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布兰温本人吗？


    林薇明没回话，上下打量着站在书房门口的同类。


    他的金发在阳光下还是那么耀眼，那张脸上依旧是无所谓的神情，从外表上看，他没有丝毫变化。


    莫非是那天被不明软件攻击后他的脑回路出问题了？中病毒了？


    “喂！我看你根本不想要全新功能。”布兰温皱了皱眉，催促林薇明，“也不想看佘栖的另一间实验室了？”


    “不不不！那就麻烦你把数据结界交给我。”林薇明站起身向他走去。


    新功能，不要白不要！


    布兰温直接转身向外走：“你不要以为我改变了想法，我只是迫不得已。反正我现在待在晶海城，我绝对会监督你是否遵守帮助蓝可颜的诺言。”


    “我现在被辉光的人留意着，不能亲自出马，但根据俞榕的说法，深处的实验室必须要用上这样的功能——希望她没谎报军情。”布兰温的冷淡的语气熟悉得令人安心，“不然我也不会让你不合格的系统来运行数据结界。”


    林薇明跟着布兰温回到了客厅，理解了蓝可颜所说的布兰温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都会出手，只是过程里免不了要一直念念叨叨。


    “我没带连接的设备。”林薇明说，“我的朋友之前替我改造了一个便携款。”


    俞榕也没提过布兰温会在这里。


    “人类能改造，我也能。”布兰温拿出圆环，用数据线将它与另一只连接起来，与路北嘉给林薇明的那一个没有太大的差别。


    “戴上。”他把它扔到林薇明手里。


    林薇明和布兰温面对面坐在沙发上，通过数据线进行连接，二人的眼中的蓝色光圈在同一时间点亮。


    【已成功连接技术型-0012号。】


    布兰温早就调出了虚拟数据结界功能的数据信息，林薇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的文件。


    【技术型0012本体功能：虚拟数据结界。】


    【说明：通过数据线连接电子设备、脑机以及机器人等，即可通过连接目标内部数据、脑电波、意识等，具体化信息，建构虚拟世界；如进行无线连接，需通过虚晶寻找信号，限制范围为500米以内。】


    原来存在信号范围限制，难怪布兰温不得不把这个功能交给林薇明，他要是去了佘栖的实验室，说不定会把辉光给引过去，但在污染区外距离又过于遥远，只能不情愿地让她自己尝试。


    【正在拷贝，请不要断开连接。】


    林薇明读取着新功能的数据，不知是这项功能确实高级，还是她本身的限制，进度以一秒钟1%的速度缓慢进行着。


    布兰温的数据库内有海量的信息，林薇明实在闲着无聊，随便读了几个标题，都是他作为黑客在信息技术的专业内容，她不曾涉足的领域。


    这算不算偷窥了布兰温的隐私？


    林薇明是个有礼貌的机器人，她选择先询问一下布兰温的意思。


    【布兰温，这些东西能看吗？】


    【看得明白吗你就看？别乱翻记忆库就行。哦对，你也不见得能破解密码。】


    林薇明仿佛听见了他嘲讽的语气。


    说不准哪天因为工作需要，她也能偷偷修习黑客技术，然后惊艳所有人。


    她看了看好不容易爬了30%的进度条，又浏览了几个文件。


    布兰温没发话，她就随意地在公开的数据库里翻看，忽然一段画面就涌入她的脑海。


    布兰温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棕发男子坐在电脑前，正在讨论他们新开发的软件，这时一位优雅高挑的女士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她和那位男子相当亲昵，林薇明听见布兰温称呼她为“卡特夫人”。


    这样看来，他身边的这两个人类大约是一对夫妇了。


    他们说说笑笑了一阵，气氛相当融洽，而布兰温甚至也品尝了手边代表“人类陋习”的茶水。


    画面一转，布兰温待在院子里，一个小女孩笑着向他奔过来，林薇明依据面部特征推测她是卡特夫妇的女儿。


    小女孩拉住布兰温的手，布兰温也对她笑。


    这温和阳光的笑意着实令林薇明吃了一惊。


    她今日第二次暗地里发问：这是布兰温吗？


    她整合起从画面中得到的信息：卡特夫妇是布兰温的买主，而卡特先生是位开发软件的技术人员，布兰温这样的技术型机器人正适合辅助他的工作。


    这段记忆当中，布兰温和他们一家子相处得非常和睦。


    然而这个家庭很快就支离破碎。在接下来的画面中，林薇明看见小女孩倒在血泊中，双目紧闭，布兰温无助地跪在她的身边，伸手去捂住她身上的伤口，但除了把自己身上也沾满鲜血，没有一丝用处。


