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光发在灯塔网的帖子不过是十分钟前，但无论是“辉光”、“重金”还是“黑客布兰温”，单拆出来都是十足十的噱头，现在聚在一起，热度高得离谱，最近开始死气沉沉的暗网因为它又复现了最热闹的时期，林薇明点开时，已经堆了一千多楼。


    作为当事人，她必须看一看辉光为这位“布兰温的同伙”给出了什么样的线索。


    【黑客布兰温于今夜入侵辉光系统，妄图盗取机密文件。在此期间，其同伙也潜入辉光相关人员的家中，协助其进行违法活动。辉光目前正在发动人手搜寻布兰温及其同伙，但他们藏身之处尚无定论，为此，期望得到灯塔网各位调查员的帮助，酬金从10000新纪点起步，视情况支付，上不封顶。】


    【以下是布兰温同伙的线索：极有可能为男性，身高将近182cm，体格健壮，与下图我司雇佣的一位安保人员体型相似，若偶然相遇立刻联系我司提供线索。此人擅长体术，也可能同布兰温一样拥有某些高科技技术，还请各位调查员注意安全。】


    林薇明看到了辉光为灯塔网调查员提供的照片，马赛克将那个男人的脸遮住了一部分，但她认出来他正是她在冯董家用投影功能冒充的安保队长。


    看来这一招反倒使辉光误认为她是个健硕的男子。


    难怪在地铁口遇上的辉光工作人员并没有在意穿着怪异的她。


    她这算是暂时逃过一劫吗？


    但布兰温替她背了锅，现在看来也并不安全，辉光连电磁干扰装置都用上了，不知道是否猜测出他们与佘栖制造的机器人有关。


    更何况什么软件能反制住拥有顶尖技术的布兰温？


    布兰温如果被辉光抓住了，也许会像蓝可颜一样被抓去研究，而林薇明也有暴露的风险。


    她得想个办法保住这两个与她还能合作的同类。


    林薇明对着手机沉思，屏幕上的灯塔网深色｜界面在孟燃真眼里显眼得很，他当然好奇，所以也登上暗网，映入眼帘的就是辉光的委托。


    他从叶其卓那里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林薇明的委托目标落在了辉光的手里。


    没想到她这次是和在米斯特里奇见过的布兰温一起行动的。


    “你们这样做太危险了。”作为特防官，孟燃真的态度终究是和叶其卓一致，“辉光如果找到了你，他们的财力你一个人是敌不过的……就算你现在和特防部挂钩，他们一旦想办法掀起舆论，有时候就连特防部都要屈服。”


    林薇明没有丝毫犹疑：“可是他们拿走了佘栖的东西，我不能明明知情却什么也不做。”


    “佘栖的东西就那么重要吗？”孟燃真问，“我是说……仅仅针对你个人而言？”


    他这问题与当初布兰温的提问有相似之处。


    林薇明和佘栖没有见过面，更别提相处，她都不知道佘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对佘栖那样执着？孟燃真疑惑地想。


    林薇明愣了愣，随即看着孟燃真：“我追寻佘栖，和你一直找寻温向荣的下落也差不多，不是吗？”


    纵使他们最终的目标全都遥遥无期，得到结果的信念还在支撑他们不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


    谁知她看见孟燃真果断地摇头，否定了她的看法。


    “我大概和温向荣相处了七年，他教我念书、替我挡下生科院非人的试验、他救过我很多次，我们师生有共同的回忆，我也知道他性情如何，不说完全了解，他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所以我才决定无论生死都要找到他的下落。”孟燃真说。


    “那你呢？佘栖有给你留下什么回忆吗？”


    “她给了我生命，怎么不算我的家人？”林薇明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底气，“她只是……作为人类，一生走到了尽头，才不得不放弃我的。”


    “可是你都没见过她，更别提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她真的值得你受这么多伤、毫无怨言地付出吗？”孟燃真问。


    林薇明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无所适从：“我不知道。我和人类根本格格不入，除了把佘栖的遗言当做指令来做，我还能有什么目标？如果非要质疑这个的话，我……我不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的反应像极了因为虚晶的危害而对存在产生质疑的超越者初代。


