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明迅速整合了一遍硬盘中机器人们的信息。


    表演型、技术型、家政型、战斗型……他们各司其职，只在某一项领域发展，编号数量也超出超越者系列不少。


    而超越者系列没有特定的功能设计，可以说是“综合型机器人”。


    林薇明记得布兰温曾经冷淡地说，对佘栖而言，他和蓝可颜不过都是用来赚钱的商品而已。


    她看着这长长的一串同类名单，推测这个研究日志只记录了佘栖制造的商业化机器人。


    从数量上来看，佘栖似乎比在厄里克研究所任职时还要努力，一个人就是一条机器人流水线。


    最后她把赚来的钱都用在了制作更好的超越者系列上。


    这样不眠不休地工作，也难怪俞榕给林薇明展示的照片上，佘栖眼中无光。


    商业化机器人和超越者之间对佘栖的意义差别有些大，所以就连实验室本身也是佘栖简单搭建的。


    至于那个处在归尘与息壤交界的实验室，林薇明猜想，也许就和他们超越者系列有关。


    001号已经报废，006号自我销毁后下落不明，除开林薇明，还有9个同系列机器人。


    找俞榕交委托时，一定要把相关的事情问清楚。


    辉光方面找了一整天布兰温和他的“同伙”，却一无所获，这事件最初在网络上闹得很大，但第二天开始，相关的声音就小了许多，这令林薇明松了口气，但蓝可颜与她通了一会电话，说布兰温已经被辉光盯上了。


    “辉光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所以我才有机会找你。”蓝可颜说，“他说攻击他的软件和米斯特里奇的神降派用的病毒出自同一人之手。”


    林薇明一惊：“晏忻？”


    “嗯，我是从他那里听说了这么一位已经病入膏肓的研究员。”蓝可颜在电话那一端轻叹一声，“布兰温把幕后黑手利用这些软件的行为看作挑衅，我感觉他已经生气了，他想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但是他现在应该谨慎些才是，否则以辉光的手段，趁机给他安上什么罪名也说不定，他背后无人，会很危险。”


    “说到底，布兰温也是替我背锅才引起辉光的敌意的。”林薇明带着些歉意说，“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如果他遇上了困难，我也会想办法帮助他。”


    蓝可颜笑了笑：“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是他对内在的掩饰。不过你不用担心，俞总已经为布兰温选择了一处居所，他暂时待在她的庇护下，还算安全。而且冯董所做的这件事，辉光其他高层并不知情，他们并不团结，如今正借此对冯董发难呢，等于是帮了我们一个忙。


    “布兰温被辉光发现之后，就连我也被辉光带走问东问西，多亏了俞总帮忙，这件事情无果而终。”蓝可颜说，“你们应该快见面了，我要准备录制节目了，我们以后再……”


    “等等！”林薇明叫住她，“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我什么时候还？我不小心把它们在雨里弄湿了……”


    希望不要赔太多钱。


    蓝可颜语气轻快：“就当是我送你的吧，洗涤方式我会让宣沐发给你。那么，再见了？”


    林薇明放下手机，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身衣服她之后基本是不会穿了，但是它们价值不菲，她还是先把他们保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吧，卖到二手市场也不失为发挥余热。


    等到晚宴结束的第三天，网上再也看不到关于布兰温入侵辉光的讨论，事情仿佛在渐渐平息，这时候林薇明接到了来自俞榕的联系。


    总算要和她见面了。


    林薇明按照俞榕给出的地址，找到了一处安静的居民区。


    “你好。”


    敲过门后，映入眼帘的那张脸，林薇明见过！


    记忆回到她遇见006号之前，在深瞳科技的面试室里，俞榕曾因为林薇明的名字停下过脚步。


    正是那个被员工们称作“俞总”的、利落的短发女人。


    “我猜，你还记得我。”俞榕看着林薇明的神情，说道，“快进来吧。”


    客厅简约宽敞，茶几上摆着三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林薇明进门后直面沙发，看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布兰温姿态散漫地靠在那里，对新加入的来客毫无反应。


    林薇明也没理会他，而是直接看向俞榕：“你要的硬盘，我带来了。”


    俞榕看着她拿出硬盘：“你看过其中的内容了，对不对？”