    卡特夫人也从这个家里消失了，他们温馨的别墅也变得灰暗，布兰温不懂得如何料理家务，但还是温顺又笨拙地将大小事务包圆。


    可是这个家中唯一的人类卡特先生在失去妻女后成日酗酒，整个人混沌而不清醒。


    “都怪你……都怪你！”林薇明听见他指着布兰温痛骂，“你没有看好我的女儿……还有……还有……一定是你对梅莉说了什么，她才抛弃我……果然机器就是冰冷的机器，不可能长出血肉来！当时买下你，一定是我脑子进水了！没用的废铁！”


    布兰温从不辩解，他遵守着自己的设定，还在任劳任怨地为卡特先生打工。


    直到一个雨夜，卡特先生拿着枪对准了布兰温。


    “我要拆掉你这个废铁！”


    只能说酒精救了布兰温一命，卡特先生那时也并不清醒，他持枪的手颤抖着，没能对准布兰温的核心所在。在布兰温逃开时，子弹击中了布兰温的胳膊。


    他捂着漏电的伤口跑到了卡特家的房门外，但卡特并没有追出来，很快就有一声枪响消失在磅礴雨声里。


    布兰温犹豫着回到了卡特家中，发现他已不在人世。


    林薇明看着布兰温浑身湿透，他低着头站在原地，房子里黑黢黢的，唯一的光源是户外的闪电，当它于瞬息间照亮这死气沉沉的环境，林薇明看见从布兰温身上不断滴落的雨水和卡特先生的血混到了一起。


    【信息已拷贝完毕，连接断开。】


    林薇明和布兰温之间的连接断开地毫无缓冲，她回到现实，发现布兰温直接把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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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给拔掉了。


    她读了他的这段记忆，他肯定察觉到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到了你以前的事……对不起。”


    趁着他还没发作，林薇明抢先认错。


    “……居然漏掉了这个。”


    她听见布兰温嘀咕了一句。


    随后他紧盯着她：“你要是敢把看到的东西说出去，我就远程连接你，把你重要的文件全都删了。”


    “不会不会！我保证！”林薇明连忙说。


    布兰温轻哼了一声：“对了，这个数据结界功能……”


    话说了一半，他停了下来，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了林薇明一眼。


    林薇明疑惑：“这功能怎么了？”


    “算了，还不如你自己使用的时候好好体会它的优缺点。”


    布兰温的眼珠转了转：“去实验室之前，记得把电给充满了，你得一直运用虚晶的能量，只怕负载会很大，也会很耗电——说到这，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电池、系统、驱动都升级？”


    提到这个林薇明就想叹气。


    路北嘉很靠谱，但林薇明想要的大容量军用电池不是一般的人能弄到手的，路北嘉已经问遍了黑市，也在灯塔网上求助过，只有一个人回复说一个月以后有50%的可能得到一块。


    这还是不确定的承诺。


    “我也想啊。”林薇明撇嘴，“现在当务之急是换一块军用电池，可是各处都问了，也买不到。”


    “军用电池？”


    俞榕不知何时就开始听他们说话，这会来到了客厅，在林薇明旁边坐下。


    “我倒是有路子替你弄来一块。”她笑着说，“之前答应要给你的报酬，这也可以是其中之一。”


    “真的？那大概需要等多久？”林薇明问。


    “当然是真的。”俞榕肯定地点头，“一周内，拿到之后我会联系你。”


    家里开公司的友方就是不一样！


    而且还作为报酬，不需要林薇明花钱。


    “我看她已经偷着乐了。”布兰温说。


    他换了个不满的语气：“找到那个用病毒和软件挑衅人的家伙，记得狠狠揍他一顿。如果你能把他抓来给我，我也会考虑给你点报酬。”


    他对这件事的在乎程度超出林薇明的想象，还混杂了些孩子气。


    林薇明觉得布兰温有些好笑，瞥了他一眼：“为了防止辉光察觉到那个实验室的存在，我想我还是尽早去一趟为好，我可以凌晨就行动。”


    “不。”俞榕摇头，“你应该知道，最近污染区不太平，尤其你的目标还那样接近归尘。”


    “根据监测数据，现在晚间零素能量波动很频繁，容易遇上高危畸变物。如果你再遇上安管局或是和特防部一起行动，就更不好抽身去调查了。”


    俞榕说得有道理。


    林薇明略微思索，倘若在白天潜入，遇上的大多是低危畸变物和业余调查员们，对现在的她而言更轻松，也能保留下更多电量供她之后使用。


    “好，那我明天白天就行动。”她说。


    自从孟燃真上门调查那天算来，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接近归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