    也许布兰温说的是对的，她真的该做一次深度自检了，看看自己的设定是不是出了问题。


    林薇明觉得信息处理器暂时混乱一团，情感的生成和逻辑搅在了一起，让她没法继续思考。


    她的眼睛就这样忽如其来地浮现出蓝光。


    孟燃真一愣，站起身向她靠近：“你怎么了？”


    他一瞬间以为林薇明又要跟什么东西连接了，是布兰温？还是辉光？


    林薇明声音不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抱歉……我要重启。”


    孟燃真把她给问宕机了。


    而他面对这个场面，心中的无措感也战胜了一切。


    他没有动弹，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林薇明眼中的那一圈光线熄灭，几秒钟之后又显现，随后她将那光芒收回，又恢复了正常。


    重启之后她也没有说话，就坐在那里，眼神定定地落在前方。


    “你还好吗？”孟燃真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林薇明这才有了动作，她的声音很冷静：“好多了。”


    就好像是刚才他们的争论并不存在。


    孟燃真垂下眼：“抱歉，我不是特意要让你混乱的。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她最后发现自己拼尽全力追逐的东西不过是个幻影，对她而言不仅毫无意义还会让她彻底破灭，然后失去继续活下去的目标选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轮得到他来想吗？


    或者说，这些打击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孟燃真咬了咬下唇，真想把“担心”二字给彻底吞下去——如果说出来的话两分钟内可以撤回就好了。


    但林薇明没有留意他未能说出口的心思，重启之后她试图梳理佘栖对自己的意义，况且刚才小小的争执了一番，她觉得现在的气氛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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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


    她聆听了一会外面的雨声：“谢谢你今晚帮忙，外面的雨好像变小了，手机的电量也足够用，我想我不该再打扰你了。”


    “你不用担心，辉光不知道我的样貌，他们暂时抓不住我。”


    她说到做到，这就拔下了充电器，起身要走。


    “你等等。”


    孟燃真又给她叫住了。


    林薇明看着孟燃真从房间里拿出一件羽绒服，等到他走近，这件外套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还是穿件外套吧，这样在冬天才比较正常，不会吸引辉光的注意。”他迅速收回了披外套的手，“还有门口那把伞也借给你用好了。”


    羽绒服的毛领在林薇明的脸颊边轻柔地蹭了蹭，像是在催促她快说话。


    “孟燃真，你是个好人。”


    哇，她知道这么夸人很奇怪吗？


    孟燃真只有无语地笑着给她送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你是不是还打算骑车回家？”


    林薇明：“不然呢？”


    她省钱省惯了。


    “唉，我帮你打一辆车，你还是尽早回家待着去吧。好好想一想，到时候叶组长看见辉光那边的事问起来你要怎么应付。”


    “怎么应付？你比较了解他。”


    “林薇明，我可不像你这么大胆！”


    总算到家了。


    林薇明也在路上收到了俞榕的消息，告诉她收尾工作已经顺利进行，几天后辉光方面平静下来她们再见面。


    这样一来，林薇明暂时不考虑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把包里的硬盘拿出来。


    她倒要看看，里面都藏着什么秘密。


    手上的动作忽然停滞，林薇明把硬盘放在桌上，先把身上的外套给脱了下来，仔细给它挂好。


    羽绒股的防水外层沾了点雨水，随着挂起的动作滑到她的指尖，她盯着这件属于孟燃真的衣服看了会，终于又把心思转到了硬盘上。


    电脑亮起，林薇明身子前倾，全神贯注地搜索起硬盘当中的内容。


    【研究日志。】


    这与006提起的那一个日志有关系吗？


    林薇明迅速地扫过了上面的内容，记录并不全面，佘栖离开研究所独自研发机器人已经有五十年之久，但这里仅有新纪20年到34年的记录。


    她在众多的数据里看见了许许多多的编号代码，这都是她的同胞。


    佘栖竟然开发了这么多款机器人吗？她这么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薇明当然也在其中查到了布兰温和蓝可颜的编号。


    除此之外，佘栖还详细记录了每个机器人的情况，报废、售卖、返厂维修，包括各种价格。


    在硬盘的数据当中，林薇明再也看不见晏忻记忆里那个对作品充满爱意的佘栖研究员了。


    她把众多的机器人当做了赚钱的工具，她不断地完善着他们的功能，只为了卖出更好的价钱。


    更重要的一点是，林薇明没在这里面找到任何一款超越者系列的机器人。