    她的眼神笃定，料定林薇明会好奇地查看硬盘的数据。


    也许那一天让林薇明先拿走硬盘，也在她的计划之中。


    “我是看过了，你也没说不允许我看。”林薇明坦诚地回答。


    她向俞榕递出硬盘，但又把它收了回去。


    俞榕眼里掠过了一丝惊讶，唇角轻轻上扬，认真地看向林薇明，在等她说话。


    “我要怎么确定你拿到它的目的和辉光不一样？”林薇明问。


    虽说蓝可颜和布兰温都受过她的帮助，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俞榕笑了：“你拿着也未尝不可，我只是不想让它落入辉光的手中，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既然看过了其中的东西，想必也知道它对你没有什么用处。”


    “实不相瞒，我其实是想将它销毁的。”


    林薇明盯着她：“这不是你所有物。”


    就算俞榕是佘栖的旧友，她也不能就这样把佘栖的东西给报废了。


    “但是佘栖也曾给我留言，说不想让她的研究相关的物品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的手中。”俞榕说，“蓝可颜已经被辉光掌握，不能再给辉光其他的东西了。我会给你看看我与佘栖的往来邮件，警惕的小家伙。”


    最后一句称呼着实亲昵，林薇明想着，就算俞榕看起来已经步入中年，但她表面上也有二十来岁，小家伙什么的，不至于。


    但这都不是重点。


    俞榕领着林薇明进入书房，为她展示的证据早就准备好了。


    “你尽管看。”俞榕大大方方地说，拉了一张椅子在林薇明身边坐下，“我还有一个报酬需要支付，不如就在这段时间跟你说说佘栖的事吧。”


    于是就在林薇明翻开邮件的时间，俞榕将她和佘栖认识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时认识佘栖的时候，我才15岁，那时候我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问题少女，除了学校和家，哪里都愿意去。有一次逃课去了污染区边上闲逛，就遇见佘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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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中介商交易机器人，一下就产生了兴趣，一路跟踪她去了实验室，最后被她发现了。


    “最初，是我缠着她不放，希望她能多给我看看机器人都是怎么回事，那个传说中的厄里克研究所又发生了什么样的怪事。后来见面的次数多了，我们两个意外地聊得来，不知不觉成了朋友。


    “佘栖她也给了年少的我很多启发，后来我高中毕业，因为家里有些条件，就被送去海外念书了，我们中间就通过邮件联系。期间我回来过，也见过她一两次，只是觉得她越来越疲惫。在这之后我又有了工作，各地奔波，联系也变少了。


    “后来在新纪35年，我收到了一封来自佘栖的邮件，她在里面说的话有些怪怪的——就是你刚才看过的邮件，你看，她在里面说的话像是告别，让我把和她相处的经历深埋起来，如果发觉有人想利用她的成果，我可以代她彻底将这些东西销毁。


    “我当时觉得不对劲，但忙于工作，想着有空闲立刻去看她，谁知道，也没见到最后一面，回来的时候只有她的死讯。”


    俞榕沉默了，林薇明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初在深瞳科技见到你时，我并未在意，但‘林薇明’这个名字，我是听佘栖提起过的，她说‘想为下一个机器人取得一个人类的身份’。”


    “那么，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机器人？”林薇明问。


    这身份哪还算得上秘密，一路走来有多少人都知晓了。


    “我起先想是否是同名的巧合，但后来深瞳科技出了那种事故，你还安然无恙，我才稍微有了猜测，这次也是蓝可颜提起，我终于能确信你的身份。”俞榕说。


    聊到佘栖，林薇明就不免要想起她和孟燃真的争论——她不知道佘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从与佘栖有过交往的人的口中拼贴出一个形象。


    “在你眼里，佘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俞榕。


    “她有些郁郁寡欢，不爱说话，而且……我一直觉得她藏着很重的心事，尤其对于零素灾害，我察觉到她提起它，就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愧疚。”俞榕若有所思地说，“我试图询问，当然得不到答案。”


    愧疚？


    引爆研究所的事，不会和佘栖有关吧？


    那她留下的遗物莫非……


    林薇明没在俞榕佘栖交流的邮件里看见“遗物”相关的内容，于是又向俞榕提问：“佘栖有没有向你提过‘遗物’之类的事？她把它留在了研究所。”


    这回轮到俞榕困惑了。


    “她从未提起这些。”


    “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林薇明低下头，终究还是把硬盘递到了俞榕的手里。


    俞榕同她对视了一眼，就在她的面前，将硬盘直接掰断。


    它们将永远不复存在。


    “打扰了。”布兰温忽然在外面敲了敲门，他的礼貌超出了林薇明的预料。


    “看来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看到俞榕手里残破的硬盘“尸体”，“说好的，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呢。”


    布兰温直视林薇明：“我要把‘虚拟数据结界’这项功能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