “小孟,谈女朋友了?”


    “啊?不是!”


    方才还无精打采的孟燃真似乎被这话吓得一个激灵,但什么都来不及解释,电梯门就关上了。


    他叹了口气:“抱歉,害你被误会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看见异性走在一起就这样想……有机会我会说清楚的。”


    林薇明根本没有接收与自己无关的对话,此刻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孟燃真:“什么?”


    孟燃真仿佛被呛住:“没、没什么,你没听见那就无所谓!”


    他转头盯着楼层数字,不说话了。


    孟燃真的家里还是和上回来时一样,林薇明迅速找了个靠近插座的地方坐下,拿出充电器。


    孟燃真路过:“原来你就是这样充电的?”


    林薇明把圆环套在脖子上:“其实我是有充电舱的,只是它也没电了。”


    她想了想,又对孟燃真说:“我待会要进入休眠状态,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你也可以强行叫醒我。那个……电源键就在圆环上边。”


    “嗯,我也想休息了,你就自便吧。”孟燃真向她点头。


    在米斯特里奇的时候,他就说过对林薇明充电的方式很好奇,但真有这个观察的机会,他也知道待在一旁不走会让她不自在,于是他躲进了卧室。


    等他再出来时,林薇明已经闭上眼开始了休眠。


    她很端正地靠在椅子上,除了脖子上接通电源、亮着光的圆环,她的一呼一吸那样的平稳,脸部的皮肤在光线柔和的暖灯下比他更有生气,明明就和人类没有差别。


    最初见到她那天,他哪里能想到她有那样的身份?甚至她还进入了零号小组——时至今日,孟燃真也没听过周星晓聊起邀请林薇明入组的确切说法。


    其实林薇明也比很多人有意思,孟燃真想。


    她是个自由生长的机器人,她有着观察一切的好奇心、处理事务的谨慎与能力、超越常人的坚定……有时她给他的感觉甚至比其他人更加的真实。


    孟燃真走过去,手在电灯开关上停顿了片刻,还是把灯给关了。


    “晚安。”他对着林薇明坐着的方向轻声说。


    然后拖着步子回了卧室。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摆满了形形色色的药品。


    头痛得要裂开了……


    林薇明充满电醒来时是凌晨两点。


    她起身把充电器收起,看向孟燃真紧闭的卧室房门。


    这么晚了,她当然不会去打扰他休息。不过自己也该走了,她决定留条信息就当是告别,反正以后还会见面,要表示感谢机会有的是。


    信息是发出去了,她却听见卧室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比起家具,感觉更像是有人倒地不起了。


    白天的时候林薇明还自我感觉对人类细微表情的察觉有了进步,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孟燃真今天可能是生病了。


    不然他怎么能既不参与畸变物清剿的工作,值班又请假了呢?


    而且他们今晚为数不多交谈的时刻,他的反应弧好像都拉长了。


    林薇明犹豫着走到房间门口,还是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响动,又有什么塑料制品落在了地上。


    “孟燃真?”她敲门,“你还好吗?”


    孟燃真显然是想回答她的,但根本说不出话,剧烈的咳嗽声从门的那一边传了过来。


    “你需要帮忙吗?我开门了?”


    门没锁,林薇明走了进去。


    房间内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倾泻而下,作为光源已经足够。孟燃真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扶在床边,全身紧绷且不住地颤抖。


    地上散落着几粒白色的药片,还有几个不一样的药品包装。


    “你怎么了?”林薇明走到他身边蹲下。


    孟燃真痛到脸上的五官都要扭作一团,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没……算了……我有事。”


    林薇明伸手去扶他:“虽然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但这种时候我应该能够帮点忙。”


    孟燃真没有拒绝她:“那麻烦你……我得吃药缓解一下症状。”


    林薇明茫然地看着散在地上的药:“吃哪个?都吃吗?”


    “都吃。”


    在林薇明的协助下,病人孟燃真总算坐在床上还算顺利地把各种各样的药都咽了下去——如果排除一次差点不小心把药吐出来的小插曲。


    “是我没能察觉你生病了,不然我就不来打扰你了。”林薇明说。


    “只是充个电嘛,我也不能看着你没电了倒在大街上不是吗?”孟燃真的声音还有些哑,但现在好歹能说出完整的话。


    “不过……”他叹了口气,“怎么总让你看见我这种样子。”


    他的脸色平日里都带着病态的白,现在处在生病的状态下,又染上了一片不正常的红。


    他的睡衣也松松垮垮地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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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露出锁骨和一点白皙的肩膀,他如今还带着病,脑袋没能清醒到及时整理好衣服——虽说他面前的林薇明暂时也没有太多避嫌的意识。


    林薇明看着这张脸,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起来,我可以用直接接触的方式测体温。”


    她本身就靠着自我调节外表的温度来模拟人类,所以就有一套体温感知的系统。


    本着好心,林薇明直接伸手向孟燃真的额头摸了过去。


    “等……”


    她却看见孟燃真吃惊地张了张嘴想往后躲,然而背后就是墙壁,他逃不走,下意识地捉住了林薇明的手腕,拦住她的动作。


    林薇明没懂他这个行为的意义,愣住了。


    但是他的手心确实烫得吓人,超越了健康的温度。


    然而孟燃真才像是碰到什么烫手的东西,又慌忙把手给松开:“不是……”


    他又在慌乱之中碰倒了床头柜上的水杯,所幸里面的内容物仅剩下一小半,林薇明又眼疾手快地把它扶正,最后只有一两滴落在了桌面上。


    “你这是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我……这就是零素化的并发症,我经常这样,已经习惯了,不用麻烦你。”他虚弱地回答。


    他知道的,跟她根本说不明白。


    林薇明觉得他的态度与之前有些矛盾:“习惯了?可你上次对着我的伤疤问机器人是不是也有痛觉,那次你不是这么想的吧?”


    “痛觉……”


    这两个字仿佛是个开关,又把孟燃真体内隐藏的疾病唤醒,他忽地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他很快又平静下来,看向林薇明:“其实有时候,只有痛觉才让我有活着的实感。如果没有这种感觉,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了。”


    人类在生病的时候会格外的脆弱,永远走在对抗灾难前线的特防官也不会例外。


    孟燃真就这样一股脑把曾经的经历抖了出来。


    “你已经知道我以前是伊西斯生科院的试验品了,应该也查到过当时除了我还有一大批孩子。其实我们每天在一起生活,有种伊西斯福利院的既视感。”他苦笑了一下,“生科院的大多数研究员并不把我们当人看,过不了这一关的要么被左明喆赶走,要么就只能催眠自己。


    “所以当时我们这些孩子就只能抱团取暖,又被人体试验残害到都患有同一种疾病,大家的感情也都……很好吧。


    “不过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睫轻轻地颤抖,不过又抬起头,对林薇明这位沉默的听众勉强地笑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就连我的主治医师都说我是个奇迹。但要是有奇迹的话,凭什么其他人不能也拥有呢?哪怕只要留下一个家人,也挺不错的。”


    “我觉得这世界上的确没有奇迹。”林薇明说。


    她看着他:“所谓的‘奇迹’,都是人们做过的事情堆积而成的必然,你之所以活到现在,是你努力自救争取来的。”


    这一天她再度造访他的公寓,不免又看见他收藏在屋子里零零碎碎却又很整齐的小物件。


    她想,一个人倘若不愿意努力活着,是不会像孟燃真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